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晚了,院子里还有人。

    通常晚上都会灭灯,今天没有,还多点了很多灯笼,四周被照的好亮。

    借着光,姜榆看清楚人。

    十来个着盔甲的兵士,七八个衙役,地上跪着一排五花大绑的黑衣人,脖子让人用刀抵着。遮面的黑布被取了,露出一张张肿成猪头的脸。

    这群人的中间,是卧床甚久未出门的刺史大人。

    只穿了中衣,一动不动站着,面无血色。

    看样子,等了挺久。

    姜榆装作不知道是在等她,走过去:“天黑夜寒,张大人怎么在这?”

    站的像个木桩子似的人突然两腿一曲,跪下磕头,“求大人恕罪。”

    姜榆:“?”

    不对啊。

    这架势,不是因为知道她去了矿山,要和她算账吗?

    现在是闹哪样?

    短暂的懵圈之后,她把人扶起来,“大人何出此言?”

    张常海哆嗦着,两只手很慢很慢才举到胸前,行礼道,“臣听说大人在散步之时突遇刺客袭击,险些受伤。是臣保护不周,请大人责罚。”

    说着,颤巍巍地又要跪。

    姜榆及时扶住,没让他跪,“这与张大人无关,不必自责,我也没受伤。再着,”

    她抬了抬下巴,“刺客您不都抓到了。”

    难怪跪着的人看着熟悉,原来下山遇见了。

    你张常海在府上养病,足不出户,怎么做到这么快就把刺客抓住。

    鬼都不信这些人跟你没关系。

    不过就是看他们杀她没杀成,也不好直接问她怎么不在官府反倒去了矿山,所以就想了这么个法子,来一出恶人先告状。既让自己的“好人清官”人设屹立不倒,同时还十分巧妙的替她“解围”说是出门散步了。

    妥妥一枚心机狗。

    姜榆扫了眼跪着的刺客。

    任务失败,被她暴揍了一顿,还得让张常海拉来当他做老好人的戏码。

    何必呢。

    “谢大人谅解”,张常海对她作揖,问道,“刺客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你看着办吧。”她才懒得管别人死活。

    “臣遵命。”

    张常海转身,抬手,兵士和衙役领会,手起刀落,人身分离。

    鲜血溅了他们一身。

    张常海正声道,“行刺朝廷命官,罪无可恕,现已按律斩首。将他们的尸体挂在城门示众,以儆效尤。若有再犯,定斩不饶。”

    “是——”

    “城门示众就算了,”姜榆淡淡道,“没必要,找地埋了吧。”

    她可不想招仇恨。

    案子没查明白,整天还要应付一波接一波的刺客,很烦。

    张常海应下。

    事了了,该回去休息了。

    但巡抚使好像并没这个意思,目光移动,像在找人。

    贴心张大人上线:“您在找谁?”

    “哦,下午我弟弟与您府上的家丁护院比试切磋。弟弟年纪小,不懂规矩,下手没轻重,我想和他们当面致歉。”

    “诶,大人言重了,能和副巡抚使大人比武切磋是他们的荣幸。再说技不如人,就应当甘拜下风,何来道歉之说。”张常海笑道。

    “见还是要见的,我有话要问。”

    “既然如此,”张常海叫管家去找人。

    姜榆很有耐心地等着。

    大半夜叫人起床,都以为出了什么事。

    管家一个劲儿的瞪他们,边走边骂,说他们是蠢货,竟给老爷惹麻烦。

    几个家丁护院不明所以,衣服都没来的及穿好,匆匆忙忙跟着跑。

    到了地方,先跟张常海行礼,看见姜榆,又和她行礼。

    语气不情愿。

    姜榆只当听不出来,转头问残阳,“是他们说的?”

    残阳点头。

    “一个人说的还是全部?”

    “全部。”有师姐在,残阳底气十足,指中间那个人,“他先起的头。”

    师姐说了,他要做个有礼貌的美男子,轻易不能骂人,不能打架。

    所以尽管下午好气,他都没动手,很文明的解决问题,以理服人。

    因为师姐的话还有后半句。

    “非要打架的话,我来。”

    跟管家来的一共有八个,三个家丁五个护院,都是在下人堆儿里除了管家以外能说了算的人物。

    中间那个是他们领头,叫黄六,也是他最先挑衅残阳。

    一听话音就明白了。

    小孩挨欺负,回家找大人告状了。

    可他有什么状可告的?

    比试他胜了,钱他赢走了,是他们几个丢了面子又赔了钱。他们还没怎么着呢,这小崽子敢回去乱说?

