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叫赵八斤的笑道:“我知道天宝的小媳妇是谁,就是鸭血粉丝店的小掌柜,不仅人长得标致,厨艺更是一绝。”
又有人接着道:“不仅会厨艺,还懂医术,我可是亲眼瞧过她当街救人呢。”
“我天,天宝这是娶的什么神仙娘子,长得好看,厨艺好,还会医术。”潘烨羡慕的两眼冒星星,扯扯李逢君的衣袖道,“你媳妇有没有姐姐妹妹什么的?”
原来大家都好奇李逢君的媳妇生得什么模样,当然也有见过王落花的,毕竟鸭血粉丝店那么有名,这镇子也不大。
不管见过还是没见过的,都跑过来一起悄悄躲在一旁瞧热闹。
李逢君嘻嘻笑道:“有啊。”
潘烨眼睛一亮:“那给兄弟我介绍介绍呗。”
李逢君嘿嘿笑道:“妹妹年方六岁。”
潘烨脸色一垮,用一种幽怨的小眼神盯了李逢君一眼,又瞧了瞧他手里捧着的包子;“天宝,我觉得你应该适当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说完,又朝着包子努了努嘴。
“想的美,这是老子媳妇送的,还要留着晚上吃呢。”
“你瞧瞧……”潘烨望向大家,“这家伙小气的。”
“对呀,天宝,你实在太小气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吃吃不如众吃吃。”
“对对对,独吃吃不如众吃吃。”
几个人一哄而上,打闹成一团,李逢君连塞是塞,只塞到嘴里一小半,其余的都被抢了。
潘烨吃了一口,连声夸赞:“这包子味道真是绝了,你媳妇的厨艺怎么就这么好呢。”
“这是老子的丈母娘做的。”
“啊?”潘烨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原来你丈母娘厨艺也这么好啊,怪道你家媳妇厨艺好,天宝你真是太幸福了,要不将你丈母娘介绍……”
他冲着他挑挑眉毛。
李逢君听得嘴角直抽抽:“你个大变态,竟敢肖想老子的丈母娘!”
说完,他扬起拳头就要打,潘烨一边躲一边笑道;“你想哪儿去了,我可不缺媳妇,我缺个……后娘。”
“好哇,你还想着老子的丈母娘做你后娘!”
他追过去将潘烨好一顿捶,直捶得他连连告饶,旁边的人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何人在此大声喧哗!”
突然,一声冷喝传来,大家就看见一位身材瘦长,脸色很重,年约四十的男子走了过来,正是学馆里最严苛的先生,正好也姓严,单名一个肃字。
名如其人,比以严厉闻名的温知年还要严厉,不仅严厉,还迂腐固执。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他和温知年都是严苛之人,偏偏互相看不顺眼,两个人因为教学之事时有争执,弄得馆长贺兰泓很是头大。
僻如温知年认为李逢君的文章写得好,标新创异,一字一珠,比甲班的学生都好。
严肃却认为犀利偏激,哗众取宠,远不如甲班的李逢秋中规中矩的文章来得好。
当然,他不得不承认李逢君的确有些小聪明,只是他太喜欢剑走偏锋。
这样总喜欢在悬崖边上走的人,总有一天会失足掉下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他在明德学馆任教十年,手下的学生就算不能才华出众,争得功名,但也学得规规矩矩,知文识礼。
他深感,这李逢君很有可能就是他教学生涯的耻辱。
一见李逢君带头在闹,他本就黢黑的脸,更黑了,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不成体统!”
本来想叫他们全部滚回去罚抄书,恰好温知年急匆匆走了出来,他顿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因为家中小厮来报,女儿突发高热,温知年满脸焦急,根本没注意到他。
见到李逢君在,他忙跑上前问了一句:“逢君,刚刚落花丫头是不是来过了?”
他本来不认识王落花,上次书肆比试时,并未对她留下什么印象,后来贺兰泓邀请他去鸭血粉丝店吃鸭血粉丝,他一下子就爱上了鸭血粉丝。
只要有空他就会过去,有时候,也会带着小女儿温幼仪一起去。
温幼仪独爱她家果冻布丁。
慢慢的,大家就熟悉了许多。
“是啊,请问先生有什么事?”
