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豹正在阳台上练太极,却听到有人敲门。他出来一看,原来是大厦的服务生推着早餐进来了。
早餐车上,有两杯热牛奶,两盘热面包,两盘火腿煎蛋, 此外,还有两笼蟹黄包。
“这么多!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江豹问道。
“还有我的一份呢!”隔壁传过来张鹏翔的声音,“我们一起吃,正好可以谈谈今天要做的事!”
江豹一听就知道,沪上的情况很紧迫,想必昨天晚上聂成章私下里和张鹏翔透底了。
“那好,快请进!”江豹把张鹏翔请进房间。
张鹏翔边吃边说:“我们在龙虎山的时候, 老聂给我写信, 才只有百余例。这段时间发病的人更多了, 足有几百例!所以,我们吃过早饭,就立即前往出事地点!”
江豹立即加快吃饭的速度:“行,我怎么都好说!”
他们刚刚吃过早饭,聂成章就进了房间:“不好意思了,二位,事情紧急,我们尽快过去看看吧!”
江张二人坐上了聂成章的车,先前往附近的爱菲路西医院。
这里收治了几十名患者,医生用尽了办法,却依然没有什么效果。有的病人因为全身僵硬,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功能,送去太平间了。
江豹问道:“前辈,早上你不是说,患者有数百人,怎么这里只有几十个?”
张鹏翔还没说话, 聂成章就抢先说道:“能住进这里的,都是家境比较优越的,绝大多数的患者,只有躺在家里等死!”
张鹏翔急忙说道:“那我们就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快去看看那些看不起医生的患者吧!”
聂成章问道:“你不需要和这里的医生交流一下吗?”
张鹏翔苦笑道:“我修的是道术,道术是以中医为基础的。你让我跟这些西医交流什么?我说的,他们会相信吗?”
聂成章笑道:“我不是想让你改变一下观念嘛!来一次中西医结合不好吗?”
张鹏翔脸一拉:“老聂,你要是再说这些话,我就不管你这些屁事了!”
聂成章连忙赔着笑脸:“好、好,张兄,我不再惹你生气了!我们这就去兴平里!”
兴平里是沪上一个很平常的弄堂,里面住了一百多户人家,最近一段时间,这里的居民近半得了这种怪病。
据聂成章介绍,兴平里是沪上最早发现这种怪病的,也是发病率和致死率最高的。
聂成章的轿车在兴平里大门前停下,江豹刚刚从车上下来,就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十多具尸体被医护人员抬出来,先摆在马路边上, 家属跪在旁边哭天抢地。
地面上一片白, 全是剪成了圆形方孔的纸钱,天空中也时常飘下一片片的,让人想起塞北的雪。
走进巷子,只见家家门上都贴着白纸,说明家家都在办丧事。
空气中也弥漫着焚烧纸钱的气味,让人的鼻子很不舒服。
在幽深的门洞里,时不时地传出低沉至绝望的哭声,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张鹏翔走了几个小巷,一只手立在胸前,口中不住地念着:“无量天尊、元量天尊……”
终于,他停了下来,向聂成章说道:“老聂,我想在这里做一场法事,如何?”
聂成章早已被这里的惨状弄得脸色阴沉,听张鹏翔这么一说,只是点了点头:“张兄,你看着办!只要对这里的居民有利,我不怕别人说我们装神弄鬼!”
聂成章派出他的下属,把张鹏翔的那几个仆人接来。
张鹏翔则向江豹说道:“豹子,我今天做的这个法事可能会过于耗费心神,中间有些事情还需要你帮忙!”
江豹面有难色:“我又不懂你们这一行,让我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没事,听我指挥就行!”
江豹一听,反而有点兴奋:“你尽管使唤,不要客气!”
很快,聂成章的下属就把天师府那辆帆布卡车给带来了。
张鹏翔的仆人从车上往下搬东西,供桌、供品、香烛、桃木剑、拂尘等一应俱全。
江豹这才明白:“我说怎么老张到哪里都带着两辆车呢,原来这辆卡车装的都是他做法事的设备!”
大家摆好桌案,点亮香烛。张鹏翔净手、焚香,手执桃木剑,站到香案前。
“臣闻,玄穹垂御,尊居大罗之天;高上临庭,驾上通明之殿。建晃极于妙有真境之始,尊帝号于太无玄元之先。恢弘大化,利益人天。兹当朝奏,必假香传……”
张鹏翔在念诵着《禳灾经》的时候,香案周围几米处渐渐有人围观,而且人越来越多。
这些人中,有刚刚染病尚能活动的居民,有病人的亲属,有来这里义务劳动的医护人员,甚至还有伺机行窃的扒手。
在听到张鹏翔那浑厚的男中音时,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庄严肃穆,心无杂念。
江豹暗自感慨:“作为华夏的本土宗教,道教能吸引这么多的善男信女,自然有其妙处。如果谁简单地将其视为封建迷信,那他不是蠢,就是坏!”
张鹏翔继续念诵:“……今有沪上子民,陡逢恶疫,死伤无算,牵延日广。臣愿以先天之福,化为灵药,被化兆民,以彰天德。倘有垂怜,臣以印承!”
张鹏翔终于念完,然后将手中的桃木剑指向空中,肃然而立,面色凝重。
还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的一个仆人突然大叫一声:“好重啊!”然后,其怀中抱着的锦盒就掉到地上。
张鹏翔也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自己的某种期待这么快就应验了。
他放下手中的桃木剑,将锦盒从地上抱了起来。之所以说“抱”,是因为他双手同时用力,似乎锦盒很重的样子。
张鹏翔打开锦盒,同时是以抱的动作,从中抱出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银质印鉴。
这时,他的另一个仆人拿出一个锦囊,从中取出一沓符纸。张鹏翔抱着天师印往符纸上盖。
说来奇怪,他每盖一次,符纸就有金光一闪。
连着盖了五六张符纸,张鹏翔浑身大汗,连天师印都搬不动了。
“豹子,快来!”张鹏翔放下印鉴,向江豹招手。
江豹立即跑了过去:“要我怎么做?”
张鹏翔指向锦盒:“像我这样,盖戳!”
“好的,看我的!”江豹单手伸向天师印的提纽,轻轻一提,天师印根本纹丝不动。
他这才知道,张鹏翔为什么要用两只手来抱。
这玩意儿,起码有三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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