    什么狗东西!

    姜榆站黄六面前,比正常社交距离近一点点,双手环胸,表情冷淡,声音也是,“不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黄六看她就不爽,鄙视直接挂脸上,“难道我说错了?他凭什么那么点年纪就做了副巡抚使?毛还没长齐呢吧。没你他行吗?”

    “再说,你这名头还不知道怎么来的。”

    反正已经摆到台面上,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什么钦差大臣,特派巡抚使,都是狗屁!

    要真像他家大人一样资历深厚也就罢了,偏偏是两个屁大点年纪的小崽子。

    吃的饭还没他吃的盐多,他都没做大官,他们凭什么?

    根本就不配!

    “呵,真无语。”

    姜榆笑了下,是那种专门讥讽人的笑,只有右边嘴角翘了一点点弧度,两根手指抵着他心口,在推人,“呀,你到底是凭什么敢这么嘚瑟?”

    “凭你武艺平平还自诩不凡?”

    “凭你胸无大志,只会白日做梦?”

    “还是凭你怂的像鼠,弱不如鸡?”

    素质三连,黄六哑口无言。

    他比姜榆壮很多,被一个小丫头用两个手指推的连连后退,还贬低了一顿,面上挂不住,要发火。

    可对上那双眼,心里没来由怂了。

    比气场,他弱太多。

    一番心理斗争,要面子战胜了恐惧,他怒瞪双眼,朝姜榆吼,“怎么,被我说中你小小年纪不学好,靠下三滥手段换官职恼羞成怒了?”

    下三滥指的什么,懂得都懂。

    边说边要伸手推她。

    可连还没等碰到人,却先被扼住手腕,往后一掰。

    “啊啊啊啊啊啊——”

    黄六惨叫。

    姜榆不太想跟他废话了。

    有一种人,他做不到的,别人也不能做到。

    做到了,就是来路不正,就是靠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所以,跟这种人友好沟通是不行的。

    那该怎么办呢?

    姜榆直接把他的手掰到与手臂平行,又捡了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

    份量可以。

    倒地哀嚎的黄六突然脊背发凉。

    眼前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

    只听砰砰砰的闷响。

    所有人都蒙了。

    姜榆拿石头朝黄六的嘴使劲砸,越砸眼越红,越砸越起劲。

    怎么办?

    当然要让他长教训。

    她接连砸了好多下,觉得没意思,转头看后边的七人,咧嘴笑,“哎呀,差点把你们忘了。”

    七人腿软:“……”

    你还是忘了吧。

    没用。

    姜榆不会让他们逃的。

    她很公平,只砸嘴,每个人砸的次数一样,没用全力,要不了命。但会让他们遭罪,遭很大的罪。

    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她扔了砖头,蹲在黄六边上,手指点他脑门,没笑,目光狠厉,“没读过书,不懂道理,我免费教教你。”

    “野鸡就算变不成凤凰,也可以是鸡群里最闪耀独特的那一只。前提是它肯不肯下功夫,花时间去改变自己。”

    “别用你肮脏的思想随便定义别人,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恶心。”

    “再敢说我弟弟一句,打的就不是嘴了。”

    “记住了?”

    黄六嘴碎了,疼的死去活来,还没晕,呜呜呜地点头。

    他记住了。

    巡抚使是可怕的恶女,不能惹。

    “你们呢?”姜榆问剩下几个。

    回答她的只有呜呜呜的动静。

    出了口气,她心情愉悦,“相信张大人已经听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已经看傻的张常海后知后觉点头。

    “那您知道他说我跟谁用下三滥的手段吗?”

    张常海不知道,但直觉不好。

    “皇上跟渊王哦。”

    张常海:“!!!”

    “我记得,污蔑天子和皇室宗亲,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姜榆若有所思。

    张常海脸煞白,跪了:“是臣管教不严,求,求大人恕罪……”

    这要传出去,十条命都不够他死的。

    “不过呢,”姜榆继续说,“我相信这事跟张大人没关系,您如此明察秋毫,肯定能够妥善处理。”

    “是是是,臣一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那就交给张大人了。”姜榆打了个哈欠,“困了,回去睡觉,张大人也早点休息。”

    残阳跟呼延卓尔跟上。

    等人走了,张常海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看见被打碎嘴的八个人,气的牙痒痒,“把他们丢出去,乱棍打死。”

    “是——”

    (不要学姜榆的暴力行为!!!)

    ------题外话------

    不要学姜榆的暴力行为

    不要学!

    不要学!

    不要学!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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