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离开青海牧场去小天山的时候,我就将这本秘术连同师父留给我的行尸考录,以及其他一些籍、法器存在了牧场,在墓穴中被我扔掉的那个背包里只装了一些食物和少量阴阳沙,以至于当初在宝顶布阵的时候,我还需要敏度帮我准备做法用的东西。

    本来这也是没办法事,从牧场到小天山路途遥远,为了多带一些口粮,我只能尽量腾出背包里的空间。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举动,却让包括秘术在内的所有典籍都完好地保留了下来,现在想想真是万幸。

    张真人和空云道长仔细阅览着何老鬼给的秘术,姚先生似乎对上面的内容不感兴趣,就一个人闷闷地坐在原处。

    过了好一阵子,张真人才抬起头来问我:“有道啊,你刚才说,这本秘术是罗中行的弟子给你的?他的弟子是什么人?”

    我摇头:“我们寄魂庄答应了要替那个人保密。”

    在我说话的间隙,姚先生很用力地咳嗽了两嗓子,但大家都没在意。

    张真人抚了抚胸前的胡须,若有所思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可既然那个人将秘术给了你,就说明他和罗中行是对立的吧,这一次,他也来参加集会吗?”

    我说:“他来了也没用,因为早年发生的一些事,如今他已是修为尽失。”

    “咳!咳!”

    这边我说着话,姚先生又猛咳了两下。

    我转过头去看着姚先生,他没有留意到我的视线,一直盯着张真人那边看。

    连着两次在我说话的时候咳嗽,我觉得他这么做兴许是有深意的,或许,他知道我口中提到的人就是何老鬼,他是在提醒我别说漏嘴了。

    张真人和空云道长倒是完全忽略了姚先生,又凑在一起看起了秘术上的内容。

    姚先生盯着张真人看了一会,又很用力地咳嗽了两下,这一次他咳嗽的时候,还特意朝张真人和空云道长那边伸了伸脖子。

    张真人忍不住笑了:“玄宗,你有话就直说,别老在那里弄出这种怪声音。”

    空云道长也笑着调侃他:“堂堂阁皂山药仙,怎么喉咙还长病了?”

    姚先生撇了撇嘴:“那个本子上都写什么了?”

    张真人:“你自己过来看吧。”

    姚先生一边起身朝张真人和空云道长这边凑,嘴上还一边嘟囔着:“你们也不主动邀请我,还得我自己往这凑。”

    他是因为张真人和空云道长没有邀请他,才故意发出声音引起别人注意的?

    这种行为是不是有点幼稚啊,我真是想不明白姚先生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姚先生凑到张真人和空云道长跟前的时候,张真人他们已经翻到秘术的最后几页了,没过几分钟,张真人看完了最后一页,抬起头来问空云道长和姚先生:“你们怎么看待这本上记载的术法?”

    空云道长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头:“全部都是从没见过的大术,这些术法力道之强,设计之精妙,都是举世罕见啊。而且像这样的大术施展起来难度太高,必须集众人之力才能发挥出威力。”

    姚先生则说:“这些术法虽然强悍,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张真人:“哪里不对劲?”

    姚先生说:“不管是什么样的术法,在创立出来的时候必然要考虑术法对施术者的反噬,很多术法甚至为了减少反噬而不惜以削减威力为代价。可这本秘籍上的术全都过分地追求威力,完全不顾施术者的死活啊。”

    我说:“罗中行是个长生者,不管是阳寿还是他的生命力都几近于无限,所以他在设计术法的时候,确实有理由不顾反噬,只单纯地追求威力。”

    张真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咱们可不是罗中行啊。”

    我点头:“所以我想将这本秘术交给各大宗门的高手传阅,依靠大家的力量来施展上面的术,这一来是因为这本上术法单靠一个人很难施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均摊术法带来的反噬。”

    张真人和空云道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是一副有些为难的表情,似乎并不赞同我的提议。

    姚先生则在沉思片刻之后对我说:“像这样的术法,是不能流传下去的。”

    我立刻明白了姚先生的意思:“您是说,有人研习了这些术法之后,会将它们当做传承留给宗门里的后辈。”

    姚先生纠正我:“应该这么说,有个别人可能会将你的带来的这术法据为己有。其实我看得出来,这上面的术,和你们守正一脉的一些术法是一脉相承的。我不知道罗中行的弟子是谁,但我能猜到,那个人和你们守正一脉一定有着莫大的关系。算了,不说这些,现在我不得不提醒你左先生,你想想,这样的术法如果在某个宗门中流传下去,会出现怎样的后果。这种只求威力不讲究平衡的东西,兴许会让很多人误入歧途啊。”

    说实话,当初我刚拿到这本秘术的时候,也想将它据为己有来着,虽然我也知道,守正一脉的大部分后辈门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施展出上面的术,但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

    万一真的能出现那样的门人呢,万一,我再修行几年,就能施展上面术法了呢。

    有这么强悍的术法来做守正一脉的底牌,我们守正一脉日后在行当里走动,肯定会比过去的任何一个时期都硬气得多。

    私心蒙蔽了我的眼睛,当姚先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立刻清醒过来,如果让这样的术法流传下去,守正一脉的门人会不会因为觊觎这些术法的巨大威力铤而走险,强行施术,又会不会为了得到能够施展大术的强悍修为而误入歧途?

