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时候,白夜的拳头砸在他自己身上,还只是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巨响。可越到后来,这声音便越嘹亮,便越是不凡。随着时间推移,就算是将那声音形容为雷鸣也不为过。

    “这家伙,到底是在干什么!”

    “疯子啊,真是疯子!”

    “实力强横的炼器师我这辈子还真的见过不少,可是像这个人这样的,我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见到。他现在这又是在干什么?他这是要炼化他自己吗?”

    “看不懂,不过我可以肯定,这绝对上一个十足的疯子。他再怎么强,体质也应该和那些炼器的材料有很大的不同,在战场之上炼器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这样做?”

    “是啊,别人最多就是战场炼器,是随炼随用,可是这个家伙居然在炼化自己!他这是要做什么?要自寻死路吗?成了器物,未来的命运如何,可就由不得他自己了!”

    ……

    一道道声音自这方战场之上响起,时至此刻,那些还活着的修士再也淡定不下来了。他们纷纷出言,表达着自己的震惊还有疑惑。白夜的行为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实在是不明白,白夜从始至终都以一种极其疯狂,极其不值得的方式去战斗,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为了修行,那么白夜这样的方式未免也太过于疯狂。

    在战场之上,只要是能够被称之为是修行资源的东西,这个家伙,都会不计代价的去掠夺。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都会被他击溃。他的实力的确可怕,可他的命就如同一盏灯一样。

    白夜的生命力无比的顽强,亦是无比的磅礴。这是一众修士在战斗之中所获取到的最为直观的感受。没有任何人能够比他们懂得,这种感受带给他们的深刻感觉。

    通过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游走,歇斯底里的战斗,当那些修士一次又一次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时候,他们便已经认知到了,白夜到底有多么强横。

    不过,在认知到白夜强横的同时,那些修士亦是不解的。在他们看来,白夜本不需要这样去战斗,只要他肯像他们一样,只要他肯低调一些,蛰伏着,暗中发力,恐怕会更可怕。

    而像现在这样,一上来便与在场的所有修士为敌,不顾一切的去战斗,不肯放过任何修行资源。这样的做法,真的很像是一个年轻人在意气用事。

    然而,这些修士又怎么可能知道,此刻的白夜到底有怎样的心境波动?这一刻,白夜的心中只回荡着一句话。那句话就是他意志的显化,同时也是他要告诉他自己的事情。

    “没有时间了。”

    这就是那句话的内容,是白夜在战斗之中始终都在对他自己说的一句话。这句话,每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一次,他击打自己身躯的那一记重拳,威能便也就会变得强横几分。

    不过白夜这样的方法的确是最为有效的方法,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硬是靠着这样的方式没有倒下,而是一直都在坚持着,不断地化解这周围修士的攻势。

    这方战场之中所蕴藏的那些资源,也正在被他一步步的夺取。至于那些修士们,哪怕他们已经动用了自己的全力,也依旧无法拦住白夜,因为白夜总是能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简而言之,这个战斗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逐渐打破这些修士认知的过程。因为那些修士能够在战斗之中发现,他们以往的修行在这个人的面前,好像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

    他们在面对的人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行将就木,奄奄一息,即将陨落?

    这样的话,本应该是对白夜现在这种状态的最好形容了。可白夜的表现偏偏是与他的状态完全相反的。不是绝大部分人觉得他快要不行了,而是所有人都觉得白夜要油尽灯枯了。

    可是实际上呢?白夜没有倒下,自始至终都没有倒下过。他的身躯很是残破,可有的地方,有的部位,却是正在发生改变,相比于原来,变得晶莹剔透了,变得温润如玉了。

    单单只看那一部分的话,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生灵的躯体。因为他身上那些发生变化的部位,看起来实在是太像一件器物的一部分了。不过,这样做的白夜的确是在自杀。

    将自己的躯体炼制成器,这样的行为在任何修士看来都是极其愚蠢的。无论是在什么时候,这样去做,都是一样的。可现在的白夜已经没有更好的爆发了。

    他的手段有很多,但是有很多手段他都无法直接动用,因为他的状态不允许他施展那些手段。有些手段,可能一经施展出来,便会改变现在的局面。

    可是那样的手段,只要他施展了,便会让他失去他所珍视的一切。试问一下,这样的手段,白夜会施展出来吗?对于这种问题,答案已经很明确了,因为白夜的选择很明了。

    “杀!”

