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错到玉真公主所在的道观拜访。
张倜引他来到客厅的时候,玉真公主正对着三清法相,恭恭敬敬地参拜。
她闻听杨错进来,转过身来,笑脸相迎:“刚听下人说,你看本宫。本宫起初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杨错跪拜在地,谢恩:“如果不是公主在陛下面前替晚辈美言,晚辈不可能这么快出来。”说罢,磕了几个响头。
玉真公主示意张倜把杨错扶起来。
“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客气,何况本宫还拿了六成。”说着,玉真公主示意杨错在靠近她的位置上坐下。
“多谢。”杨错躬身行礼,然后在玉真公主指的位置坐下,一脸恭敬。
“你能来见本宫,本宫很高兴。你应该还记得本宫和你说的话吧?本宫打算在三天后举办宴会,席上的主菜就是你的美酒。”玉真公主开门见山道。
“晚辈都记着呢。”杨错听出公主的弦外之音,当即保证道:“请公主放心,晚辈会准备足够的美酒提供给与会的客人。”
“那好,本宫这就放心了。”
玉真公主扭脸瞟了一眼张倜,张倜会意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张大红色的帖子回来,随后递给杨错。
杨错拿过来打开一看,呆住了。
帖子上面最醒目的位置写着宴请宾客的姓名,准确说是一张请帖,而请的客人竟是太子。
玉真公主话里有话:“太子是本宫外甥,本宫亲自亦或者犬子去请似乎不妥。你和太子关系不错,就你去一趟东宫请吧。”
这可是天大的人情啊!
“公……公主……”杨错惊讶的说不全话。
“你不用着急谢本宫。本宫还有一个要求,席上的美酒不能只有一样。”玉真公主笑道。
杨错信心满满:“请放心,晚辈一定会做到。”
眼看时间不早,如果快一点的话还来得及拜访太子。
杨错小心翼翼的收好请帖,起身向玉真公主和张倜告辞。得到公主的允许后,离开了道观。
太子的东宫在靠近兴庆宫的位置,几乎横穿整个长安城。
杨错骑着快马,赶在太阳还没落山前,来到东宫。
然而,他却没机会见到太子。
他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了。
“你是谁?”
“我叫杨错,求见太子殿下。”
“什么职务?”
“额……一介草民。”
“哼!太子身份尊贵,岂是你能随意见的!”
“这……”
杨错本想搬出杨贵妃族弟的身份,但是想到杨贵妃对他不咋地,没必要借她的名头狐假虎威。
最后轻叹一声,杨错转身要走。
这时,有人道:“杨存毅,你什么时候来的?”
杨错转身,说话之人是和政县主。
“县主,我刚来。”杨错答道。
“有事吗?”和政县主走近。
杨错从怀里掏出请帖,道:“我是奉公主之命,来下请帖。”
和政县主从杨错手里接过,打开看了看,笑道:“由我转给我父亲吧。”
“好的。”杨错心里虽然对没能见到太子感到遗憾,还是答应了。
杨错走后,和政县主心里闪过一丝不祥之兆。
她冷静下来,再次迈开脚步。
进府后,她来到正殿见父亲和二位兄长。
李亨看过请帖,心里闪过一丝不悦,提着气道:“玉真姑母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故意派杨错来本王面前炫耀?”
“不至于吧。”李倓心直口快,“祖姑姑应该只是想让杨错和我们拉好关系,毕竟他在长安的地位有些尴尬。”
李亨认为有道理,问和政道:“杨错人呢?”
“送完请帖就走了。”和政答道。
“嗯?”李亨皱起眉头。
和政忙解释道:“是我故意不让他进来的。他本身就是充满是非的人,咱们能少招惹就少招惹。”
李亨微微点头,算是赞同女儿的做法。
李俶道:“说起来,安氏兄妹好像已经不知道下落。”
“谁说不是呢。自从上次行踪消失,我们也很久没有打探到他们的下落。也许已经回范阳了。”李倓接过话茬。
李俶却摇头道:“应该不会。第一,高公公和大将军都不是吃素的。第二,安禄山在长安的眼线也不止吉温一个。就算吉温被贬外地,应该还有能提供躲藏之地的人。”
提到这里,李倓气愤道:“都是大唐的臣子,居然有人吃里扒外,辜负皇恩!”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没必要生气。”李俶话锋一转,话题拉回到宴席上面,“祖姑姑宴请父王,父王去还是不去呢?”
