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亦拿起那副字,只见那组成每个字的笔画,虽确实横是横,竖是竖,但每个笔画却又好像彼此互不认识一般,歪七扭八,难看至极…
果然!沈温凉脸色一黑。
上一世这一世加起来,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她永远的痛的话,那一定非毛笔字莫属。
三年!来这里整整三年,她都没有学会怎么用毛笔写出好看的字。
想当初最开始她给江迟和白煜写信的时候,可是遭了二人好一通嘲笑。
毕竟清风霁月二位公子以前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文武兼备,她那一手毛笔字在他们看来,自然就如同“狗爬”一般。
后来,估计是他们实在难以容忍,在他们二人的各种明示暗示之下,从清心院送出来的消息都尽数由玉容代笔了。
而这也是为什么她上次没有特别抗拒许问珺送给她字帖的原因。
沈温凉扁了扁嘴,语气僵硬道:“很难看吗?”
顾君亦抬眸,虽没有说话,但目光中的肯定之意简直可谓是呼之欲出。
沈温凉见状十分愤然的从床榻上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走了下来。
随后,她拉着顾君亦到了书桌前,又重新拿了一张新的宣纸铺在桌上道:“你写一个我看看。”
说完,还亲自替他研上了墨。
顾君亦看着她的动作目光一闪,接着反问道:“你可知道我一副字在京城能值多少银子?”
就和买东西问价一个道理,这话一般人听了肯定都会去问一句多少银子。
但沈温凉如今那叫一个财大气粗,她闻言只头也不抬的撇了撇嘴漫不经心的道:“难道你觉得我无念山庄拿不出银子来?”
顾君亦负手:“可我今日不想要银子。”
“那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
沈温凉闻言停住磨墨的动作:“想狮子大开口?一幅字而已,我可没说一定要你写。”
顾君亦不会是拿她当傻子吧?
顾君亦摇了摇头:“只是想让你收回一句话。”
“?”沈温凉神色不解的看向顾君亦道:“什么话?”
房间陷入寂静,顾君亦深深地看了沈温凉一眼。
半晌,他才终于开口道:“我不愿与你毫无瓜葛。”
咚——
沈温凉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突然被什么给撞了一下的声音。
她不明白为什么顾君亦明明语气淡淡,她却觉得那声音就像是毒药一般,搅的她心绪紊乱。
暗自调整了一下呼吸,沈温凉这才笑着道:“那这生意你亏大了,即便我不收回说过的话,你也知道我们很难毫无瓜葛。”
毕竟将军府和安王府少不得会有牵绊。
顾君亦却对此不以为然,他浅笑:“做生意,眼光要长远。”
亏不亏的,现在还不好说。
沈温凉睨了他一眼,又伸手拿起了墨条道:“说这么多,若是写的不好这生意也算做不成。”
“买卖不成仁义在。”说完,顾君亦便提笔落墨。
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握着玉质的笔杆,看起来,倒平白的为他添了几分书香气。
沈温凉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似顾君亦突然间收起了一身的棱角,从而使得整个人的的气质都温和了下来。
而那支在沈温凉手里十分难用的毛笔到了顾君亦的手里也好像显得特别听话。
十个大字一挥而就,看着他“醒”字最后一笔收笔,沈温凉就觉得自己的字拿出来再看更是像鬼画桃符一般。
看着顾君亦写完的墨宝,沈温凉想着要是她能把这个带回现代去,一定能卖一大笔钱!
看这书法造诣,就算是她从文王府拿回来的那些名家字帖,与之相比也就不相伯仲罢了。
沈温凉捧着宣纸,一脸羡慕的道:“行,我单方面宣布这生意算是做成了。”
“难道清风——”顾君亦顿了一下:“白煜他们没教过你书法么?”
沈温凉闻言面色一垮:“当然教过,是我一直学不会。”
“以后有机会,我教你。”顾君亦说的认真。
沈温凉听的弯了眸子:“好。”
她这次一定要证明自己一直写不好字绝对不是她的问题,是白煜和江迟的问题。
虽然当天下午顾君亦就离开白鹿崖回了京城,但后来听玉棠说那诗会办了三日,顾君亦便一直称病了三日。
沈温凉坐在秋千上悠闲的摇着折扇:“你说那苏家小姐很是关心顾君亦?”
顾君亦?!玉棠目光一凛,她家小姐怎么敢直呼安王殿下的姓名?
“小姐您…慎言。”玉棠有些后怕的道。
沈温凉摆摆手,这是她的清心院,这里看得见看不见的里里外外都是暗刃,就连沈宴都不能轻易进来,还怕隔墙有耳不成?
再说就算是隔墙有耳,又如何?
“无妨,你且继续说那苏家小姐后来如何了?”
虽然沈温凉发了话,但玉棠仍是有些不安,她四下里瞅了瞅见确实没有其他人这才接着道:“诗会第二日,那苏小姐亲自去探望了安王殿下,但是被安王府的下人以王爷病重不能见客给拒绝了。后来苏小姐昨天又去了,又被拒绝了,还是同样的理由。”
沈温凉“啧”了一声,看来女追男也不都是隔层纱嘛,也有这种隔了铜墙铁板的。
玉棠也咂了咂嘴:“您不知道,后来那苏小姐又说安王殿下病重,她很是担心又有心无力。便决定要亲自去京郊的静安寺为安王殿下求个平安符。就因为这个事,现在全京城都知道那苏家大小姐对安王殿下有意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停了半晌,身旁再没传来声音。
见玉棠没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沈温凉自臂窝里懒懒的抬起头来看向她:“都说完了?”
玉棠愣愣的点了点头:“说完了。”
“你觉得本小姐最想知道的是这个?”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么玉棠现在已经碎尸万段了。
但眼前这个被“碎尸万段”的主人公却浑然不觉:“难道不是吗?”
“本小姐像那么八卦的人吗?”沈温凉合起手中的扇子用力的敲了一下玉棠的头。
“痛!”玉棠揉着脑袋,委屈的道:“小姐…八卦不是算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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