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兵权?”
姜榆单手托腮,觉得挺有意思,“陛下要将这事交给我?”
“没错。”
“满朝文武大臣,为何不去找他们?”
恒元帝平静道,“因为朕信不过。”
朝廷百官,每一个人都要防,
姜榆躺在摇椅上,双手枕在脑后,微微眯着眼,“陛下这么信任我啊?”
“朝堂之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朕偏偏就是信你。”恒元帝话音一停,看着她,眸光深沉,给人以压迫之感,一字一顿,“那你,值得朕相信吗?”
姜榆笑了下,“您给的钱多。自然就是值得的。”
说着,她侧头,眨眨眼,“要是事情办妥了,陛下会给多少赏赐?”
两人各自都在摇椅上坐着,平视而谈。目光相对,阅人无数的恒元帝一时竟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像是没听懂话中深意,又像是故意扯开话题,对他想要表达的点避而不谈。从始至终,表情,眸光都无比平静。唯有谈到钱,才变得十分感兴趣。
还真是个小财迷。
他笑了笑,“只要做的好,一定比之前每次给的都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能反悔!”
“朕是皇帝,一诺千金,绝不食言。”
“那就这么说定了。”姜榆起身,边伸懒腰边打哈欠,完事行了一礼,“陛下您先忙着,属下告退。”
“你又去哪儿?”
姜榆摆摆手,“回家,养精蓄锐。”
恒元帝:“……”
整的好像要让你上战场打仗似的。
——
大理寺。
近来城中很是太平,一片祥乐,韩大人也跟着清闲了不少。每日按时上朝,回来处理些琐碎的公务,不是很多,也不着急,处理多少完全看他心情。到了点准时回府,陪家人一块吃饭,晚上等孩子睡了还能拉夫人一块出来赏月,饮酒浅酌,对月作诗成画,情浓意浓,日子好不幸福。
这要是放在前几个月,根本连想都不要想。
光城中百姓中毒一事,查案那段时间他天天吃住都在大理寺,连着许久未归家。等到案子破了,终于能回去感受家的温暖怀抱了,他两岁的儿子都已经不认识他了,看见他哇哇哭着跑走找娘亲。
谁能理解他当时的感受?
心里委屈,不能说。
做大理寺少卿比他在小地方当县令还累。
上午判了个小案子,午睡醒来,韩大人闲来无事,便去看看卷宗。
大案卷宗近来多了不少,都堆在一起还没来得及整理。他随手拿起一卷,正好记载的是姜榆寻回城中失踪怀孕女子一事。
“说起来,这姑娘也有一阵子没来大理寺了,”韩大人低头看,“不来也好,她一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次次来都查案,还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案,然后他就又要开始漫长的不能回家的日子。
还是别来了。
看着看着卷宗,不知怎地,总觉得脖子后边冒凉风。
然后肩膀就被拍了怕。
韩大人转身。
一个趔趄差点没站住。
姜榆打招呼,“韩大人,好久不见了哟。”
——
五日后,圣旨下。
封姜榆为巡按御史,残阳为副巡按御史,前往黄州调查下洞矿工离奇死亡一事。同时着二百御林军一同随行,听候二人调遣。
此事一出,朝廷中反对声音之多,总结下来就一句话。
一个身份不明来历不明的江湖女子,何德何能配但此重任?
巡按御史专门负责替皇上巡视各省各部,监察各地官员是否有违法乱纪之嫌。官虽不大,但权力极大。姜榆之前多次破了大案,拯救百姓于水火,可谓是功劳甚大。但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古往今来从无女人入朝为官的先例,被封钦差大臣是因当时需要,后来事情结束官职便已收回。因她破案有功,皇帝封她为御前带刀侍卫,又让她贴身保护渊王已属破格,如今怎可能再让她担任如此重要一职?
为此,连着几日的早朝都十分热闹。
恒元帝坐于龙椅之上,看着殿下吵吵嚷嚷的群臣,一句话都不想说。
每回只要封姜榆什么官职,必然得吵吵一通。
一群老东西,不就是怕此次事情办妥,姜榆又立了一大功,回来论功行赏。万一要是再加官进爵,他们就得对年小他们几十岁的小姑娘行礼作揖。
再着,若是真的将黄州的兵权收回,不得损害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的利益嘛。
梁老帝师站在百官之前,听他们巴巴的头疼,冷声喝道,“一群长者在背后诋毁一个小姑娘,成何体统!”