李亨想了想道:“姑母下帖,不去是不行的。不仅要去,她的面子还得做足。三日后,咱们一起去。”
“是。”李俶、李倓和和政应道。
对于不能见到太子,杨错心底还是有些遗憾。回到府上,坐在桌边,心情郁闷。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做。
面对自己喜欢吃的美食,他也懒得动一筷子。
恰在这时,一道倩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杨错以为是陈舒影来了,有气无力道:“陈姑娘,别闹。”
“陈姑娘?”开口的声音明显不是陈舒影。
杨错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来人:“你……你怎么出现了?”
来人正是安思霖。
她大大方方的在靠近杨错的凳子上坐下,拿起筷子,一点都不见外的夹菜吃。
杨错看着她。
她似乎发现杨错在看她,抬起头,笑道:“别看着我吃呀?你不是也没吃晚饭,别客气。”
杨错眉头一皱:“你为什么还没走?居然继续留在长安。”
“我为什么要走?”安思霖反问。
杨错一时语塞。
安思霖边吃菜,边笑道:“唐军那些‘精干细作’在我眼里都是废物!姑奶奶来去自由,干嘛急着离开长安。”
杨错苦笑一下,无语道:“我知道你们非常的厉害。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好自为之。”拿起筷子夹菜吃。
“嗯……”安思霖歪头看杨错,“你是在关心我吗?”
“没有啊。”杨错冷漠脸。
“哦?”安思霖打量着他,片刻后,继续夹菜吃。
安静了片刻,只有吃饭的声音。
杨错最终绷不住问道:“你哥呢?”
“干嘛?想借我二哥的首级为你的前途铺路?”安思霖话里的语气毫无生气,反而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杨错也听出来了,故意道:“对呀!我刚被解除禁足,正愁没机会立功。”
安思霖哈哈大笑道:“我二哥在某个大臣的府里老实的待着,你如果想知道那个大臣是谁,可以求我。”说着,左手托腮,抵近观察。
杨错不习惯被安思霖盯着看,皱眉道:“我才不稀罕。”
“是。我知道你不稀罕,你有玉真公主罩着,还开发出好酒,即将在一众贵胄面前好好的露脸。”安思霖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要不是被你们害惨,我也不至于这么麻烦。今天无论去玉真公主道观,还是去东宫都被人跟踪。”
“要我怎么补偿你?”
感受到安思霖的吐气如兰,杨错的脸一下子红了。
两人距离已经相当近,几乎是鼻子碰到鼻子,脸对着脸。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像杨错这样不是英雄的人,更难过安思霖这样的大美人关。
尤其是在烛光下。
“思霖……”
“嗯?”
“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吗?”
安思霖起初愣了一下,继而淡淡一笑。
安庆绪在某个大臣府邸后院的厢房里焦急的等待着,他在等妹妹回来。
这样等,等了整整一夜。
次日,朝阳初升。
薄雾笼罩的大地沐浴着阳光,朝气蓬勃。
忽然,有人纵身跳进后院。
正要朝厢房走去,去被人叫住:“三妹!”
来人立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自己的二哥安庆绪,说了句:“早啊。”
“早?”安庆绪快气死了,“说好了今天离开长安的,你却跑出去。说!你是不是偷偷的去见那个小子了。”
“是啊。”安思霖见隐瞒不住,也就坦率承认了。
“你也不怕暴露行踪,那小子周围都是朝廷的密探。”
“问题不大。何况我去了趟之后,决定推迟离开的时间。”
“什么?”安庆绪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思霖便把自己顺道打听到的玉真公主设宴邀请长安皇亲贵胄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安庆绪。
安庆绪听完一脸犹豫:“你真的不是因为私人原因决定推迟?”
“真的不是。”安思霖解释道,“到了那一天,肯定很多人的目光会集中在那场盛大的宴会,咱们就可以轻松离开。”
安庆绪听罢,默不作声。
安思霖瞅准机会,前往自己的卧室。
刚迈出第一步,忽然听安庆绪道:“小妹,你和那小子是不会有结果的。玉真公主举办盛宴是另有目的,而目的之一就是……”
“二哥!”安思霖打断了安庆绪的话,“我知道,但是我相信和他之间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万一真有那一天呢?”
“我会亲手结束他的性命!”
安庆绪愣住了。
微风吹拂着兄妹两人的裙摆,也把安思霖流下的一滴清泪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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