天宝十五四载十二月初,安禄山率军抵达黄河北岸边,以柴草和破船扔进黄河水里横绝黄河,因天冷旋即结冻成桥。
安禄山得以率军过河,攻陷灵昌,直指陈留。
河南节度使张介然抵达陈留御敌,然而唐军上下惧怕叛军,才一日就被叛军攻陷城池。
驻守陈留的数千唐军被绑缚,等待处置。张介然痛骂安禄山是国之奸贼,安禄山大怒将张介然杀死于东门。
张介然曾追随王忠嗣、哥舒翰,并被他们委以重任。后来官至卫尉卿,一直留在长安听用。
当安禄山造反后,张介然上奏朝廷,说自己身为三品官员,若是放在外乡御敌,百姓都是不知道我,这样不利于人心。请把我放在故地河东,为陛下守土御敌。
玄宗皇帝称赞,并委以河南防御使之职,使之守陈留。
张介然到后,还来不及整顿防务,安禄山的叛军就到了。
他在被擒之后,一直痛骂安禄山不止。
安禄山恼怒不已,遂将其杀害。
而张介然赴死之时,显得从容镇定。
叛军连日征战已经显露出疲惫,安禄山下令在陈留暂时休整。
安思霖随军出征,身着浅蓝色战袍,与监军一道巡视军营。
这时,严庄偷偷找到了安思霖,将重要的文告偷偷的塞给他后,旋即离开。
安思霖打开文告,原来是大唐皇帝下诏杀安庆宗和安庆宗母康氏、赐死承义郡主的诏令。
“娘,大哥!”安思霖捂着文告,发声大哭。
原来玄宗皇帝在得知安禄山谋反后,迁怒到了安禄山在长安的人质,不仅杀死了安庆宗和康氏、承义郡主。还有安禄山的义兄,忠心大唐的安思顺也被解职,随后被皇帝赐死。
“妹妹,你在哭什么?”不明真相的安庆绪撞见,关心地问道。
安思霖转过脸来,一脸悲伤地向安庆绪道:“二哥,娘和大哥被……被……”最后说不下去,伏在二哥怀里,失声痛哭。
“啊……”安庆绪也是泪流满面,都不知道该怎么要安慰自己的妹妹。
叛军帅帐内,安禄山在帅椅上坐着,闭目养神。
这些日子以来,他率领麾下精锐连战连胜,一路所向无前。不少人都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以为攻克长安指日可待。
只有安禄山很清楚,唐廷势力雄厚。只是暂时没有做出反应,等到做出反应,一切都会不一样。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侍卫居然不通传就放进来,肯定是自己的一对儿女,安禄山也没有睁开眼。
只听安庆绪和安思霖道:“父亲……”
“什么事?”安禄山闭眼问道。
“出了一件大事。”安庆绪战战兢兢地答道。
安禄山这才睁开眼,却见安思霖手里捧着一张榜单,心头顿时一紧,已经猜出来了大概。
心里不想这是真的,却见安庆绪和安思霖双双跪在面前,流泪道:“父亲,娘和大哥被杀害了。”
“什么!”安禄山咬着牙。
安思霖主动把榜文交了上去。
安禄山看过文告后,失声痛哭道:“我儿何罪,被汝杀害。”命手下将投降的数千唐军尽数杀死,以泄愤。
“父亲胸怀天下,这些唐军就是你的子民,如果尽数杀害,将来统治谁?”安思霖阻止道。
“哼!杀我儿子,我要用所有人为他陪葬。”安禄山霍然起身,冲出帅帐。
安庆绪和安思霖对视一眼,都沮丧的跪在地上。
原以为只是杀了数千唐军泄愤,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然而,事实上比安思霖想的还惨。
叛军随后又劫掠陈留,导致陈留哭声震天,黎民奔走嚎哭,或逃遁山林或死于乱军之中。更有其他惨无人道之事,不一而足。
整个陈留顿时成了人间地狱。
在洗劫陈留后,叛军向洛阳进发,与封常清数次交战,互有胜负。
两军短暂相持于葵园。
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颜杲卿之弟颜真卿见安禄山渡河南下,进攻洛阳。此时河北相对空虚,正是对付叛军的大好时机。于是派使者告知颜杲卿,兄弟一起组织义军,起兵进攻土门,使反贼分心,无法全力西进。
颜杲卿得到书信后,立刻找来袁履谦,将颜真卿给他的书信给袁履谦看。
袁履谦看过之后,道:“令弟想法很好。但是我军兵弱,就算是一时举兵也难有所作为。不如等局势明朗,再做计较。”
颜杲卿愤然道:“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今叛军正在攻打洛阳,大有西进之势。陛下在京,若是被贼军所破,大唐休矣。我不能以个人生死,弃国家安危于不顾。当立即设法举兵,使叛贼分心,不能全力西进,给朝廷喘息的机会。”
