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澈很快便呼吸平稳。

    姜榆等了一会儿,确定他睡着了,慢慢把他脑袋推开,整个人放平躺在贵妃榻上。

    他睡的不踏实,眉头皱起,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沿脸颊淌下。阳光下,映得这人肌肤光洁如玉,白皙无暇。

    姜榆把他带了石膏的手小心地放于腹上,盯着看了看,有点心疼。

    心疼手。

    萧君澈的手绝对是手模中的顶尖翘楚,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手背青筋淡淡凸起,骨节分明,匀称修长。

    从现代到这里,这双手是姜榆见过最好看的。

    把这么好看的手打成这个德性,罪过啊罪过。

    萧君澈眉头又皱了下,握着姜榆的手紧了紧。

    姜榆无声叹气,蹲下,约莫着力气,一根一根把他的手指扒开。

    都弄坏人家一只手了,再弄坏另一只,罪过就更大了。

    五指相扣,萧君澈攥的很紧,姜榆又不敢使劲,试了好几次才扒开。

    目光调回这人的脸,冷着的脸难得柔和了些。

    她刚回来就惹事,直接把西域公主打成了趴趴鸡,能不能活都是问题。自己那副鬼模样估计也让那几个西域护卫看见了,回去还不知会如何添油加醋地交代,总之是凭一己之力得罪了西域。

    萧无耻自打回来,意外被她断了手,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一直在护着她,关心她,从始至终都站在她这边。

    要说没感觉那是假话。

    心里暖暖的。

    好像,有个主子撑腰,也不错。

    姜榆给他盖上薄毯,轻声关门出去。

    正殿外过路的围墙让她打了出个窟窿,砖瓦块掉了一地,还有好些让那七公主打碎摔烂的瓷器坛子和装饰品,名贵花草也碎了好几盆,整个院子乱七八糟,如同刚被人洗劫。

    护院们和家丁一块清扫打理,林管家四人带着大夫去看那些受伤的下人,忙的紧,没来的急来看姜榆。

    残阳一直在外头等,看她出来,跟在后头老实交代,“我是怕师姐出事,才叫人去宫里带消息给两位王爷。”

    “我的伤处理过了,姜滚滚我放在卢老那儿,卢老给它看了伤,用了师姐给的药,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卢老?”

    “嗯,师姐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没事的时候就去卢老的医馆坐坐,卢老对我很好,还教了我挺多东西。”

    姜榆点点头,没再说话。

    残阳就怕她这样,扯着她衣袖一角晃晃,圆溜溜的大眼睛红了,“我错了师姐,我不是故意挨打的,你别生气……”

    姜榆停脚,照他脑门一锤,“我没生气,只是……”

    话没说完,就听一阵噌噌脚步声向她这儿来。

    姜榆拉着残阳往边上靠了靠。

    “小美人儿!”萧君轩匆匆忙忙跑来,上下打量她,“怎么样,你有没有事?没受伤吧?”

    他被宫中大臣缠着走不开,得了消息好不容易找个理由才偷跑出来。

    又看残阳身上脸上好几处鞭伤,气的咬牙,“呼延赞佳这个贱人,竟敢伤了本王的人!”

    唰——

    银光闪过,萧君轩忽觉颈上有东西抵住。

    “师姐!”

    “姜姑娘!”

    残阳石恒一惊。

    长剑出鞘三寸,挨着萧君轩颈侧皮肉,隐隐有血流出,姜榆冷声道,“我信你,我将弟弟交给你,让他在你身边护你周全。他可以保护的了你,你为何不能护住他?”

    萧君轩被“我信你”三个字激得心下一震,愧疚感顿生,“是本王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人,小美人儿生气,想怎么处置本王都可以。”

    说完,他闭上了眼。

    “处置你有个屁用,”姜榆收了剑,目光平视,不再看他,“滚开。”

    萧君澈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能说什么,侧身让路。

    这下,是真生气了。

    呼延赞佳……

    他默念这个名字,腮帮咬的现形。

    ——

    西域七公主被打一事很快就在宫中传开。

    护卫们带着奄奄一息的公主回来,那副惨样,贴身婢女看了都要出门吐半天。

    太医院的太医集体出动,忙活了几个时辰,总算是留住了她的命,至于容貌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啦。

    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护卫们被渊王府护院暴打一顿丢出来,受此屈辱心有不甘,立即添油加醋地把整件事情跟主子说了一顿,什么“红眼女子怒揍公主”,“渊王护短视西域如草芥”等等,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领头的太子还没说什么呢,随行大臣——辅书炳达倒是火了,怒气冲冲到御书房找恒元帝评理,“南国境内发生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一个小小御前侍卫敢殴打公主,还请南皇给我等一个说法。”

    杜明白了他一眼。

    还小小御前侍卫。

    知道那是多大官吗?

