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罗曼得到了另一根又破又旧的扫帚。
虽然它的枝子横七竖八地戳了出来,但最起码它有枝子。
霍琦夫人则开始向他们示范,怎样骑上扫帚而不从头上滑下来。
她在队伍里走来走去,给他们纠正手的握法。
“再向上一点!”
“行行好吧,孩子。你不是在扫地!”
“握住,但不要僵死!放松一点。”
“是放松,不是软绵绵的。”
小巫师们之间的差距很大。
曾用过玩具飞天扫帚的小巫师,反而更容易有错误,霍琦夫人不得不挨个纠正。
而队伍中时不时爆发的小动作,也让罗曼理解了霍琦夫人拿出这批破扫帚的良苦用心。
“如果让我再发现谁用扫帚打架,就可以永远告别魁地奇了!”
她拼命吹着哨子,制止了三次火并。
罗曼注意到某根扫帚又脱落了几根枝条。
“就这样吧,算我求求你们!”
“不要再碰掉那可怜巴巴的扫帚枝了!”
霍琦夫人嘴上说着求,但脸色并不好看。
如果有谁把她的话当真,准会被当成鬼飞球砸进球门里。
“现在,我一吹口哨,你们就两腿一蹬,离开地面,要用力蹬。”
霍琦夫人把哨子举起。
“把扫帚拿稳,上升几英尺,然后身体微微前倾,垂直落回地面。听我的口哨——三——二——”
刺耳的哨声响起。
一个个小巫师用力蹬地,扫帚离开地面,而后垂直落下。
当然也有原地蹦了一下,身体离开扫帚的。
根据飞行课必出事理论,罗曼很谨慎地晚了他人一步。
但事情出奇地顺利。
每个人都完成的很——嗯,很安全。
于是他也用力地瞪了一下地,扫帚听话地起身。
他悬浮在离地五英尺的高度,准备落下。
扫帚也听话地越飞越高。
越飞越高……
而后它带着罗曼笔直地向空中冲去,如同从香槟里喷出的塞子。
垂死病中惊坐起,小丑竟是我自己。
罗曼满脸愁容地看着地下张大了嘴巴的霍琦夫人。
他也想下去,可惜扫帚好像发了疯似的在空中摇摆。
他试着松开一只手去拿魔杖,但扫帚原地翻了个跟斗,现在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把自己吊在半空。
“把手给我!”霍琦夫人出现在半空中,身后还跟着几根无人的飞天扫帚。
罗曼掏魔杖的手收了回来,向着霍琦夫人伸去。
他抓住了霍琦夫人,随后松开了另一只手,原本的扫帚便疯狂地向远方逃了。
飞天扫帚并不适合双人乘坐,他试着抓过霍琦夫人身后的扫帚,勉强骑了上去,但紧接着它也开始疯狂地抖动。
罗曼没有犹豫,跃上了另一把扫帚。
它光秃秃的,尾巴上甚至没有保持平衡的枝条,在空中颤颤巍巍,随时可能下落。
但就是这么一把扫帚却支撑着他在三十英尺的高空悬停。
罗曼尝试着再换一把扫帚,但他惊讶地发现,另外几条扫帚随着他的触碰都会止不住地颤抖。
他试着催动身下的扫帚降落,但它似乎无视了罗曼的指令,就像一根无人的扫帚般停在空中。
“好吧,这个高度用减震咒应该没事的。”
他轻轻地推动着扫帚头,准备强行让其下降,而后跳车。
但扫帚被他一推,却发了疯一般向着远方猛冲。
很快,他就追上了另一根逃走的扫帚。
两把扫帚近乎疯狂地在空中较量着,连霍琦夫人的扫帚都被甩在身后。恐怕自出厂以来,它们还从未有过如此速度。
罗曼的扫帚胜利了!