“我找她有急事,她走了多久了?”
“刚走,先生这会子追过去还来得及。”
温知年来不及再说什么,急急忙忙的追了过去。
王落花担心店里离不开人,步子走的飞快,温知年这一追几乎快追到了鸭血粉丝店。
正好,她回了店里,放下食篮,拿上药箱跟着温知年急急忙忙的又走了。
到了温家,温幼仪因为高热引起惊厥,偏偏他夫人误以为小孩子发热,要盖被子发汗,这一捂反而捂出事来。
所幸,王落花赶去的及时,很快孩子就缓解过来,她开了药方,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温夫人自责不已,两眼泛着泪花,望着床上躺着的昏昏沉沉的小人儿抽泣。
“好了,夫人,仪儿已经没事了。”温知年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膀,手终究没有伸出去,又问道,“好好的,仪儿怎么会病了?”
温夫人转过头半是幽怨,半是悲伤的望着他,指责道:“你还知道关心这个家,关心仪儿啊?”
温知年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本想说什么,见王落花在此也不好说了,而且他心里也自责,轻轻叹了一口气,正要安慰温夫人,忽然温幼仪在睡梦中哭了起来。
“呜呜……血,好多血,仪儿害怕,不要杀仪儿。”
夫妻二人一怔,正要告辞离开的王落花也怔住了。
温夫人吓得一把抱住温幼仪,轻轻用手拍着她:“仪儿不怕,娘在呢,娘在呢。”
温幼仪顿时感受到了一种温暖和安全,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小脑袋往温夫人怀里拱了拱,又沉沉入睡了。
温知年惊道:“锦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温夫人望了望温知年,又转头望了一眼王落花,蹙着眉头满面疑惑道:“说起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都怪我一时疏忽了。”
她气得捶了自己一下,继续道,“今儿一早,仪儿闹着要去吃王姑娘家的馄饨和果冻布丁,我便带她过去了,谁知经过鸡鹅巷时,一眨眼仪儿就不见了,我急着四处寻找,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仪儿的哭声。”
“……”
“她哭着跟我说那边有人杀人了,我心里疑惑,想过去瞧瞧又害怕,恰好有位大哥经过,我便请他一起过去,谁知我们过去一瞧,什么事都没发生,也没有血迹。”
“……”
“可仪儿非哭着说她瞧见有人杀人,还有好多血,那位大哥说小孩子眼睛干净,怕不是招了什么邪祟,我吓得赶紧将她带回家,没过多久,仪儿就发起高热来。”
说着,她眼圈一红,又落下泪来,“都怨我,没有看住仪儿,否则,也不会让她招了邪祟。”
“这世上哪有什么邪祟!”温知年压根不信,“莫非仪儿真瞧见了什么。”
王落花也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邪祟,不过有些事还真说不清楚,就譬如每次要发生什么事,她胸前的那枚双鱼坠总是会隐隐发烫,而且她还能梦到未来要发生的事。
这些,她都解释不清楚。
正想着,就听温夫人说道,“怎么可能,我和那位大哥过去瞧的真真的,根本没有任何事发生。”
温知年追问道:“那仪儿说的地方是哪里?”
“就是鸡鹅巷最北边尽头,那边可是条死路。”
“你在家好好照顾仪儿,我去看看。”
他曾在刑部任过职,已养成一种敏锐的警觉和习惯,哪怕现在只是个教书先生,他也想弄清事实真相。
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人命案,荒庙四条人命案,到现在都没查清楚。
说完,他又看向王落花,“落花丫头,你懂医,要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随我一起过去看看。”
“好。”
……
七月流火,骄阳当空。
风穿过僻静的巷子,吹在人的身上甚是凉爽,两边的民宅有人出来坐在门口纳凉,拉家常,有人干脆搬了藤椅出来,躺在藤椅上小憩。
藤椅摇摇晃晃,发出惬意而缓慢的吱呀声。
忽然,有几个小童举着七彩的风车,欢快的奔跑而过。
后面还跟一边骂,一边追着喂饭的祖母。
不远处,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冰糖葫芦哦,冰糖葫芦……”
一切都好似很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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