    要用你们西域的官职来换算,御前侍卫大你三级不止,你得跪下磕头拜见。

    在这儿,你最多也就是个给抄写史书的文官打下手的。

    恒元帝批完几本奏折,抬头,绕有兴趣地开口,“那辅书打算要朕如何给你说法?”

    炳达斩钉截铁回道,“压入大牢,择日问斩。”

    杜明没忍住笑。

    恒元帝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原来就这么点事,直接点头同意,“朕准了。”

    炳达很意外,“您…这就准了?”

    都不护着辩解一下的?

    “啊,准了。辅书亲自去抓吗?要人手吗?朕派人跟你一块去吧?”

    炳达懵圈之余还不忘道谢,“如此,多谢南皇。”

    恒元帝摆摆手,“好说好说。”

    人走了,恒元帝想了想,放下手里的奏折,“走,跟朕瞧瞧西域七公主去。”

    “皇上去瞧她做什么,一个姑娘家如此厚颜无耻地跑到渊王殿下府上撒野,被揍了也是活该!”

    宫中侍卫早已将具体情况回报。

    堂堂公主,扯谎不参加国宴也就算了,还自称未来的渊王妃到人家府上去撒泼无赖,简直叹为观止。

    他虽然不喜欢姜榆,但这次的事他必须得说一句。

    做的好!

    “哎,不能这么说。朕是一国之君,人家公主在朕的领土上出了事,怎么都得去看看聊表慰问的。”恒元帝拿了折扇往出走,边走嘴里还哼着小调。

    杜明瞧得出他心情极好,“这姜侍卫给皇上惹了麻烦,皇上怎的还高兴了?”

    “不算麻烦,小事小事。”恒元帝笑了笑,“朕只是在想,你说炳达抓完人之后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回来呢?”

    杜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

    抓人抓去呗,反正监牢也困不住她。

    至于杀了她,谁有本事谁来。

    不过在此之前,估计他着实得挨顿打。

    ——

    仁善堂。

    姜滚滚的伤已经上过药包扎好,身上的血污也已清洗干净。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脑袋在姜榆的手里蹭蹭,睡着了。

    卢老道,“抽的几鞭力气不小,加之鞭子材质特殊,伤的厉害。不过好在处理及时,用了药,多修养些时日便会好转。”

    “我弟弟的伤情况怎么样?”

    “一样的,现在都没事了,无须担心。”

    姜榆起身,对卢老郑重行了一礼,“多谢您搭救之恩,来日必当报答。”

    卢老笑笑,“报答倒是不必,多来跟老夫说说话便好。”

    说话间,忽然咣地一声巨响。

    门被踹开,官兵大量涌入,将医馆团团包围。

    为首的是个穿着西域服饰的矮胖男人,捋捋自己的倒八胡,眯眼看着一屋人。

    身边护卫颤巍巍指着前方,低声道,“就…就是她!”

    倒八胡眼睛一瞪,大喝,“把这贱人给我抓起来!”

    姜榆让伙计带着受惊的卢老到后堂休息,看了这人一眼,面无表情地问他,“贱人叫谁?”

    “贱人叫你啊!”

    残阳:“哇哦,还有人自己叫自己贱人的哦。”

    姜榆为师弟的神助攻鼓掌。

    炳达反应过来,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们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抓起来!!!”

    官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没听见。

    笑话,他们是大理寺的人,大理寺很多都跟姜榆一起去过迷雾森林,对她只有满满的敬佩和感激。

    抓她?

    玩呢!

    见他们不动,炳达急得大喊,“南皇给你们下达了命令,难道你们连你们皇上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姜榆双手环胸,靠在一边看着长窜下跳的矮冬瓜,挑眉,“皇上让你来抓我?”

    “没错!”

    “为什么抓我?”

    “你重伤我西域公主,损害两国关系,就应该接受惩罚!”

    姜榆点点头,“这么说,你也是那个公主的人?”

    炳达扬起下巴,“是又怎么样?”

    “我来不及杀你公主,你倒是敢来凑热闹,那伤我家人剩下的后果,就你来替你的公主承担吧!”

    下一瞬,姜榆突然出现在炳达面前,抬手扼住他喉咙,五指用力,一扔。

    炳达与他尊贵的公主一样,重重砸到了墙上。

    姜榆拍了拍手上的灰,给对面坏墙的主人家送去了补偿的银钱,又给卢老打了招呼告辞,最后对官兵们挥挥手,笑了,“走啊,你们抓我去监牢。”

    官兵:“……”

    不去,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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