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忙音过后,电话的另一端先是传来一阵很嘈杂的声音,之后才听冯师兄在电话另一端说:“喂,哪位?”

    我盯着电话上的倒计时,用很快的语速说:“冯师兄,是我,你赶紧到一中来一趟吧,出了点事。”

    这时候,我听到冯师兄旁边有人在说话,冯师兄和那个人应付了几句之后才对着电话说:“是有道啊。这都几点了,你不在家睡觉,怎么跑到一中那边去了?”

    我说:“总之就是出了点事,你带着人来吧。”

    之后我又听到电话另一头有人在朝冯师兄喊话,那人喊话的时候,冯师兄应该是习惯性地用手捂住了手机,我只是很模糊地听到了“尸体”、“太平间”这两个词。

    过了一会,冯师兄才重新拿起电话来,说道:“我现在去不了啊,县医院出了个案子,很棘手,现在正在处理。”

    什么事能比学校里出了邪尸还要棘手?

    我心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问冯师兄:“县医院出什么事了?”

    冯师兄叹了口气,也不隐瞒:“太平间丢了一具尸体,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即问道:“丢的那具尸体,是不是前段时间一中跳楼的那个女生?”

    冯师兄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看收银台对面的网管,又对着电话说:“我这边不方便说话,你来了就知道了。我现在在一中后街的网吧。”

    “你等着,我一会就到!”冯师兄说完就挂了电话。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我从网吧出来的时候,网管也跟着跑出来了,问我刚才在电话里说的啥,一中又有人跳楼了?

    这种事我没办法解释,干脆就不理他。

    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冯师兄带着人来了,网管一看到后街出现了警车,赶紧跑进网吧,拉上了网吧的铁门。

    在学校附近不允许开设任何性质的娱乐场所,这种事,网管心里肯定比我清楚。

    冯师兄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网吧门前那个硕大的招牌,当即皱了皱眉头,问他身后的一个警员:“这个网吧怎么还开着,不是上个月就封了吗?”

    给他开车的那个警员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冯师兄已经升职成了副局,他是老刑警出身,所以还是分管刑侦那一块,另外,文化路一带的治安也是他一手抓着,一中就在建在文化路上。

    冯师兄来到我面前,朝王大朋沉睡不醒的姐姐看了一眼,才问我:“怎么事?”

    我也是见周围人太多,才小声对冯师兄说:“尸变。”

    冯师兄这才拉着我来到角落里,避开了其他警员,又问我:“到底怎么了,你说详细点。”

    我这才一五一十地把王大朋如何找到我们、我们又是如何镇住白毛僵,以及在王大朋他姐姐身上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冯师兄。

    冯师兄全程皱着眉头,一直到我说完了,他才问我:“这件事,师叔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

    冯师兄伸手在我额头上拍了一下:“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又是偷偷跑出来的!”之后又问我:“尸体你们怎么处理的?”

    这时候梁厚载也走过来了,对我冯师兄说:“藏在六楼厕所里了。对了冯大哥,刚才道哥说话的时候,漏了一件事,刚才在王大朋的姐姐身上,我们都感觉到一股很特殊的阴气。”

    冯师兄就问我:“什么阴气?”

    我其实不是漏说了,而是还没说到阴气的事情,这时就补充道:“不只是王大朋的姐姐,还有那具白毛僵,它们身上都带着地下河脉特有的那种阴气,就是乱坟山下面的那条河脉。”

    听到我的话,冯师兄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他又朝王大朋的姐姐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王倩吧?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张小攀的舍友。”

    “张小攀是谁?”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冯师兄说:“就是之前自杀的那个女孩子。有道,你和厚载跟着我去趟局里,让王大朋也带着他姐姐一起去。”

    说完之后,冯师兄又叫来一个警员,让他把女生宿舍里的尸体处理一下。

    这个警员我还认识,他原来是冯师兄的副手,叫马建国,现在是刑警队的队长。过去冯师兄不管干什么都会带着他,我估计,他大概也跟着冯师兄见过一两次邪尸,不然冯师兄也不能将处理尸体的事放心交给他。

    来到警局,冯师兄就让人把张小攀的案宗拿到了他的办公室。王大朋的姐姐还是沉睡不醒,冯师兄就让王大朋先把她放在沙发上。

    冯师兄一边拆着档案袋,一边对王大朋说:“你这混小子,不是第一次来警局了吧?”

