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灯火长明的宫殿,让人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

    在沈辞疾第九次接过从某个洞中送进来的食盒时,沉闷寂静的地宫大门终于被人从外推开。

    一个面目严肃沉稳,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穿了一身玄色蟒袍沉步踏了进来。

    门随之从外关上,殿内只剩中年男人与沈辞疾两人。

    “江津王,”沈辞疾将食盒放在桌上,从容不迫看向他,“许久未见,王爷一如从前呀。”

    五年未见,不易察觉的皱纹爬上了他的眼角,皱纹多了,气场也愈发强大。

    饶是沈辞疾也有些莫名的心虚,但想起双日凌空那日,怒火便在她心头占了上风。

    “沈家丫头出落的越发标致了。”男人深棕的眼眸深不可测,他威严冷漠,眼中精光熠熠,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王爷有事还是开门见山的好,客套话说多了实在虚伪。”

    “哈哈,”江津王意外的看着她朗笑出声,“小丫头的胆量有增无减啊。”

    他踏步走向太师椅坐下,“那本王便开门见山了,”

    “你父亲临死前可为你留下过什么东西?”他目光犀利,锐利如鹰,直勾勾的看着沈辞疾的双眼,肆意的释放着自己的强大气场。

    沈辞疾太阳穴兀的一条,藏在衣袖下的指尖狠狠嵌入肉里。阴冷的眼神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她不答反问。

    “民女倒想问问王爷可曾向我父亲讨要过什么东西?”

    危险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空气片刻的静谧。

    江津王开口:“沈家谋逆之罪,虽然证据确凿,但疑点重重。若是翻案成功,必然会还你沈家清白。且圣恩浩荡,也会封你为郡主以示宽慰。”

    “不知王爷认为该如何翻案呢?”

    “翻案不难,难得是证明你家清白的证物。”

    “证物?不知王爷是指什么?”

    “这件东西也许只有沈小姐知道在哪,若是能将证物交予本王,必然能为沈家翻案。”

    这是两个月来,沈辞疾第二次听见有关沈家之事。

    江津王直截了当的话语似乎并不掩饰自己对那件所谓证物的渴望。

    不过这也让沈辞疾松了口气,起码自己的小命暂时能留住。

    “沈府家产皆被官府查封,小女在外带在身上的东西并不多,不知江津王说的是什么物什?”

    “一面妆镜。”

    女子家的物什,他要这个做什么?

    沈辞疾敛去眸中疑惑,故作轻松道:“小女虽爱装扮,但也不至于将妆镜随时带在身上。王爷若要找,不如去翻翻被官府查封的家产,说不定比在这囚禁民女有用的多。”

    好姑娘,既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

    江津王不耐烦的站起身,他时间宝贵,没工夫与她干耗打太极。

    “还是请沈小姐好好想一想,一面妆镜与沈家的清白哪一个更重要!”

    沈家是否清白,还不是江津王说了算?

    沈辞疾苦笑,她无助的瘫坐在椅上。手心被指甲掐出了血,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沈家的清白,她要自己讨回来,若是委曲求全那东西交换清白与性命,恐怕她在九泉之下父母也不会答应。

    宫殿四处都是燃不尽的长明灯,沈辞疾将整个身子裹紧棉被,就连脑袋也塞了进去。

    在满室明灯中,连寻找黑暗也成了一种难事。

    久违的噩梦,又来了。

    …………

    贞安十六年,四月晦日,流岚蔽日。

    祖母作古已满两年,沈辞疾不必再为祖母守孝,五年前就已决定的婚期终于提上了日程。

    成亲后她便要嫁去辉中,不能再住在乌冬了。母亲已为她打点好了一切,明日世子府的迎嫁马车便要到了。陈昱提早了半个月到辉中陪她,此举虽然有违祖制,但陈昱并不在意。

    “阿辞,乌冬是你的家,我想和你一起吹一吹家乡的暖风。”

    多么情深意重,沈辞疾很是动容。她离开神都五年,与陈昱的见面屈指可数。五年里,只有出嫁前的半个月是她与陈昱见过面的最长时间。

    在乌冬的最后一天,沈辞疾避开了所有人,踏着飘霏薄暮只身离开了沈府。

    五岁以前,沈辞疾在乌冬住了五年。十五岁以后,她又在乌冬住了五年。她知道乌冬哪家糕点好吃,哪家糕点实惠。知道乌冬的花草有多少品种,哪座果园的果子最香甜多汁。

    在临别的最后一天,她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家乡。

    隐退的白昼泛着红光,正如即将出嫁的少女脸上的娇羞。

    最后她来到乌冬最大的一颗姜花树下,五月姜花未来,沈辞疾伸手摸了摸青涩的花苞,惋惜的想今年可能再也闻不到姜花香了。

    夕阳吞噬着澄明的天,她踩着红芒回了家。

    在沈府的门前,她诧异的发现天生异象。

    双日凌空,红芒万里。

    莫名的恐慌漫上沈辞疾的心头,她抬头看向沈府大门。

    桦木做的大门错开了一条缝,门子不知去了哪里。她踏上石阶,推开微敞的大门。

    一眼看去,脚如千斤重,人如坠万丈深渊。

    刳腹绝肠,折颈折颐,以泽量尸。

    尚未断气的侍从们哀嚎阵阵,他们向她伸着手,红齿大张,似乎在向她呼救。

    满地的血色与天山的红芒几乎要融为一体,沈辞疾迈出一步,绣花鞋溅上了消失门子的血。

    满室哀嚎,犹如鬼泣。

    空气中呛鼻的血腥味冲进她的鼻腔,胃里翻江倒海的吐出一地泛苦胆汁。

    一阵兵甲碰撞铮鸣,江州都护带兵将她团团围住。

    “拿下!”

    声如战场杀敌般铿锵,尖刀利刃指的不是外敌蛮虏,而是她的脖颈。

    “都护大人,我父亲母亲呢?”沈辞疾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位威风凛凛的江州都护,明明前几天还慈祥和蔼的祝她新婚,怎么今日便闯进她家里,用沾着沈家人血刀剑对着她呢?

    “沈子扬意图谋逆,已被当场诛杀!罪臣之女,还不快快伏法?”

    谋逆?沈辞疾觉得可笑,她目光如剑直直的盯着江州都护,看的那人心底发毛。

    长剑破空,江州都护忽然睁大了双眼倒下,成为院中尸海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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