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看小民家这是……”
朱五六顶着一双装满了问号的眼睛贼兮兮的看着李成蹊。
“圣恩眷顾,总归是兑现了当日我家中对你们的承诺。”
朱五六再一次瞪圆了眼睛。
这便是真的了,实打实的皇商。
怎么感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么沉呢,压的他都喘不过气来。
早知道就该让周欢来问,她见识的广,指不定不会像自己这样吓到哆嗦。
“那、这、”
李成蹊说道:“你们知道了家里和皇爷爷的这份心就好,心里不要有什么压力。
生意还是和以前一样做,这枚印章就当是圣上对你们这次救灾的嘉奖。”
“再有一阵也要返航了,在返航之前,宋县令会带着你们去一趟织造局,烟草局还有茶园,以后南北两地的贸易还要靠你们呢。”
一番谈话下来,朱五六非但没觉得如释重负,反而觉得肩上的担子更沉了。
听世子的意思,以后这些丝绸啊、烟草啊、茶叶呀,都准备依靠着他们的力量往北面运送被。
那这运费是多少钱?肯定得是他们自己来承担了吧。
那往北面卖,卖给谁呢?
好容易送一次货,那不得把船塞满了呀,要不折腾这一趟水运的税收干啥呢?
还有一件事,朱五六需要和周欢商量。
比如说,咱们在北面销售江江南云来的茶叶和丝绸,那算不算是是二道贩子呢?
那不是让咱们地方的老百姓花钱养着江南人吗?那咱们老百姓只出不进?
朱五六寻思寻思,回了家,直接和周欢摊牌了。
他不敢反抗李成蹊的话,但他觉得这样做不妥。
有困难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俺们帮你们建设新农村,俺们以后还得花钱供着你们,那俺们成啥了?
那不是冤大头吗?
“谁说咱们只花钱了,咱们当然要赚钱了。”
“赚什么钱?人家这要啥有啥,比咱们有钱多了。”
周欢撇撇嘴,“你看你看,你又开始妄自菲薄了。是谁说咱们家乡好家乡美来着?是谁说咱们那森林里春夏秋冬景色都不同来着?”
“那啥意思,让人家上咱们那逛逛去呀?”
周欢摇摇头。
这人一开始不自信,脑子就冻住了似的,又开始犯轴了。
“他们这固然有他们的好,但咱们和他们比起来也不是没有优势的呀。
他们这又人参吗?有鹿茸吗?有松茸吗?有上等的兽皮吗?
我跟小侯爷吃饭可没白吃,我都打听好了,哪怕是他们燕京里的富贵人家,每当要进货卖狐裘的时候,也都是和幽州的山货老板做生意。您是在自己家门前转悠习惯了,所以发现不了它的美了。
咱们呢,就可以从这方面下手,买卖人参、鹿茸、鹿胎膏什么的。”
“啥?就这样?”朱五六吧嗒吧嗒嘴,确实没嚼出来周欢这些话多有意思。
在他的观念里,那些东西在本地人眼里的确是好东西,且价格还都不便宜呢。
可这些东西能跟丝绸比吗,丝绸那东西可是皇宫里的人穿的用的,那可不一样。
周欢无语。
是啊,从前她也想不到宫里的人啥样,以为他们都是很高大上的,每日十几个人伺候在身边,十指不沾阳春水,一说山上的东西他们都不认识,只知道能吃不能吃。
可遇见江河她就不这么认为了。
舅舅,你能想到一个侯爷送女孩子礼物是送鹿胎膏的吗,这会不会太接地气了?
而且江河还说了,他也是曾经听宫里的公主和贵妃娘娘们说的,有些公主大小体寒就是服用这个东西。
还有的贵妃娘娘好几年不孕也是吃了这个东西。
所以呀,他们稀松平常见到的那些真是好东西,是咱们庄稼人看习惯了,不当那是好东西了。
放心吧,回头她就把家里的大棚安置上,一年四季种人参,种松茸。
反正不管咋说,朱五六是相信了,且除了相信也没有其他办法。
半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去年这时候他们家还不知道该杂活呢,现在就成了皇商了,成了吃皇粮的人。
看着周欢的头顶,朱五六觉得一切太不可思议,默默地咽了咽唾沫。
周欢的脑瓜没随了她爹,那指定是随了她娘
朱五六想若是当初他姐姐没有为了他牺牲了那么多,是不是也会和周欢一样,当一个受人尊敬又任性的小姑娘呢。
姐姐,你看你姑娘,多出息,现在是皇商了,带着俺们致富了。
还有你的儿,也很优秀,今日是世子爷亲口和他说的,等过了这个冬天明年就让周满参加朝廷举办的制科考试。
我当初没做到的,这俩孩子都做到了。
制科,那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官途,不用参加乡试,府试,受了贵人举荐可以直接参表文章供考官阅卷。
这一步就已经和按部就班的那些个不一样了,相当于一步登上了天。
朱五六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有时候都觉得不真实。
不行,他明天得去买点纸人去,给他姐姐姐夫烧点纸,给爹娘老祖宗都烧一些。
这可真是祖上积德了。
不过,这件事对周满而言,倒是丝毫没有压力,做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地利都有了,其他的无非就是靠自己。
他对自己的文章可是很有信心的。
唯独一点,周欢提醒了他,进京面试要说官话。
不是官场圆滑的意思,而是一个名词,一种燕京的方言叫“官话。”
这可就把小满可为难住了。
说了十几年的北面话,冷不丁一听南方口音就不爽利,现在还要他去学方言,他的舌头都有些捋不直。
“咋办?”
张毓秀用一口馒头堵住了他的嘴,:“不要说咋,‘咋’这个字就是你么你的土话,你应该说这怎么办。”
好,第一步,把所有的‘咋’都换成‘怎么’。
张毓秀笑笑,像个老学究一样端起了架子。
“打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老师了,叫一声老师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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