    此刻的白夜,有半边脸都已经变成那种奇特的质感了,看起来不再是莹莹若玉,而是完全面具一样,虽是带有极致的美感,却无比的僵硬,看起来没有生息,就仿若是一件器物。

    但就算是自己的身体变成了这副模样,白夜也依旧是张开了嘴,怒吼出声。他的杀意杀机在这一刻,已经是毫无保留的绽放开来。已经没有什么,比这还要更加可怖的了。

    这片战场之上,活着的修士一直都在不断地变少,因为白夜从未停止过杀伐。当然,也有那么一部分人,已经逃离了这片战场。而剩下的人,也是在做着拼死的抵抗。

    其实在这些人之中,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逃离。他们是真的要同白夜进行殊死一战。他们只是在赌,赌白夜会在他们之前陨落掉,赌他们能够成为最终的赢家。

    在最开始见证到白夜手段的时候,他们就都看得出来,动用了这种手段的白夜,定然会命不久矣的。所以他们要赌,赌白夜是最先陨落的一方,赌他们可以等待,他们能够撑住。

    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没有失败,却也还是没有成功。他们是一个群体,尽管这个群体之中的人正在不断地陨落,但他们这个群体却是始终都存在的,不曾消失过。

    而白夜作为他们所有人的对手、死敌。他们自然是要将白夜置之于死地,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安心。可战斗持续到这一刻,白夜也没有陨落。所以才说,他们没输,却也没有赢。

    无论在他们看来,还是在白夜看来,时间都或许会是一个最为公正的裁判。只要时间还在流逝,最终的战果,终究还是要到来的。然而,白夜的杀戮没有停止过。

    他以炼器之道对待他自己,就是为了继续杀伐,继续他的掠夺。雨凌薇已经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时刻,他不能停下来。停下来,他会迎来让他心痛到极致的结局。

    那样的结局他承受不起,也无法去承受。

    所以此刻,他才要拼命的战斗,他要守住他所珍视的一切,哪怕是牺牲自己。这是他的信念,无比坚毅,不可磨灭,亦不可催折。他要让他所念之人,岁岁皆为平,岁岁皆可安。

    有一种犹如清水一样的物质,始终都在他的脸上流淌着。这东西的源头是他的眼睛,看起来应该是他的泪水。可是只有白夜自己才知道,这并非是他的泪水,而应该是他的血液。

    他的血液就是这样的,清澈如水,更甚清泉,极致的无瑕。他将樊离法推演到了极致,杀帝法亦是如此。重瞳法,自然也不会成为例外。此刻,他真的是尽力了。

    一路走来,他都不记得他自己到底斩杀了多少敌人,掠夺了多少生灵的生机。他只知道一件事,也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他得到的这些,可以让雨凌薇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这样,便足够了。其他的事,他不在乎。

    漆黑的长镰不知于何时起,便再度出现在他的手中。那长镰并不是焚情,为了墨夜雪的安全,白夜并没有让她直接出手。但这并不影响最终的结果。

    墨夜雪不现身,最多就是让过程变得更痛苦一些。白夜坚信,结果并不会因为这件事改变,因为他还是他,始终都是他。漆黑的长镰就是他以自己的力量凝炼而成的。

    它并没有焚情那样恐怖卓绝的力量,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它其实就是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兵器,最多就是结实一些。可对于白夜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长镰轮转,白夜长镰在手,挥舞之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再度回到了曾经的那段岁月。他仿佛是陷入到一种状态之中,这种状态让他恍惚,也让他觉得自己眼前的天地发生变化。

    恍惚之间,他眼中的天地仿佛是已经变成了洪荒。而他眼前的敌人,则是一个又一个实力无比强横的洪荒修士、洪荒生灵。那都是他曾斩过的存在,虽落败,却并不代表不够强。

    …………

    PS:今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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