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尘烟滚滚,叮叮当当的刀剑碰撞声和叫喊声不绝于耳。
那架势,绝不亚于大军压境。
两人一惊,瞌睡虫瞬间跑没,连忙跑回去禀报。
城楼上的官兵也第一时间发了信号。
片刻后,负责城门守卫的将军带着几百人跑来,个个手拿武器,身着重甲,严阵以待。
打斗声越来越近。
他们这才看清,原来是一支商队遇到拦路抢劫的强盗。
将军挥挥手,身后一支小队提刀冲上去。
强盗为钱不为取人性命,不愿恋战。见有人来相助,纷纷四散逃走。
打斗声消散,很快安静。
小队回到将军身后,按照原来的位置,一点不差。
头一次打架不费一点力气。
的确是提刀去的,但刀没出鞘。
因为就过了两招,那群强盗就跑了。
将军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守门官兵禀报城门有人来犯,着实让他们这群人兴奋不已。
自打黄州出事,他们就一直待在军营里,闲的快要长草,如今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一听到消息,立马换甲拿上武器往城门跑,活动筋骨,准备好好大干一场。
可到这一看,原来就这么回事。
还真以为有外敌来犯。
将军转身要回去。
刚迈一步,突然走不了了。
有人拽住他的衣摆。
将军回头,一张满是络腮胡的壮汉脸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将军:“……”
莫名有点惊悚。
他想把衣摆扯回来,扯了半天。
丝毫未动。
壮汉只攥了衣摆一个角,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呐——”
他一哭,后面的人也跟着哭,一个接一个跪在地上,边磕头边嚎。
能想象到一百多个男子跪下大哭的场面吗?
就,非常惊悚。
将军持续扯衣摆,持续扯不动,干脆放弃了。他咬咬牙,将军得保持威严,保持形象,不能发火。咳了一声,道,“不必多礼,你们快快请起。”
壮汉止了哭声,松开衣摆。
将军松了口气。
下一秒,本该站起来的人一把抱住将军大腿,接着嚎:“还将军救救我们啊——”
“还请将军救救我们——”
“还请将军救救我们——”
…
接连的哭声传来。
将军动动腿,腿被抱的死死的。力气之大,就差把腿揉碎。
也真是奇了怪,他堂堂一个将军,平时舞枪弄棒,各种训练,力气咋就比不过一个普通庄稼汉子?
他脑瓜疼:“你们先起来。”
壮汉泪眼婆娑:“将军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对,将军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将军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
…
将军脑袋更疼了,无奈妥协:“行,你们先起来再说。”
他是老百姓的守护神,不能对百姓发火。
心里再念一遍。
壮汉瞬间站起,连同他身后的一群人。眼泪一擦,嘿嘿嘿地笑。
将军:“???”
变脸这么快?
壮汉老实道:“我们原来也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后来迫于生计,无奈上山落草当了山贼。本来大家伙以为拦路抢劫就是拿着大刀跟在山大王身后吓唬吓唬人就成,可没想到竟然得杀人。我们可不敢做那样的事。趁着山大王带人下山去办事,我们这才逃了出来,没料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所以呢?本将已经赶跑了那些追杀你的山匪,还要本将做什么?”
“您看,我们也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都有投军报效国家的梦想。您看,您能不能给我们指个路,到哪儿去投军。或者……”壮汉笑了一下,拉着将军的手,“您把我们收了吧。”
将军神色一凌。
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商客遭遇拦路抢劫,他们上去帮着打跑了劫匪,没想到商客竟是外邦人乔装打扮,险些被他们溜进城中偷学冶炼之术,酿成大祸。
将军不免警惕,“投军,为何来黄州?”
“我们就在几十里外的清风山上落草,”壮汉指了指身后,“这条路,逃跑最近。”
“是吗?”
“那不然呢?”壮汉笑呵呵。
视线扫过这一群汉子,将军眯了眯眼。
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说话谈吐,他们都跟之前那些精心乔装过的人不同。
应该真的是从山寨里逃跑的庄稼汉子无疑。
而且,不得不说,他们的确是当兵的好苗子。
身形高大,肌肉健硕,隔着衣服都能看的出来。
若是稍加训练,必是战场上一把尖刀利刃。
可他们的身份……
将军还是有所疑虑。
壮汉等了半天,不见他说话,以为他不同意。“扑通”一声跪下,抱着他的大腿,泪眼朦胧,“将军,求求您,收下我们吧。”
后边跟着一排扑通声,“求求您,收下我们吧——”
将军:“……”
除了,动不动就跪下这点很烦。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知道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知道吗?
一言不合就跪就哭是闹那样啊!
在下一波撕心裂肺哭声来袭之前,将军下定决心,还是先把他们嘴堵上,“行,收了,你们先起来。”
军营里多几个兵没什么大不了的,归在自己麾下还能多几个帮手。
话音一落,一帮人蹭地站起,那还有之前的哭脸,纷纷笑着鞠躬,“多谢将军,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谢谢将军!”
“谢谢将军!”
将军:“……”
再次感叹,他可能收了一群变脸怪。
——
三人一身酒气回了刺史府,直接各自回各自房间。
等在正厅的张常海又扑了个空。
管家不满道:“这巡抚使也太没有规矩了些,整日不是去青楼妓院就是喝花酒,打伤了派去守山的人不说,现在连知会一声都不来。怎么,真当这里是她家了?!”
“哎,不得无礼!”张常海道,“他们就算再有本事,也都还是个孩子,贪玩一些没什么的。这黄州的怪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急不来。”
“大人,您就是脾气太好了,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快骑到您的头上来了!”
“哪有什么骑到谁头上一说?巡抚使本来就是朝廷派来的帮助黄州的,论官职他们也比我高一级。只要能帮助百姓解困,谁听谁的都无所谓。”
“大人!”管家越想越气。
“行了,别再说了。”张常海起身回房,“等他们醒了,准备醒酒汤送过去,到时候再告诉夫人准备晚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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