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第二日,这天沈温凉自用完早膳以后,因为脑海之中一直在思考明日诗会的事情,距离上一次开口说话,她已经足足在院中的秋千上坐了半个时辰。
平日的沈温凉少有如此安静的时候,玉容实在是看不下去,便自作主张的捧着一杯凉茶走到沈温凉的身边关心道:“小姐,喝杯茶水润润口吧。”
沈温凉阖眼半躺在秋千之上,慢慢的摇晃着。
听见玉棠说话她也没睁开眼睛,只漫不经心的道:“不想喝。”
玉容神色一丧:“这一会太阳就晒过来了,不如您进去里面坐会吧。”
沈温凉自然知道玉容这是关心她,不过她这会儿心里正乱,也没心思应付玉容。
便摆摆手:“没事,你退下吧。”
太阳又升高了些许,略有些炙热的阳光洒在空气之中,沈温凉觉得自己愈发的有些烦躁。
昨天意料之外的和顾言墨突然撞见,虽然自己的模样没被他看的很清楚,但如果明天诗会一见,他肯定能认出来自己就是那日街上遇见的那人。
这样的话,她之前定下的“佯装草包”计划就行不通了。
沈温凉坐起身,半眯着眸子靠在在秋千的椅背之上,眼前目光所及之处,是刚刚被她遣退的玉容。
看着玉容与自己有些肖似的背影,沈温凉心思一动。
心头正盘算着,玉棠清脆的声音又一次自沈温凉的耳畔响起。“小姐,寻夏来了。”
沈温凉假寐的眼皮一动:“让她过来。”
寻夏,原本是个流浪哑女。
然而自两年前被莲儿救治收留在星火堂之后,她就在沈温凉和江迟的安排下,成了往来于星火堂和清心院之间的丫鬟。
换种说法的话,也可以说是信使。
“小姐。”玉棠自寻夏的手里接过纸条递给沈温凉。
沈温凉拿到手打开之后,淡淡的扫了一眼。
随即便见她眉梢一挑:“玉棠,你送寻夏回去,本小姐出门一趟。”
玉棠颔首应了声是。
坤都城东城门门口,刚刚赶来沈温凉正坐在观景位置最好的酒楼之上。这个靠窗的地方,可是她花了好多银子才跟上一位坐在这里的客人买下来的。
这里,正好可以将这东城门口的景色一览无余。
江迟送来的消息上说,顾君亦今日会在这东城门迎接南夏的三皇子容时入城。
而她此行就是为了看看容时究竟长什么样子,虽然那日在得月阁见到的那位九成九是真的,但她还是想过来再确认一下以防万一。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见识短浅,要怪就只能怪这里的画实在是太过抽象。很早以前白煜就给她看过许多人的画像,但她却感觉那些人从画上看起来都长得一模一样。
不然,她也不会分辨不出究竟哪个是哪个了。
从高处的窗户看下去,此时的东城门除了中央的马路上之外,两边几乎可以说是人满为患、摩肩接踵。
沈温凉看的咂舌,看来这容时即便是邻国的皇子,却在北渭混的名声也不差。
马路中央,皇室迎接的队伍排的很长,而在前面带头的除了顾君亦之外还有两人,但沈温凉不认识。
不过看穿着,估计是朝廷的两位高官。
此刻,三人正并排坐于马背之上,然而沈温凉望过去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就落在顾君亦的身上。
好像他这个人,无论处在何种境地都会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忽然,马背上的顾君亦就仿佛是感受到了沈温凉的目光一般,他拧了拧眉,随后蓦然回首,抬头望去。
见状,楼上的沈温凉不由的一惊,但却只来得及慌忙收回眼神,根本来不及回避。
随着那抹熟悉的身形落入眼底,顾君亦不禁眼眸一动。
而他座下的马儿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心情的波动,突然变得开始有些焦躁不安。
旁边,那位看起来年长一些的大臣瞧见顾君亦的动作,恭敬的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问题?”
“无事。”顾君亦收回目光,朝着那人摇了摇头。
“怎么就这么敏感?背后长眼睛了?!”沈温凉腹诽。
看着他的背影,沈温凉将手里的茶杯攥的吱吱作响。
不过还好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顾君亦都没有再看向这边。
很快,门口就有通讯兵来报,言南夏的车队已经到城门之外了。
再接着,沈温凉就看见了入城的车驾。
在隔着轿帘看清容时的脸时,沈温凉心中暗道:果然是他。
既然弄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沈温凉自然也就不在此地逗留,她还有一堆事情要去做呢。
在桌上留下了茶水钱之后,沈温凉就悄然的离开了这里。
而城门前正在与容时寒暄的顾君亦,却突然想起之前云岚的人送来的消息。
他不禁又一次回首看去,却只见空荡荡的窗户。
果然,是来看容时的吗?
“王爷在看什么?”容时也注意到了顾君亦的异样。
而顾君亦只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心情不好,一时也没了同容时寒暄的兴致。
他冷声:“本王好像瞧见了刺客,三殿下还是快些随方大人回使馆吧。”
说完,他就纵身打马离开了这里。
见安王在人前也如此肆意,方才被顾君亦点到名字的方堃生怕容时生气,立马就上前和颜悦色的道:“王爷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着想,还望殿下谅解。”
容时闻言看向顾君亦离去的方向,唇角轻勾:“无妨。”
方堃松了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殿下请随我来吧。”
….…
这边沈温凉回到了将军府之后,不出半个时辰就从清心院传出了大小姐面上突然染了疹子的消息。
沈宴在知道了这个事情以后,匆匆放下手中的事情的就带着沈温颐两姐妹赶来了清心院。
看着坐在对面一脸欲言又止的沈宴,沈温凉面纱下的嘴角泛起冷笑。
不用他说沈温凉也知道,沈宴定是害怕她直接不去明日的诗会,从而间接的给沈温如挖了个坑。
一次不去是偶然,两次都称病,这沈温如说的她爱慕太子话怕就是有待商榷了。
“爹爹不用担心,明日无论如何女儿都会出席的。”
“只是,还要爹爹配合才是。”
砍价,都得先一口砍到底。
方才还担心沈温凉直接使性子不去的沈宴,这下肯定是无论怎样都会尽可能的答应沈温凉的要求。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一回同沈宴三人的商谈进行的格外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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