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
竟然没摔死!
第二个想法是,她不想醒。
太累了,就这么睡过去多好。
但由不得她,在大脑的强烈支配下,沉重的眼皮缓缓掀开。
那一瞬间,姜榆好像真的看见了星星在转——脑袋晕的不行。
眼皮又合上了。
她得缓缓。
静待晕眩感消失这功夫,她试着动了动四肢。
腿没事,就是有点儿麻。
胳膊……
她只动了一下,就听见左臂“咔吧”一声响。
姜榆猛然睁眼,脸白了。
妈的,脱臼了。
她单手撑着坐起来,右手托着左臂,咬牙,一摁。
咔吧。
骨头回位。
正骨之痛,疼到上头。姜榆腮帮子咬的现行,忍了好久才适应。
疼痛带来了无比清醒,四周漆黑一片,她拍拍衣襟,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
火光燃起的一刹那,姜榆看见了两个正盯着她的骷髅头。
六目相对,有点尴尬。
无底深洞,幽暗火光,白面骷髅,恐怖氛围感满满。
可惜她向来不怕这个。
她把骷髅头放一边,站起来拿着火折子照亮,这才真正看见四周的环境。
前后左右都是石壁,脚下踩着柔软的沙地,周围有很多死人骸骨。
肉身早已腐烂,只剩骨架,零零碎碎,尸骸并不完整。
姜榆腿边就有两个骷髅头和手骨。
之前还说被杀的尸体哪儿去了,原来被扔到这里。
她往刚才坐的位置看了一眼,身后是一具呈坐拥状的尸骸。
腿骨乱了。
那刚刚……她躺在了人家腿上?
姜榆盯着尸骨看三秒,道歉,“无意打扰,勿怪勿怪。”
并把腿骨按原来的位置摆回去。
她抬头往上看。
看不到头。
不得不说,陷阱真高。
要不是掉下来的时候有两棵树拦了一下,他们真得摔死在这。
他们……
不对,萧川呢?
姜榆总算想起来还有个人,很快在不远处发现了他。
她查看少年的情况,脸上手上有擦伤,其他还好。
两指放在他颈动脉处。
活着,就是晕了。
姜榆刚松了一口气,很快又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他的右腿被人骨扎穿了,鲜血淋漓。
她看了看,眉头深深皱起。
两种选择摆在面前。
拔了。
身上带着的金疮药能消炎止血,但不能止疼,而且他这个情况,得缝针,很麻烦。
不拔。
麻烦更大,说不定一会儿就血尽而亡了。
晕了拔还好点,能少遭罪。
两相比较,姜榆果断选择前者。
她活动手臂,慢慢握住凸出来的人骨,深呼吸。
用力一拔。
鲜血溅了她一脸。
晕着的人还晕着。
姜榆没时间擦脸,掏出金创药倒在他那伤口上,然后撕布条给他包扎。
好在残阳的药的确好用,倒上了之后等了一会儿,流血没有之前那么厉害。
她想了想,先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方,把萧川拖过去,然后生火,给他缝针。
生火好办,很快解决。
缝针……
姜榆盯着地上的骨头,微微一笑。
为了救命,只能牺牲一下你们了。
——
在经历了漫长的削针,消毒以及漫长的缝针后,萧川还没醒。
情况特殊,为了不让伤口恶化,姜榆挑了个稍微细小一点的骨头,削成针大小,至于线——
拆衣服上的。
缝针的确能缝,但效果……
姜榆默默不说话。
反正是缝上了,好不好看就不要那么在意了。
以前出任务环境艰苦的时候,受伤她都自己处理的。随便上点药,随便一缝,保证不死就行。
美观啥的,压根不考虑。
折腾半天,少年丝毫没有醒的意思。姜榆想起他腿脚不便,便去找他的轮椅。
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毕竟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粉身碎骨也差不多。
令人意外的是,姜榆找到它的时候,除了磕掉点漆,什么事儿都没有,依旧能拉能推能坐人。
“质量真好。”她感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弄到轮椅上,姜榆快累死了。
看着瘦,实际死沉。
而且,也好高啊。
她是先把萧川扶着站起来的,然后趁他站不住马上要倒下的时候,用腿把轮椅勾过来,撒手。
人就稳稳落在轮椅上。
虽然少年人没醒,整个软趴趴,能站起来的支撑点全靠她,但她就是知道这人个子不会矮。
因为就算腿伸不直,长度都快到她腰了。
这要伸的直……
姜榆觉得自己会抬头仰望巨人。
如果能正常行走的话,绝对妥妥的高富帅。
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双腿残疾,一辈子都离不开轮椅。
还有面具后的脸……
姜榆叹气。
果然是天妒俊颜啊。
少年没醒,她也无聊,找个干净地方坐着,望天望地望远方,最后打起了尸骸的主意。
她捧起一个骷髅头。
“嘿,你们在这待多久了?”
“被扔下来的?”
“谁害你们?张常海?”
“怎么害的?下毒还是直接杀?”
“中间有什么离奇又曲折的故事,给我讲讲。”
“讲了我就能给你们报仇雪恨。”
“真的,以张常海的寿命发誓。”
骷髅头:“……”
盯着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看了半天,姜榆手一甩,骷髅头扔了,换下一个接着说。
如此循环往复,边上渐渐堆起一座骷髅小山。
骷髅头们:“……”
上一次这么无语的时候还是上一次。
姜榆又扔了个骷髅头,正落在小山尖尖上,面朝她,龇牙。
骷髅也不想,要不是凸出的牙收不回来,毕竟它就长这样,以它现在的心情,绝对是要把嘴闭上再翻个白眼的。
自娱自乐玩累了,姜榆活动活动,伸个懒腰。
伸到一半卡住。
轮椅上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他生的好看,即便面无血色,白到快与头上的发混为一体,反倒衬得五官更显精绝,哪怕只有半张脸,比起那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起萧无耻还差点,姜榆默默想。
扯远了。
略过少年的美貌,她从少年的眼睛里看出了明晃晃的笑意。
再联想到刚才……
姜榆把卡在一半的懒腰伸完,“你什么时候醒的?”
“有一阵了。”少年轻声答。
“那你看我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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