袁履谦顿首再拜,并道:“太守之心日月昭昭。属下刚才不过是试探太守而已,既然太守全想明白了,夫复何言。请太守下令,属下愿誓死追随。”
两人于是在府中,密谋诛杀驻守常山的叛军将领李钦凑和高邈。
一日,趁着高邈前往幽州的档口,颜杲卿派官吏告知李钦凑,说是郡守有要事相商。
李钦凑不疑有他,只带着几名亲兵,随即起身前往。
颜杲卿设宴款待李钦凑,席间颜杲卿极尽夸奖之词、谄媚之语。哄得李钦凑飘飘然,忘乎所以,不知不觉喝得伶仃大醉。
颜杲卿又命人将李钦凑搀扶到官驿歇下,然后再命袁履谦带人前往官驿,伺机杀死李钦凑。
是夜,夜色深沉,寒风呼呼。
袁履谦带着数十名士兵悄无声息的抵达官驿,呼啸的寒风淹没了他们的脚步声,鹅毛的大雪掩盖了他们的足迹,只有一片丹心穿越千年始终熠熠生辉。
到了之后,袁履谦与士兵们猝然发难,杀死了李钦凑的亲兵扈从。李钦凑因酒醉丝毫没有察觉外面的状况,继续蒙头大睡。
袁履谦带兵杀死这些人以后,立刻直扑官驿,亲手举刀,斩杀李钦凑。直到杀死李钦凑后,袁履谦才出声痛骂道:“奸贼合该有今日!”
紧接着,带着李钦凑的首级回报颜杲卿。
颜杲卿亲手捧着用布包裹的李钦凑的首级,放在西面摆放的供桌上。对着西面,焚香遥遥叩拜道:“臣颜杲卿、袁履谦为国杀贼。请苍天厚土、大唐列祖列宗庇护,使臣能事成。”
言讫,和袁履谦对着西面三跪九叩。
次日,高邈从幽州回来。
高邈人未到,骑兵先到。袁履谦与心系大唐的忠心之将们,将数名骑兵诱骗入府,杀之。再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在外面迎候高邈。等高邈一到,谎称是太守设宴款待高邈,请高邈前去赴宴。
高邈尚未回营,不知道李钦凑已死。听说太守请赴宴,也就毫无怀疑的前往赴宴。谁知刚到太守府内,就被擒拿。
又传有叛将何千里从安禄山主力军前来,巡察常山郡。
颜杲卿泰然不惊,立刻命袁履谦率人在官驿附近埋伏,见到何千里立刻出击拿下何千里。
何千里果然中伏,为袁履谦所擒。
颜杲卿派子携带李钦凑首级并二将,前往长安献捷。与此同时,亲拟表文传檄天下,直言陛下已经起兵讨伐安贼,于是河北数州望风归附。
颜真卿也在平原起兵,兄弟二人首尾呼应,天下震动。
正在洛阳与封常清交战的安禄山得知此事后破口大骂,他不是骂颜杲卿反复无常,而是骂严庄和高尚,说他们误我。
说什么天下可以立刻平定,唐军没有可以战斗的兵力云云。
无巧不巧的是严庄当时刚好就在安禄山的身边,安禄山骂完之后觉得还不解气,竟然拿起鞭子就是给严庄几下。
安庆绪慌忙上前拉住安禄山,安禄山才没有继续打严庄。不过安庆绪日子也惨,被安禄山顺手打了五鞭子。
诸将心寒胆战,相顾左右,而不敢言语。
安思霖从外面进来,及时从父亲手里夺走了鞭子:“父亲,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为了一件小事而生气。”
安禄山气鼓鼓的把手一挥,众将都赶紧退下。
安庆绪搀扶着严庄,看了妹妹一眼也走了。
等他们都走了,安思霖劝道:“父亲,如今四面唐军兵马虽多,却不是精锐,不是我们的对手。洛阳在望,只需鼓噪西进就可夺下洛阳,进逼长安。如此形势,可谓一片大好。就是事有不成,以我等势力足可割据一方,谁又能对付我们呢?严庄和高尚都是佐命元勋,不可为了一点小事责骂他们。这样会使其他将领心寒,大事反而不成。”
“我女儿说的对呀,都怪我一时气糊涂了。”安禄山大笑道。
他命人赐给严庄和高尚束帛数百匹。因严庄挨了三鞭子,多赐三百匹。但是挨打的安庆绪,没有赏赐。
严庄得到这批赏赐以后,将五百匹束帛赠予安庆绪,以谢他相救之恩。
安庆绪却推辞不受。
但安思霖劝他收下这些束帛:“兄长高风亮节没有错,但结交大臣可不是一味地赐予,更需要适当收东西。有来才好有往嘛。”
安庆绪听了,当即欣然收下严庄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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