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有再在地上蹲着吃饭的难民了。
桃花村的所有人在桃花树下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当东风吹起的时候,桃花瓣芬芳飘落,孙大壮忽的抬起头,抿了抿嘴,“今日没有酒,等过一阵咱们整点桃花酿埋树下,以后小侯爷回来了,便是还礼了。”
一桌子的人都跟着附和。
“是该好好谢谢,人家可是救咱命的。”
“那一壶酒哪够,咱这桃花这么多,整它个五六十坛子,别让小侯爷回来了看咱过的还是抠抠搜搜的,不好看!”
……
江月盈一边吃一边听,嘴角喜滋滋的,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她决定了,今儿回去就写上两封信,一封给燕京的外祖。
江河在外面很少会说自己的建树,只问候祖母好不好,家里妹妹们可还懂事。
所以她这一回哟啊一字不差的给这些老百姓的话都学过去,让她老人家都知道知道江河在这都干了啥,让她老人家拿着信件去和那些侯府夫人和伯爵夫人们炫耀去。
也让他们那些人看看,她家里头不止有权势,还有如此优秀的小孙子。
另一封写给江河。
听了这么多声小侯爷,她是真的想念她这个弟弟了。
若是今日他也在这里该有多好,那他就能亲眼见到这些他才能顶住骂名也要救下的难民现如今过的是多么的自在。
他也能亲耳听到在这些人的口中是如何感谢他这位大英雄的。
“哎呀?王妃咋哭了呢?是不是哪个菜太难吃了。”
和世子妃坐一桌的是朱五六的家里人,本就是各个吃的战战兢兢,一听到孙佩芳说出的这话,吓得筷子都掉了。
江月盈急忙抹了抹泪,说道:“无事,只是有些想念家里人了。不知外祖母家好不好,也不知弟弟在边关好不好。”
边关,那是个多陌生的地方啊,他们没去过的人压根都不知道骑马要走多久。
每回一听见这名儿就觉得那地方遥不可及,可现在,心情转变了。
天宝走了,他去的地方要比边关还远,那么远,他们的心却好像始终联系在一起。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的,就说他差人送回来的信件和礼物吧,在炕上都落成小山包了。
全家现在只有孙佩芳认识的字不多,但听见孩子们把信一字一句念给她的时候,她心里是暖呼呼的高兴。
“小侯爷洪福齐天,一定平平安安。”
孙佩芳得承认,说这话她是有私心的,小侯爷不平安也得平安,只有他平安了,天宝才能平安。
“诶呀?”
周满对这声很是熟悉,本能的就看向他姐。
紧接着又顺着她姐的眼神看向村口。
“吧嗒”,嘴里的红烧肉掉了。
“世子爷?”
朱五六闷下一口水,刚想劝江月盈别吃这腊肉,咸的要人命,话还没出口,整个人愣住了。
是世子爷?
再仔细看看,诶呀妈呀,真是世子爷。
场上再一次欢腾了起来。
他们发誓,他们是真不知道这是啥日子,是桃花村百年不遇的日子不?怎的先后迎来了两位贵人,两位还是一家的。
“小民见过世子爷。”朱五六忙抹了抹嘴巴,作为里长他得率先起身给大家打个样。
“不知世子爷到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李成蹊没看人,远远的小看了一天嘟着嘴巴的江月盈,摆手道:“无妨,不过是来接王妃回府的,告诉大家继续吃,不必行礼了。”
那怎么行。
你说归说,俺们要是真那么干了,你看了眼睛不疼吗。
朱五六侧身让过,只见李成蹊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微微的吞咽了一口,很是顾忌颜面的说道:“马车在村口,你慢吃,我去外面等你。”
转身,潇洒迈步,行至三步,无人劝拦。
尴尬。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吗,难道桃花村还差你一副碗筷不成。”
江月盈早看出来这人是等饿了,偏偏还要在这里装蒜,若她不吱声,难不成他要饿着肚子回府不成。
那地方的饭菜有什么可吃的。
“不必了。”
主人都未开口,李成蹊如何好意思。
朱五六忙上前道:“王妃说的是,小民屋里头还有新买的碗筷,世子若是不介意饭菜简陋就一起吃吧。”
江月盈也投来了目光:不许在这里摆谱,让你坐下就快坐下。
此时,翠云心咯噔一声,匆忙的在江月盈身边站起来。
老天爷开眼啊,绝不是她不懂规矩非要坐下来的,是世子妃说与民同乐,今日不菲尊卑的。
“爷,您坐王妃边上,奴婢去树根下蹲着就成。”
李成蹊见好就收,扶起朱五六,快步的行至江月盈的身边,又是孙佩芳给添了饭,又是周满给送了筷子。
很是不好意思的开始细嚼慢咽了起来。
这一遭结束,碗筷碰撞的声音才算是在院子里继续响起。
……
吃到日往月来时,在桃花村集体的欢送下,李成蹊的马车才轱辘轱辘的在村道上扬长而去。
马车里,江月盈颇为心满意足的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美滋滋的说道:“这孩子还真是随了你,就爱吃幽州菜,弄得我今日险些又丢了人,竟吃了两大盘饺子。”
李成蹊对孩子能像自己这一点很是傲娇,宠溺的刮了刮江月盈的鼻子,“这‘险些’二字如何说?”
“自然就是不算丢人的意思。”江月盈说的理直气壮,“他们这个村民风淳朴,村民和睦,呆在那我心里舒服的很,而且那位孙绣娘也说了,女人怀孕了,能吃是福,以后孩子出生了也是个小壮士,只虚……呢、定时定量便好。”
“想不到你这每回对他们这的人评价还挺高。”
那是当然了,她就算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会相信江河的。
只是有一点可惜了。
“哪一点?”
江月盈叹息道:“就是那个周欢被,我是很喜欢她的,我是当真希望她能进得了我堂弟的院子的。
只可惜,她并非出身皇亲,又不是家大业大的富甲门户,听她的口吻对江河也没有什么意思,而且最厉害的她竟然说自己如今太小从未想过婚配。哎——她定是当不成我的弟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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