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神色有些凝重,却还是有些关心的意味看着沈温凉道:“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独自一人喝什么酒?”
沈温凉闻言一笑,轻轻的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白玉酒杯,杯中透明的液体沿着杯沿撒出,而后顺着她的手指滚落。
滴在桌上,留下一滩一滩的水渍。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沈温凉阖眸慢吟,映着银白的月光,倒透出些风雅之姿。
“父亲为何事而来?”
这话问完,沈温凉竟意外的见沈宴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局促之色。
她定眼瞧着沈宴,只觉得奇怪:“父亲?”
沈宴轻咳一声:“无事,就是来看看你…”
看看她?沈宴没发热烧坏脑子吧?
“看我?我不是好好的又没生病,父亲看我做什么?”
沈宴面上的焦急之色早在看见沈温凉的那一刻就消散一空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现在的这幅神色。
他双手不停摩挲着:“听闻你出去了,今夜街上又突发大火,这才过来……看看你……”
沈温凉仰头喝酒的动作一滞,同样的酒水划过喉咙,但那本该辛辣的心口这会儿竟有些酸涩。
是原主吗……
原来你还舍不得离开。
你……应该是爱你的父亲的吧………
放下酒杯,沈温凉抬眼提起一抹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没事,谢谢爹爹关心。”
沈宴闻言瞳孔瞬间放大,他一下子站起来道:“你叫我什么?!”
见状,沈温凉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些:“爹爹。”
“爹爹…爹爹好啊……”沈宴突然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儿已经亭亭玉立的模样眼眶不禁就是一红,这可是锦儿和他的孩子,他这些年究竟都错过了些什么……
“若是没有其他事,天色已晚,爹爹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会儿正因为沈温凉叫了他一声爹爹而激动的沈宴,自然是他女儿说什么,他这个做爹爹的就听什么。
“好,那你也早些休息。”
“美酒虽好,但喝多也伤身。”
“今夜外面风凉,别吹病着了。”
“既然无事,那爹爹就先回去了…”
沈温凉看着两步一回头的沈宴,年轻时征战沙场留下的旧伤让他的身形略有些佝偻。在月光照耀下,他鬓边的那几缕白发也变得愈加的明显。
但他的女儿已经因为他的冷落而逝去了,迟到的亲情,不要也罢。
沈温凉站在原地,没有要亲自送他出去的意思:“爹爹慢走。”
第二日,安王府的人便带来了消息称暗室里的石窟已经挖好了,那个船夫也已经关了进去。
沈温凉看着那个来送信的小暗卫,目光中带着几分神秘道:“想问你个事行不行?”
那小暗卫顿时受宠若惊,立马就拱手躬身:“王妃请问,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那么严重。”沈温凉随意的摆了摆手:“我想问你知不知道那个船夫,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带进王府中去的?”
听她问的这个问题,那小暗卫瞬间眼睛一亮。他就怕王妃问一个什么他不知道的问题……
还好,这个问题他刚好知道答案。
因为那天,就是他和另一个兄弟亲手把那个船夫押进暗室里去的。
小暗卫嘴唇一动说出了一个日子。
听完,沈温凉目光如炬,看的那小暗卫一瞬间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在王妃面前说错什么话了。
沈温凉眯着眼睛,好啊,果然是出事那天顾君亦就已经知道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不过我问你的事儿你先不要告诉顾君亦,事后我会亲自问他的。”
“是,王妃。”
暗卫应声退下。
此时的顾君亦还在皇宫之中,今日的早朝,皇帝大怒。
数本奏折“哗啦啦”的砸在顾言墨的身前,甚至有几本还重重的砸到了他正跪着的身上。
然而即使如此,顾言墨也只是低垂着眉眼,沉默不语。
“皇兄息怒。”顾君亦皱眉看着顾君宇。
听皇帝的近侍说,顾君宇最近的身体似乎出了些问题,暴躁易怒又失眠多梦,然而有时候坐在那里批奏折又能睡着,实在是令人担忧。
“息怒?怎么息怒?!啊!”
“顾言墨!看看你干的好事,自己那么大点一片地方都管不好,朕还能指望你来掌管整个大渭?”
“只一夜就死伤了那么多百姓,造成了那么大的混乱,你说,朕还能放心把大渭的子民都交到你手里吗?!”
“整出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你能收拾得了吗?!”
“………”
顾言墨全程都是一声不吭,只等着顾君宇发泄完自己的怒气后,他才以头触地沉声道:“儿臣知错!还请父皇降罪!”
“降罪?”顾君宇冷哼一声:“把你杀了就能平息那些百姓的怨气吗?”
“皇兄!”顾君亦眉间的沟壑愈发明显。
皇兄怎么连杀了太子这种话都说出口了?
众臣见状也连忙跪下,这会儿不管是不是太子一派的人,此时此刻都齐齐高声“陛下息怒”。
只怕顾君宇一个怒火转移就连累到了他们身上。
“皇兄,依臣弟所见,此事还是且先让太子去处理,待处理不妥了再做论罪也不迟。”
“哼!他能处理的了吗?”
“总归都是要历练的,太子若是连这些小风小雨都经受不住,该怎么能撑起整个大渭的天?”
听顾君亦说完,顾君宇眉目间的戾气总算是消散了些许。
他冷眼看着顾言墨:“你王叔说的,你可懂了?”
“儿臣明白。”
“明白就行。”顾君宇一甩袖:“别再让朕失望!”
“谢父皇。”
转身离开,顾君宇边走边道:“都散了吧。”
近侍的大太监见状,连忙一甩拂尘尖声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出了殿门,顾言墨便跟在顾君亦的身侧:“方才在殿上,谢过王叔。”
“不必,说起来本王也只是替你争取了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的住还是得看你自己。”
说完,顾君亦便当先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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