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姑娘坐于我身侧,为我分析了赛道上的马匹,她手指一指,兀然定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我,道:“不知道娘娘见过陛下的红马没有?”

    “红马?”

    瞧我一脸的疑惑,蔡姑娘从我的表情里知道我没见过,她解释着说:“那红马是陛下前年与方姑娘私游牧宁,路过一马场,有匹野马难以被驯服还伤了方姑娘,马场主瞧着这马不听话也伤了人,正欲命人杀了它,陛下怜之,便花重金买了它。”

    “哦?按理说,这马伤了方姑娘,楚容又一向宝贝着她,不杀了这马,一点都不像楚容。”我狐疑着提了个问。

    身侧的楚容斜眼瞄了我一眼,心中有气却又不好发作,难道我楚容在你安凤曦心里是个不讲理之人?

    可,楚容心里怎么想的,并不阻碍这两人的继续交谈。

    蔡姑娘回道:“娘娘也许有所不知,这马之所以会伤了方姑娘,全是因为方姑娘强行骑上它,还用全力挥鞭将马打的皮裂,这马受不了才将其甩到地上的。”

    原来方琪是自做自受,寻思了一会,我抛开那些思虑,又问道:“这马后来怎么样了?”

    “陛下将之带回帝江,交于马师鉴定,马师都认为这种马过于纤细,不被战时所需,只适观赏,陛下事忙,便将这事处后了。”

    “一日,程大人借了这马去青州,回来时,竟是将这马描绘的神奇不已,可谓是日行千里,陛下遂与程大人去见了此马,此马与原先大有不同,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深得陛下欢心,陛下亲自驯服了此马,因其全身为枣红色,赐名红,帝江独一的一匹宝马。”

    “敢问这马为雌的还是雄的?”

    “雌的。”

    我灵动了转了转眸子,回身有意问楚容,说:“呐,楚容,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

    “这次打赌,你要让你的红马上场么?”

    听到红马二字,楚容噗呲一笑,样子有些戏谑,然后按捺住那躁动的心,回视着我,说:“它要是上场,你怕是要输?”

    “哦,陛下就笃定我赢不了了?”

    “那你是想赢还是想输?”

    “打赌的事,从来就没有想输的,但,赢又是那般难预料,如果陛下不使全力,那这赌局不就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安凤曦是不想胜之不武?”

    “那自然。”

    “如果我让红马上场,你输了怎么办?”

    “那便服输。”

    “好,你即是这般要求,那我便实了你的愿。”

    “谢陛下。”

    谢过楚容,我与蔡姑娘踅身下了观看台,去熟悉一下马道,蔡黛瑶在与我解释时,丝毫不提起马师傅交代过的事,显然,她并没有好心到要把所有该说的事都告诉眼前这个人的。

    她若是栽倒,蔡黛瑶该是开心的那个才是。

    款步行走着的两人,在一番讨论下,蔡姑娘不留意,撞上了身侧之人,那人嘴里骂了句没长眼睛吗?

    见撞到他的人是蔡黛瑶,他冷嘲热讽道:“噢,我要知道是蔡大小姐,就不一般见识了。”

    我原以为他是好意,可,蔡姑娘却对上他的话,说:“小女子如若撞上的是人,那定要好好道歉才是。”

    “呵,大丈夫不跟小人与女子较真。”

    男人这话中是极大的轻视了女人,我心里有些不爽,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若是插了嘴,那便是在添乱,还是静观基变吧!

    蔡姑娘听了男人那嘲讽的话,脸色都变红了,我想,她生气了,她咬了咬唇,目光里带着阴恨,哼了一声,扭身就要走。

    一路静不下气的蔡姑娘,我真怕她气坏自己,便打破僵局,说道:“今日遇到蔡姑娘,安凤曦很是幸运。”

    说话不卑不亢,与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安凤曦大有不同,蔡黛瑶听说过安凤曦从假山摔下后,醒来,性格大变,可,眼前这个眼里闪烁着大智的女人是谁?

    看来,这事该要让那位知道了。

    她敛起气闷,深深吸了下气,回说:“娘娘今日可还高兴?”

    “当然,只要不闷在储誉宫便什么都好。”

    “娘娘不喜欢储誉宫?”

    “就觉得像个笼子一样,浑身不自在。”

    “哦,如娘娘所说,那陛下近些日常去储誉宫,没有给娘娘解解闷么?”

    “解闷?你是说哪方面的解闷?”我故意调侃了一下蔡姑娘,还不往挑挑眉。

    唉,这姑娘应当是刚出深闺不久,这话就叫她害羞的红了脸,以后又多了个调戏的对象了。

    回储誉宫的路上。

    楚容依旧慵懒的靠在窗边,这次,他的衣领歪了,漏出了白皙的肩胛骨,散发着勾人的气息,这个行走的荷尔蒙,没事,不要随便放电,幸好在你面前的是我安凤曦,如果换成其它人,保不定就以身相许了,我心里鄙视了一下,楚容笑着见我一脸沉默。

    他说:“安凤曦又在想什么?”