    王大朋慌慌张张地点头。

    像王大朋这号人,经常在学校门口跟人打架,一般来说,学校里对于这种事都是内部处理,可有时候被巡警碰上了,运气不好的话,也会被请到局子里来喝茶。

    很显然,王大朋就属于那种运气不好的人。

    其实我冯师兄从来没见过王大朋,不过像他这样的老刑警,好像都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直觉,什么人犯过事,什么人坐过牢,他大眼一看就能猜个大概。

    冯师兄从档案袋拿出案宗,看了一会,才对我说:“张小攀跳楼的前一天,曾见过一个陌生男子。我怀疑,她和王倩身上的阴气,也和这个男的有关。”

    局子里的案宗我和梁厚载是不能看的,冯师兄就向我们简单陈述了一下张小攀的案情。

    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

    阳历八月十八号下午四点前后,张小攀和王倩正在操场上练铁饼,教练不在,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青年上来跟他们搭讪,据冯师兄说,那个男的长相很好,谈吐斯文。

    当时那个男青年说,七夕节快到了,他是单身,就想找一个女孩子陪他吃顿晚饭。问张小攀和王倩有没有兴趣,王倩当时是很警惕的,觉得这个青年人可能是骗子,可张小攀见对方长得帅,说话又礼貌,心里大概是有点爱慕的意思,就一口答应了。

    王倩开始劝张小攀不要去,可张小攀执意要去,于是在8月18日当天晚上,王倩因担心张小攀出事,背着包,陪张小攀赴约,当时王倩的包里藏有管制刀具。

    吃饭中,男子又邀请张小攀饭后上网,张小攀隐约感觉事情不对,没有答应。晚上八点左右,男子点了红酒,张小攀和王倩都喝了一点,酒中被下了药,两人喝了酒之后,意识就开始模糊,直到失去知觉。

    三人吃饭时,是在饭店订的包间,饭后,男子将红酒的酒瓶、喝酒用的酒杯全部带走,向酒店服务人员询问时得知,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男子临走前没有结账。

    张小攀和王倩恢复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学校操场上,衣服被水浸透,水中含有类腐烂的臭味。

    为此两人偷偷到医院做过体检,但没有被侵犯的迹象。

    从医院体检归校的第三天夜间,张小攀跳楼身亡。死亡日期:2001年8月22日。

    以上案情,大部分来源于王倩的口供。

    王大朋看着他姐,有些后怕地嘀咕着:“怎么这些事,姐从来没跟我说过呢?”

    冯师兄用手拍了拍桌子,王大朋吓了一跳,怯生生地转过头来看着冯师兄。

    我就听冯师兄对他说:“小子,我问你,你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王大朋想了想,说:“好像还真有,我姐最近,好像喜欢上了吃生肉,就前天,还让我给他弄两斤生肉来,要带着血的,我当时还问她要生肉干嘛,她说她想想喝血!”

    冯师兄点了点头,又伸着脖子朝门外喊:“小赵!”

    很快就有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冯师兄指了指王大朋,对他说:“你先带这孩子出去,给他弄点吃的。”

    来人立即把王大朋带走,王大朋出门的时候,还很不放心地看了看他的姐姐,犹豫了很久才走出去。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关上了,冯师兄才问我和梁厚载:“张小攀的案子,你们怎么看?”

    我想了想,说:“当时她们身上沾的那些水,说不定就是河脉里的水吧?可那条河虽然阴气重,我却没闻到有什么异味啊。”

    梁厚载也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冯师兄笑了笑,说:“你们两个,还是经验太少啊。乱坟山下的那条河脉,是一条很阴的阴脉,这世上的东西,都讲究一个阴阳调和,河水里没了阳气,也就没有生命,像那样的一潭死水,怎么可能没有异味?只不过你们俩跟着师父下墓的时候,河脉中的阴气太烈,封住你们的感觉,所以才闻不出味道。来,你们两个过来,我这有一段监控录像,你们俩看一看。”

    我和梁厚载凑过去,冯师兄打开了电脑,一边点开监控录像一边对我们说:“这是一中校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我们试着从上面找出王倩口中的男青年,可是从8月18号下午三点半到当天下午六点之间,操场附近一直没有出现可疑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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