它秃了,但也变强了。
它一骑绝尘,将有枝条的同伴远远甩在身后。
罗曼将魔杖取出,准备选择一处平坦的草地施展减震咒,但扫帚却径直冲到了黝黑的禁林上空。
这下已经容不得他选落地点了。
冒失地闯入禁林深处不是他的作风,于是他轻轻松开手,任由扫帚将他甩飞出去。
可此刻,另一把扫帚却追了上来。
它的握把狠狠地钻透了罗曼飘起的袍子,而后便挂着罗曼冲入了茂密的丛林。
“ah-rest-oh-n-tu”
罗曼只来得及喊出减震咒的咒语,便被一根迎面而来的树枝抽下了扫帚。
等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下布满了粗糙的藤木。
这是一株野蛮生长的粗壮葡萄藤,它先是在一片空地上立起粗短的主干,随后任由枝条肆意地攀附着巨木,硬生生在禁林中开辟出了自己的领地。
它粗细的树枝扭曲并折叠在一起,表面的树皮已经枯萎,看起来快要死了,但是“树不可貌相”,它不像它看起来那么干燥。
它结着大株细密的紫红色葡萄,与精心选育后的品种完全不同。
其中不少果实已经落在地上开始腐烂,这让空气中散发着酒精的气息。
罗曼顺着缝隙滑落到地上,颇为惋惜地看着自己口袋中掉出来的几个瓶瓶罐罐,它们已经散落在地上,摔成一滩碎片。
但万幸,真正珍贵的东西都附加了魔法保护。
他踩着厚厚的积叶与腐烂的葡萄,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被打碎的药瓶掩埋。
神奇生物可能会来这里觅食,谨慎地处理魔药,可以有效地避免发狂生物向自己冲来。
罗曼挥舞着魔杖,从地上挖出大坑,又将别处的土搬来掩埋。
但随着落叶与土被搬起,一个银白色毛茸茸的小家伙从叶子堆里掉了出来。
禁林里有狼的嘛?
罗曼好奇地打量着,这已然因发酵葡萄而烂醉如泥的小家伙。
“醒醒,你还认识家嘛?”
他提起小狼,拍打着它口鼻部的落叶与泥土。
接着他的手指就被醉醺醺的小狼叼在住,小小的乳牙连手背的皮肤都无法割破。
这么小的东西,怎么也有父母跟着吧。
罗曼把魔杖握在手中,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但林子中静悄悄的,过了很久也没有动静。
“清水如泉。”
罗曼的魔杖头喷出一小股水流,他用手接住,轻轻擦拭着小狼的脸。
咕!
小狼舒服地从嗓子里憋出呼噜声。
它迷惑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类,却没有害怕地跑开。
“你不怕人嘛?”
罗曼好奇地逗弄着它的鼻尖,这么少见的小家伙必须撸到秃啊。
他没想到小狼举起两个爪子,先是捋了下自己的毛皮,而后指向罗曼。
“我?同类?”
罗曼皱起了眉头,他没有被幼崽的智商震惊——毕竟禁林里的生物逼急了没准连数学题都做得出来;反而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怀表,打开表盖,看向盖子后的镜子。
他那往日里浓密的深棕色头发,已经变为了末端略带透明的银白色。
这是他该服药的症状。
比去年又早了半个月。
“毛皮颜色一样就是同类?”罗曼笑着拍了拍小狼的屁股,“快回家吧,我也得回去找校长一趟了。”
他从施加了最多防护咒的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求生药剂,叹了口气后又揣回袍子里,向葡萄藤覆盖的边界走去。
到了那他才能辨别出大概的方向。
但小狼用乳牙咬着他的裤脚,直到被他拖行了半米。
“小东西。”
罗曼揉了揉它的脑袋,用一种很渣男的语气说道:
“你能给我找来强力的神奇动物嘛?如果不能我就要去找另一个老头子了。”
嗷!
小狼举起一只前爪拍了拍胸口,奶声奶气地嚎叫起来。
有那么三秒,罗曼几乎要笑出声来。
但接下来,他听到了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他略带震惊地看着一匹雪白的小马从远处跑来,十分狗腿地停在小狼身前。
你们不会是组团离家出走吧!
你们放弃吧!
不同种类是不合适的!
但紧接着,小狼用一种近乎诡异动作,瞪着四只小短腿爬到马背上。
它先是抬起前爪指着罗曼放求生药剂的口袋,又使劲拍了拍身下的白马。
白马则一脸傻相地凑到罗曼跟前,十分听话地把头拱到他怀里,试图从口袋里把那个光滑的魔药瓶叼出来。
罗曼则愣愣地看着它往自己怀内拱,没有丝毫反应。
他当然发现这两只幼崽都是公的。
当然这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感受到白马顶在怀里那细微的压迫感,也看到了它头顶上毛发拧起的纹路。
这是只独角兽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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