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天宝的礼物就摆满了床炕,这里面有给孙佩芳的衣服,领子上袖子上都绣着月季花的,样式鲜亮不说,月季话代表着孩儿对母亲的思念,代表着孝一个字。
给朱五六的是茶叶,大红袍,这红茶在冬日里喝最是暖胃,要是醉了还是解酒的良药。
信里说了不让朱五六老是沾酒,对身体不好,要是喝酒了干娘照顾起来还麻烦,有了这红茶就可以给干爹醒酒了再也不用麻烦干娘费心费神。
然后是小辈的,给弟弟妹妹们一人买了一瓷罐的粽子糖,这是他经过青州的时候买到的当地货,这在当地只有富贵人家的小孩才吃得到,天宝一听当即就决定买了。
他们家不能比城里人差,城里人有的他们家也会有。
同样的,又给他们一人买一了一根牙棒,吃过糖了要洗牙漱口,万万不可懒惰,牙疼起来真是要命啊。
给周满的是一支狼麾笔,不是买来的是自己做出来的,毛是当初逃难的时候在狼尾巴上剪掉的,他一直留着,这是他们一起杀过狼的象征,是英雄的象征。
这回路上有空闲了,他就做出两支笔,一支给表哥一支留个自己,以后兄弟再见好相认。
最后就是周欢了,天宝在信里很是拿周欢没有办法,姐姐那么有钱什么都不缺了他送什么都显得很单薄,于是,天宝只能送上自己的一声祝福。
祝表姐行大运发大财,以后有钱了不要忘记小弟他。
“什、什么呀,我竟然什么都没有吗?这不是有好几把木梳吗?”
好几把木梳都是单独给喜宝的,是他每到一个地方就必买的物件,而且每一把木梳都不一样。
好比他经过镇江那上面的木梳就是浪花的雕纹,经过泰山那上面就是泰山的雕纹,每一把都代表着……嗯……
“天宝这孩子真有心,知道喜宝大了还给喜宝买了这么些木梳。你快给舅母念念信上都写了啥。”
周欢无语的望了孙佩芳一眼,抱着信件坐在了炕里头,她做姐姐的也就这点好处了,可以第一个看信。
恩恩,天宝说他很想念咱们家的牛车,也很想念咱么那一路上的日子。
这封信有一半是他在船上的时候写的。
大海和姐姐说的一样,波澜辽阔,只是在他眼里大海里面就像是住了一个怪兽。
上一刻还是风平浪静,他们可以拿着食物在甲板上喂海鸟,后一刻就惊涛骇浪的朝着他们拍了过来。
很是凶猛。
他千叮咛万嘱咐周欢,要是带着弟弟妹妹日后坐船下江南了可千万不要玩的太疯,尤其是他的周欢表姐,不能在甲板上跳跃,那地方不稳妥。
他们坐的还是官家的大宝船呢,每一宿都能把他晃悠吐了,要是周欢商船了疯闹指不定会晕成什么样子。
切记切记。
一口气读完,孙佩芳听得眉开眼笑,周欢恨不得把这信纸团吧团吧放嘴里吃了。
“嗳?你说咱们能不能给天宝也回信儿啊,让人送去呗,我说你写,咱们也可以和天宝聊聊天.”
周欢摇头,那不大可能,“咱们是固定人口,天宝是流动人口,无论怎么送信咱们都能收到,但咱们给天宝的信咱们知道他明天在哪吗?
这信是从青州送过来的,现在指不定他们都快到燕京了,送不成的。”
听罢孙佩芳恍惚了,“还想告诉天宝别惦记家里呢怕是不能够了,那就等他稳定下来的咱们再写信,那时候咱家生意也稳定了,正好写信告诉他咱家买卖的事儿让他也跟着高兴高兴。”
说起买卖,俩人往帘子后面的小圆桌上瞅了一眼。
这家里不是总要来客人的吗,孙佩芳就从包袱里拿出来了一块长方形的布料子挂在了墙上,给大屋分隔开了,一面是睡人的,一面是可以接客的。
主要也是为了以后朱五六当上里长了接待一些外来客人。
眼下,这就用上了。
今天很是让他们家意外,来送信的人不是孙阿爷,也不是孙阿爷的家里人,而是一位主簿大人。
周欢说了主簿比笔吏的职位要大,笔吏属于被主簿直管的,所以,孙佩芳就很纳闷,这位主簿怎的见到朱五六不但一点谱儿没有摆出来,还很是客气的对待他。
此刻,祝怀玉拱手正和朱五六道喜,朱五六一愣,“什么喜事?”
祝怀玉轻笑道:“听闻朱老弟一心想为这村里办实事,人无名不立,事无名不成,我这不就是来给你送名号来了吗?”
官府还没下令,但从祝怀玉嘴里说出来的消息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了。
本来这一个村里面应该是按照族亲来排位置的,但李老二干出这种鸡鸣狗盗的事儿就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官府是不可能让一个贼去当村里的里长的。
别看里长没有官衔,但都得是踏实本分、一心跟着朝廷政策走的人才有机会。
朱五六他们是难民,是朝廷亲说要地方府衙好好安排的难民,他李老二非但没有安顿你们还想法设法的的陷害你们,他这一步棋走的算是自掘坟墓了。
“所以他们李家人就当不上里长了?”
祝怀玉掸了掸衣袖,轻笑道:“那是自然,过几日官府的人就会下来问话,得民心者得里长,到时候朱老弟呼声高那这为百姓谋福利的位置非朱老弟莫属啊。”
祝怀玉说罢自己先笑出了声音来,他是替朱五六高兴啊,看到当初的恩人得偿所愿,他比自己那时候当主簿都高兴。
“小沈都已经和我说了,他不怪你在这设局,要是换做他也会这么做,想当里长这都没什么,李老二也确实是作茧自缚,他不过当个中间人,因为抓贼人进大牢这事儿他还得赏了呢。”
“祝大哥你等会儿?”朱五六反复琢磨了一下,问道:“原本这村的里长是要按族亲排列,那就是谁家的族亲多就安排谁家当里长是这个意思不?”
“额……正是,但是现在、”
“没有但是了,祝大哥你先等会儿。”朱五六且得缓缓,站起身掀开帘子和炕上的女人眼睛对眼睛。
啥也没说先将天宝的信要过来从头到尾看上了几眼,屋里霎时间只剩下的翻页的声音。
“孩儿他爹?”
周欢拉住孙佩芳直摇头,那意思:别说话别说话,他舅脑子里想事儿呢,这要打断了容易给人整傻。
不大一会儿,朱五六看完了信,站起了身,临出去前还管孙佩芳要来了当初的银子。
这银子本是该给沈万里赔罪的,眼下,不用了。
“你这是?”祝怀玉也坐不住了,看见沉甸甸的荷包吧嗒摆在了桌上,诧异的看着朱五六的双眼对峙。
“咱没进吃过牢饭,也不知道清门县的规矩,朱某不知道这些银钱够不够赎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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