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粮队覆灭,原本就捉襟见肘的众粮长已然无计可施。
因运粮而死的人,组织者还要做出补偿,这就更加雪上加霜了。甚至有不少人恨上了宋老实,浑然忘记当初宋老实给他们带来消息时,他们是多么的感恩戴德。
有人出主意,再卖地凑钱,采买粮食后雇人护送。但这样一来,成本骤增,已经失去外地买粮的意义了。
一众人等聚在一起商量了几天,也没拿出什么好主意。
这一日忽然有人找上门来,是运粮时死去的一个粮长的遗孀,叫做林赵氏的。
林赵氏进来后,先把钱二的故事拿出来一说,然后盈盈拜倒,哭诉道:“好叫诸位叔伯得知,钱二用来翻盘的玉佩,乃是我家相公之物。那是我家相公成年礼时,公公在清风观微风道长那里求来,以保平安的。我家相公从来都是随身携带,左邻右舍都是见过的。那钱二跟那伙盗匪必然脱不了干系,还请各位叔伯为妾身做主。”
众人听闻盗匪踪迹,先是勃然大怒,继而欣喜若狂。
抓到盗匪,就能找到粮食,难题迎刃而解了。
“快,带人去抓了那钱二见官,别让他跑了。”众人立即分派人手,一部分人带人去抓钱二,一部分人赶紧找人写状纸去衙门告状。
抓钱二的这批人直奔县城而去,一路呼朋结伴,越聚人越多,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足有一二百人之多。
钱二正在街上闲逛。
他现在不缺钱,几十两银子够他快活一两年了。而且那块玉佩给他带来了好运,所以他就没卖掉,挂在腰间,时不时把玩一会儿。
人一有钱,周围到处都是好人。
以前他走在街上,别人都嫌弃他,现在他走到哪里,别人都是笑脸相迎。尤其是做生意的,都想卖东西给他。
钱二这辈子没这么有面子过,但凡东西不贵,他也不介意照顾一下别人生意。
他左手拎着一罐黄酒,右手拿着一包蚕豆,时不时丢嘴里一颗,沿街晃悠着。忽见迎面一群人呼啸而来,目标似乎是自己。
钱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以前干过的坏事犯了,不敢冒险,把手上东西一丢,转头就跑。
众人在后面追,钱二在前面跑。一番鸡飞狗跳后,钱二被堵在了一条街中间。
这种事情每年都得遇到两次,钱二早有经验。只见他往地上一躺,双手抱头护住头颈,屈膝上提护住胸口,双脚内扣护住下阴。
他躺平任打了。
众人上来一阵拳打脚踢,只听后面有人喊,“千万别打死了。”
钱二更加放心了。
众人打了几下就把他拎起来,拿绳子一捆,推推搡搡的奔衙门去了。
胡卢这边早就得了通知,等到外面鼓声一响,立即升堂问案。
胡卢端坐堂上,一拍惊堂木。
“堂下何人?状告哪个?”
“回县尊,学生秦博文,乃是县学的增广廪生。状告钱二,劫粮杀人。”做粮长的都是富户,找个秀才姻亲过来告状,以求县尊能够关照一二。
“原来还是位生员。你可有证据?”
“人证已在堂前候着,物证在那钱二身上,已有人去取了。”秦秀才事先准备充分,讲话条理分明。
“带人证。”
衙役把一群人带了上来,包括林赵氏以及林家的左邻右舍,甚至还有赌坊的一众人等。
先由林赵氏上前陈述,再询问赌坊众人,李老大等人亲口作证,钱二赌博所用的玉上面有“平安”二字。然后由左邻右舍作证,林粮长确实有这样一块玉。
等一切问完后,钱二也被众人送来了。
“带钱二。”
“小人钱二,见过大老爷。”钱二现在很慌,今天这事儿挺大啊,连赌坊的人都抓来了,自己究竟犯啥事了?
胡卢先让人把赌坊里的传闻讲一遍,然后问道:
“钱二,我且问你,这些传闻,可是真的。”
“呃……确实是真的。”钱二硬着头皮点头。我就翻个本,大老爷没事问这个干嘛?他压根没抓住重点,心里只惦记那点儿银子了。
“取供状,让他画押。”
文书把供状念了一遍,让钱二按手印,钱二没听出有什么问题,就乖乖的把手印按了下去。
“那你腰间的玉佩,可是传闻中的那块?”胡卢再问。
“……确实就是这块。”原来是为了玉佩,这该不会真是贼脏吧。
“证人上前辩识玉佩。”胡卢一挥手,李捕头上前把钱二腰间的玉佩解下来,交给证人们轮流查看。
片刻后,众人纷纷点头,确认就是这块玉佩。
钱二一听是玉佩原主来告状,心下就安定多了,大不了还他就是,现在自己不差这几两银子。就算定自己偷盗,也不过就打板子罢了。
他都打算承认这玉佩是自己捡的了,但胡卢不问了,一挥手,李捕头上前把他收监了。
等钱二离开后,胡卢一拍惊堂木,“钱府管家钱多,指使钱二等人扮做盗匪,打劫县中运粮车队,杀人越货,罪大恶极。李捕头,立即带人将钱多捉拿归案。”
李捕头应诺离去。
外围众人纷纷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前些日子,就有传言说这劫案是钱家干的,后来又有传言说是李家干的,大家伙判断不出来谁真谁假,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发泄。
现在,青天大老爷都说是钱家做的了,那还能有假?
在某些有心人别有用心的引导下,钱家的所有产业都受到了影响。
不仅外人相信案子是钱家做的,就连钱家的人都有些相信了。
过去钱家店铺的伙计,走在街上趾高气昂,享受着别人羡慕的目光。
现在钱家店铺的伙计,走路都要紧靠街边,担心被人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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