    “陛下不用忙公事?”

    “事情忙着并没有头,忙里偷闲,出来转换一下心情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倒是你,不开心么?”

    额?楚容挑起半眯着的眼帘,平静中带着冷魅,我迟疑的回看了他一下,问道:“陛下从马场回来就一路盯着我,我自认自己是规矩的,不知哪里叫陛下不开心了?”

    “我问你,你反过来问我了?”楚容淡淡驳回我的话。

    这楚容出奇的平静,与往日大有不同,我心里嘀咕着,谨慎的想起明月告诉我,近日帝江边境骚乱不断,叫楚容颇为费心,眼下,他又冷淡得很,真的不好猜测他的心思,我转开话题,说:“明月告诉我,我前段日子种下的花,开始长芽了,我要快点回去照顾我的花田才行,不然,这些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知道我是有意转开话题,楚容仅是叹了叹气,点点头,说:“照顾归照顾,可别中暑了。”

    方府延泯阁。

    “小姐,少爷回来了。”坐在窗前,王乐欢一听到方霖的名字,呆滞的目光现了几分惊恐,丫鬟深知她的恐惧,无能为力的她只能在一旁红了眼,滴着泪。

    砰,大门被重重推开的声音,王乐欢自知自己逃不了,她绝望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缓缓站起身,朝方霖走了去。

    方霖早上在蔡黛瑶那里受了气,回到家,平日王乐欢的拳脚相加,此刻便是变本加厉,打得王乐欢眼睛红肿,鼻子出血,方霖打累了,喘了口大气,盯着瘫倒在地上的王乐欢,说:“你可知我今日打你的原因?”

    王乐欢抽哭着不敢出声,方霖扯起她的头皮,恶狠狠的瞪着她,说:“我不是叫你把我丢在池子里的鞋子捡回来吗?你竟敢让下人去做,对于不听话的东西,除了打到它听话,你说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这咬牙切齿的嘴脸,可恶得要死。

    王乐欢已无力气回话,她的丫鬟跪在了方霖跟前,连忙求饶着说:“请少爷息怒,小姐她本欲去捡,但琪小姐拦住了她,不让她捡,叫下人们去捡了,小姐她本就不懂水性,这一下跳下去,怕是回不来,请少爷作作好心,饶了小姐。”

    说完,她连忙磕头,磕到头到破了,方霖想了想,将王乐欢甩到地上,说:“她不懂,你懂。”

    说着,她把丫鬟拉起便往浴房走了去,里面有一大桶水,他死死的将这丫鬟的头按在了水里,王乐欢拼命上前护着了丫鬟,忙道歉道:“少爷,对不起,对不起,贱妾下次不敢了。”

    方霖松开手,左手重重的连拍了几下王乐欢的脸,趾高气扬的说:“下次可能就不是打这么简答了,手指甲记得留长一点,这样拔起来才不碍事。”

    恐吓加威胁,王乐欢吓得身体发抖。

    方霖看着这人的反应,很是有趣,说:“还以为你已经麻木了。”

    方霖边说边掐住王乐欢的下巴正想再回几拳,便被门外的侍从声音叫住了,只听有人说:“少爷,琪小姐在后花园等您。”

    方琪去了后花园,方霖可惹不起这个妹妹生气,他踢开了王乐欢便朝后花园走了去。

    一进后花园,便看到了方琪正在砸古筝,方霖问道:“是什么让我宝贝妹妹生气了?”

    “还是蔡黛瑶那个贱人,竟然趁我不在,向陛下献媚,弹了一首雨衣赏,她明知道这是我要弹的,却给抢了去。”

    方琪心里恨得咬牙,方霖还不忘补刀说:“难怪今日陛下叫了她去马场。”

    “什么?”

    “你不知道?”

    “这个狐狸精,气死了了,狐狸精。”

    “琪儿别生气,这贱人今日叫我难堪,我一定会还回去的,倒是你为何要帮王乐欢那贱人?”

    “我怎么了?”方琪被方霖问得不着头脑。

    “我早上故意将鞋丢进水池就是要叫她去捡,你怎么让下人去捡了,难道你怕她溺死不成?”

    听得方霖的话,方琪自满的笑了,她说:“呵,哥你不就想虐她吗?我在帮你啊!”

    “帮我?”

    “你看,她要真是死了,王家不管,陛下要是发现了,琪儿可就不好做人了,再加上,她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们是要处一辈子的,这一辈子这么长,也不能保证这其实没有病痛,没有意外,没有受伤,既然有各种各样难料的事,哥又何须急在一时?”方琪的嘴角丑陋了起来,方霖这么一听,好像是那个理。

    他笑了,奸佞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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