话音落,群臣寂静无声。
在场之人,无一不敬畏梁老帝师。
半晌,一人向他行礼,道,“我等不是在背后议论,只是丞相,她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可但此大任?办好了倒也不说,若是搞砸了又当如何?”
“还未去黄州你就知道她办不妥,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还有未卜先知之能?”梁老帝师瞥他一眼,“再着,你年纪比她大,你行你去啊,你配吗你!”
那人被噎得哑口无言。
另一武将不服,“丞相大人这话就不中听了,朝中大臣哪个不能解决黄州之困?放眼中原就那小丫头片子一个能人?我乃武将,常率兵打仗,若是要我去,不出几日就可解决。”
梁老帝师上下打量这人,忽然笑了,“本相当是谁,原来是禁军副统领王将军。”
“正是在下。”
“你是不是忘了你为何一直是禁军统领,而不像其他将领那样驻守边塞?”
武将顿时语塞。
“几年前你带兵御敌,一心想要立战功,莽进冒失,不听劝告,险些害了数万兵将和百姓的性命,因此被免去官职三年回家闭门思过。三年后北方战事又起,准你官复原职披挂上阵,却又险些犯了同样的错误。皇上念你一族世代守卫疆土,便隔去你大将军之职,让你从守城领将开始做起。这么些年一点一点往上爬,倒也坐上了禁卫军统领一职,可再也不能上前线领兵打仗。像你这样的莽夫,还敢说几天之内就能解决黄州之事,真是天大的笑话!”
武将愤愤地退回原位,敢怒不敢言。
龙椅上的恒元帝默默鼓掌。
梁老帝师为人坦荡,嫉恶如仇。除了这些众多的优良品质之外,还有个让人不敢说的特点。
嘴毒,一语致死的那种。
眼瞧着殿下恢复安静,耳根子终于清净了,恒元帝道,“圣旨已下,概不收回。众爱卿若是还有意见,忍着,等人办完事从黄州回来再说。”
说完,起身离去。
持反对意见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说话了。
这边,姜榆自己忙的欢。
自恒元帝与她说完黄州之事起,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不到人影,连圣旨都是残阳自己接的。
连这几日不来王府,有人有点坐不住了。
早晨起来更衣的人不是她,送饭送药的人不是她,看书写字时站在身边侯着研磨递笔的人不是她,午睡一醒来就能看见的人也不是她……什么都不是她,什么都没有她,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
看不见人就得找。
当然,傲娇如萧君澈,绝对不可能直接说,跟程泰谈公事的时候,有意无意提起那么一嘴……
程泰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心领神会,转身就派人去寻。
结果,人是找着了,派出去他的人也鼻青脸肿的回来了。不出所料,又被发现且又被打了一顿。
程泰带他们去治伤,看着模样相当惨的兄弟们,无奈叹气。
没办法,谁叫他们主子喜欢一一身好功夫的姑娘呢。
打不过呀打不过,出门找人在哪儿还得挨顿揍。
翌日。
姜榆中午去的渊王府。
缠着韩大人让他去查张常海的资料,还让他找了些有关黄州的卷宗出来。连着在大理寺呆了好几天,直到昨晚才回家。
刚从大理寺出来没多久就感觉身后有人鬼鬼祟祟跟着,隐藏的还算不错。本来不想把他们揪出来的。
但你自己突然从房梁上掉下来是不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真不是她想打人。
分明就是他们的问题。
再过几日就要启程去黄州,姜榆来的时候先去了趟铁匠铺,取回之前定做之物。
经过上次的事情倒是让她觉得即使贴身侍卫再多,也总有不在身边保护的时候。萧君澈不会武功,但可以用一些暗器或是便于携带的武器防身。
这也就有了她之前在监牢里画图纸的事。
好吧,烦人归烦人,可要是让这么一个美人被人刺杀丢了性命,她还是觉得蛮可惜的。
往正殿走时,姜榆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这一路怎么这么多成箱的金银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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