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再见梅妃……

    上阳宫始建于前唐,乃是洛阳宫室的重要构成,虽然不及洛阳宫规整宏大,但是绮丽精巧犹过之。先帝神宗皇帝到洛阳时倒有一多半时间会待在上阳宫。当日关中之乱,洛阳沦入叛军之手,洛阳宫遭兵燹之祸,宫室多遭劫掠,上阳宫因为位置稍偏,反而得以保存。当今陛下还都洛阳后初时也是在上阳宫起居,后来洛阳宫修葺完成,因为上阳宫临近里坊,规模宏丽,百姓近而观之,恐伤其心,所以陛下就对上阳宫内的建筑宫殿大加裁撤,原本迤逦数里的离宫别苑,如今面积只有极盛时的三分之一,也就是和洛阳城中那些稍大的贵胄之家相若。宫中的内侍宫女也都遣散还家,只留了一些洒扫宫室的宫人。

    也亏的如此,上阳宫的门禁远不如皇宫森严,云黛才能这搬轻易的进入其中。

    云黛他们自东面的提象门进,绕过观风殿一路北行,就到了一座花木扶疏的幽静宫殿。

    “这里叫麟趾殿,母后和梅姐姐就在住里面。”李乐虽然平时胡闹惯了,但是也知道后妃寝宫是不能随便进出的,带着云黛在麟趾殿院外等着通传。

    云黛站在麟趾殿院子外面颇感新鲜,上阳宫虽然规模不比从前,但是景致仍是极优美,刚刚一路行来,宫苑重重,花木相间,北面邙山隐约似有白雪为盖,简直犹如仙境一般。

    可就是在这仙境一般的景致中间,云黛却能够闻到浓浓的药物、呕吐物和婴孩便溺之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从宫墙之内传来。

    云黛忍不住愣了一下,就算梅妃孕吐明显,又要照顾皇长孙,可是这可是皇宫别院,堂堂皇后的居所,再怎么也不应该搞成这样呀!

    两人在外面站了没一会,里面皇后一听云非墨来了,立刻就叫人让他们两个进去,云黛他俩走过院子,刚到麟趾殿门口,皇后就已经抱着小皇孙到了殿门口,隔着帘子道:“可算是来了!郭公公,你快带云公子去后面给梅妃诊脉。乐儿,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梅妃也在麟趾殿院内,所居住的殿阁与皇后的寝殿中间有廊庑相连。郭公公低头引着云黛到了后殿,云黛越往后走,越觉得汤药味和呕吐物的味道越浓。进了后殿,云黛发现梅妃就睡在后殿中央的床榻上,四面围着一层纱帘,旁边有几个贴身侍婢,分别拿着药碗、面盆和水盂等物。

    为首的夏婵一见云黛过来,面色一喜,轻声对帐内道:“娘娘,云公子来了,可要请脉么?”

    帐内传来一阵干呕,过了一会,一只雪白的臂膊自帐内伸了出来,夏婵连忙取了锦缎包袱来垫在胳膊下,然后示意云黛过来诊脉。

    云黛坐下后并没有先诊脉,倒是先问了梅妃关于小便、出汗、饮食等各方面的问题,然后又详细诊了脉象,这时夏婵将御医开的药方都取了过来给云黛过目。

    世上医者宁医十男不看一女,高门贵妇即使愿意请大夫,也因为男女大防,无法详述症状。但梅妃知道云黛身份底细,自然没了这些障碍,将近来的一些症状细细道出。

    云黛看了药方:这些御医诊脉极准,开的药方也算对症。既然诊断用药都没错,怎么梅妃反倒不见好呢?

    这时云黛瞥见一旁碗里的汤药,银盏的汤药已经凉透了,却基本没有减少。

    夏婵见云黛看着汤药,登时眼圈就红了:“御医开的药娘娘根本喝不进去,皇后娘娘也过来喂过几次,好容易喝了一口,到后面多半还是要吐掉。”

    云黛暗暗点头,这才是最难办的,不管再对症的药,吃不下去也是无法:“娘娘还是要保重身体,御医开的都是极对症的药……”

    “不说这个,”梅妃此时却挣扎着坐起身来,倚着床榻盯着云黛,看了一会,竟是不自觉流下泪来,一面拭了眼泪,一面强笑道,“我看你似是长高了些?”

    云黛一愣,梅妃怎么说这个?好像昨天李禅也这么说过。

    梅妃又说:“乐儿跟皇后娘娘说,你被吴王殿下藏起来了。”

    云黛还是一阵沉默。

    梅妃看了看左右:“夏婵,你去请郭公公到外面吃点茶果。”

    左右的一听,自然知道梅妃是要跟这位云公子说话,除了几个贴身的侍婢,其余人都自觉退了出去。照说云黛此时是男子身份,与后妃共处一室是犯了极大忌讳,若传扬出去那是杀头的罪过。但上阳宫内的内侍宫女都是皇后的心腹,加上梅妃已经怀了身孕,云黛年纪又轻,郭公公为首的众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出门时刻意将门敞着,以防留下什么把柄。

    梅妃隔着帘子看着云黛,柔声道:“你不用怕,上阳宫上下都是娘娘的心腹,在此间说话不必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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