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梳梳洗完毕,早饭也吃不下,便又和昨日一般搬了个小马扎端着汤饼,坐在门口晒太阳,想起昨日虽然患得患失,但至少还有个盼头,如今这唯一的盼头都被掐灭,心中一阵悲凉,忍不住偷偷又哭起了鼻子。

    这日薛岳来到大高玄殿时,正见到云黛穿着道袍倚坐在前殿和后园连接的门扉边,手里端着半碗已经冷透的汤饼,右手的筷子还无意义的在碗里随意戳着。身后茂密的竹林枝叶将冬日的暖阳剪碎,薄薄的铺撒在他身上,让清冷的道袍平添了一份雅致和灵动。

    薛岳看着被阳光照耀的云黛,一时竟然有些恍惚。平日只觉得这个云兄弟长得颇为清秀,今日再这么仔细一看,身着道袍的云黛面似冠玉,口若含朱,眉目俊朗秀逸,满头的青丝草草扎住,发鬓处几绺不听话的碎发微微摇曳,还真是有几分神仙中人的模样。

    薛岳暗道怎么往日倒没看出云贤弟生的这样一副好皮囊呢?

    这也不能怪薛岳迟钝,一来大家都是男子,相比较家世、身份和才学这些,相貌实在不是最要紧的标准。二来之前薛岳见着云黛时,云黛身上穿的衣服基本都是崔后和李禅给的。崔后所赐的衣服质料当然都是极好,可是实在过于富贵热闹,穿在云黛身上活像一个大红大绿的彩球;至于李禅所赠,样式倒是素雅很多,可是两人身量实在相差太大,云黛穿在身上都不大熨帖,总有一种微妙的不协调。直到今日换上了素净的道袍,这才衬出云黛的身形样貌,如雨后芙蕖一般清秀雅逸。

    薛岳看着云黛的样子甚至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有些达官显贵会有娈童之好,像云贤弟这样的男子,虽说不如女子娇媚,可是这份清秀又哪是一般女子比得上的?薛岳摇摇头挥去了脑中的胡思乱想,自己这是在瞎想什么呢?这要是给云贤弟知道了还不跟自己绝交啊?!

    薛岳暗自看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云黛不仅双目空洞还泪水涟涟,鼻头脸颊不知是哭得还是冻得一片通红,一副心伤欲碎的表情。

    他紧走几步,来到云黛面前:“云兄弟,你怎么了?”

    云黛这才回过神来,抬头见是薛岳,连忙将碗筷递给身边的护卫,拿衣袖胡乱擦了把脸,默默起身便往里走。

    薛岳见云黛进去也就自然跟上前去,巧得是门口跟着云黛的护卫仍是昨天那个,认得薛岳便未加拦阻。

    薛岳进园后跟着云黛走了一段,见云黛走进了内院,门口两个护卫看着自己一脸戒备的样子,心知自己怕是不能入内,便驻步道:“云兄弟,我去昨日那凉亭等你!”

    云黛并未回头,轻轻应了一声就自顾往里走了。

    薛岳看着云黛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云非墨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两天见他,情绪一次比一次低落不说,还哭上了?

    不过薛岳从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不说人情练达,起码也是见多识广,他马上就为云贤弟的反常表现找到了答案:他来了大高玄殿之后情绪才日渐低落,而他来大高玄殿又是因为双王俱保的事情,那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因为他双王俱保后,他爹怕他学业不精辜负了名声,对他越发严厉,云贤弟原本就跟他爹关系微妙,这下就更加难以融洽了,所以云贤弟才会神情恍惚。

    薛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中也是暗叹,真是各人有各人的苦处,若非自己亲眼所见,谁能相信一个双王俱保的举子竟然会痛苦得在道观里哭鼻子呢?待会还是好好宽慰宽慰他,开解他几句为好。

    薛岳在凉亭里坐了没一会儿,云黛拿着几张纸来到了凉亭中:“薛兄,你拿去吧,这是《永昌奇案》最后一篇了……”

    薛岳伸手接过,却并没有打开,而是观察着云黛的表情:“云兄弟,你怎么了?被你爹教训了?”

    云黛一听薛岳说她爹,一时间父亲云麟和吴王李禅的面孔在脑中交替出现,抽噎了几下,眼泪夺眶而出:“真希望爹能再训我……”

    “啊呀,你怎么……别哭哭啼啼的,一点儿不爷们!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你……”薛岳见云黛哭起来慌了手脚,脑中浮现的是自己老子骂自己时常说‘这点事情做成这样,别说是我家儿郎!’‘对你无话可说!’之类的,想来云贤弟的父亲也是对他说了重话,只不过云贤弟年纪小面皮薄,没办法像自己这样厚着脸皮当做没发生过。

    薛岳立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半天才干巴巴的宽慰道:“诶呀,云贤弟,你别哭了,你看,你哭解决不了事情啊。那个,你爹,对,你爹这俩天对你凶,对你说重话那也是怕你骤得大名后得意忘形,又怕你文章诗作不足以名实相符,到最后德不配位,反而引来栽秧。我要是你爹,也肯定会敲打你的。这不敲打你那才坏事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敢说等《永昌奇案》面世之后,你爹就再也不用担心了,你绝对会在洛阳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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