    可能我想得有点多了,但这些隐患却又是实际存在的。

    姚先生大概是见我半天没话,试探着唤了我一声:“左先生?”

    我这才过神来,对姚先生说:“目前来说,若想和罗中行分庭抗礼,肯定要用到这些秘术。”

    张真人抬起头来,对姚先生说:“有道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就在前天,夏宗明还联系过我,他已经推算出天地间隐隐有一场大劫即将爆发,而且目前已经确定了,这场劫难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罗中行。夏宗明说,阻止罗中行打开鬼门,也许是挡住这场劫难的唯一办法。”

    姚先生:“咱们道家创立至今,凡世间经历的大灾大难何止千次,不至于为了一个罗中行,就让这么危险的东西在整个行当里流传吧。”

    说话间,他还指了指张真人手中的秘术。

    张真人用很郑重的语气对他说:“如今咱们要面对的不是灾难,而是劫数。夏宗明说,如果不能阻止罗中行,天地间将会阴阳颠倒,整个凡间都有毁于一旦的危险。别说是道门,整个行当都会被颠覆,这有可能是三千年来天地间最大的一场劫数。”

    姚先生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既然夏宗明都这么说了,看来罗中行是非除不可了。可这本秘术实在是”

    空云道长这时候开口了:“可以有选择性地召集一些信得过的人,将这本秘术交给他们传阅,要确保我们召集的这些人不会将秘术当做传承留给自己的宗门。”

    姚先生:“人都是有私心的,即便能保证他们现在不会外传秘术,但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啊。”

    我拍了梁厚载一下:“厚载,这事你怎么看?”

    梁厚载想了想,说:“能让我看看那本秘术吗?”

    张真人二话没说,直接将秘术交给了梁厚载。

    梁厚载也没很仔细地看上面的内容,只是大体翻了翻,随后又对我说:“道哥,其实我倒是觉得,也许你的一世祖早就算到了这本秘术会落在你手里。”

    我挑了挑眉毛:“确实有这种可能。”

    梁厚载接着说:“你还记得当初咱们在黄河口对付铁龙王的时候,你曾在一口立棺里找到了一张裹尸布吧?”

    我点头:“记得,那张裹尸布现在我还带在身上。”

    梁厚载:“不只是裹尸布,还有你在渤海墓里得到的那块卵石,以及在乱坟山下得到的琉璃卵。目前来说,除了裹尸布在镇压铁龙王的时候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三样东西看起来都没有太大的用处,可既然没有大用,一世祖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将它们留给你呢。哦,卵石可能是无当留给你的。”

    现在那块卵石还镶在青钢剑的剑柄上,我拿起青钢剑来看了看,又对梁厚载说:“我也想不明白一世祖和无当为什么要耗费这么大的力气,将这些看起来毫无用处的东西留给我。”

    梁厚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说起来,守正一脉的术法,其实大多衍生自一世祖从乱坟山下得到的那些古巫术,所以我想,你得到的那三样东西、乱坟山下的古巫术,还有这本秘术之间,也许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再说这本秘术。”

    他将那本秘术展开,又扫了几眼,随后对我说:“所有术法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前半段讲得都是如何利用念力来凝聚天地大炁,后半段才是施术的具体步骤。施术的步骤并不麻烦,但因为要大量借用大地大炁,所以每一道术法在施展的时候,对于施术者的念力都有着极高的要求。”

    说到这,厚载顿了顿,将秘术还给我之后才继续说道:“如果能借助大家的力量来集聚大炁,并将这股炁场加持在你的身上,单凭你一个人就能够施展所有的术法。说白了,就是将所有人的念力都加诸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姚先生显得有些举棋不定:“可一个人身上能容纳多少念力?再说,要将念力加持在别人身上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很多人都将自己的念力加持到同一个人的身上。”

    他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要将念力加持在器具上不算太难,可要把念力加持在一个有修为的人身上就难了。当别人将念力加持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自身的念力就会和对方的念力产生排斥,这有点像人体免疫系统的排斥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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