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一下子偃旗息鼓了,她好不容易才偷偷跑出来找李逢君那个混蛋报仇,可不想又被捉了回去。
李逢君抱着王落花走到半路上,实在支持不住,两腿一软跌倒在地,生怕摔坏了她,跌下来之前,他敏捷的一翻身,自己做了肉垫。
一瞬间,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李逢君呆了呆,几乎忘了背后传来的剧痛,咳了一声以缓解尴尬:“小干柴,你怎么这么重,压痛老子了。”
其实,小干柴轻飘飘的,他抱她很容易,只是一来他受了伤,背痛的紧,二来她被人点了穴道,硬绑绑的,实在不好抱。
“对不起,天宝哥哥。”
王落花吓得急忙去瞧他。
“没事,我没事。”李逢君的声音有些虚弱,突然他反应过来,“小干柴,你能动能说话啦。”
王落花这才反应过来,她一心担忧李逢君的伤势,哪顾得上高兴,急住扶住他,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你伤的怎么样了?我给你瞧瞧。”
“好好的,你怎么又哭了?我真没事,这么多年,我隔三差五就伤痕累累,这点小伤,小意思。”
“你还说没事,瞧你背后流了这么多的血。”
她身上只带了痒痒粉,并没有带金疮药,这原也是想不到的事。
她扶着他倚到一颗大树边躺好:“你身上的伤需要马上止血,我去给你摘点草药回来。”
“我真没事,我们赶紧回家吧。”
“不行!这一次你一定得听我的。”
王落花抹了眼泪去找草药,可巧走到不远处就看到了几株草药,正要摘草药时,忽然瞧见那边树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起先,她以为是野兔,就没在意。
忽然,她听到了一个嘶哑的女人哭声:“呜呜……好痛,涛涛,涛涛,你在哪里?”
别是他们说的那个野人,白发疯婆子吧?
她大着胆子走过去,那人似乎感觉到有人走过来,吓得就要逃走,刚起身,她又跌在了原地。
王落花定睛一瞧,就瞧见一个头发散乱,白不白,灰不灰,上面插的全是乱草的人蜷缩在草丛里,吓得浑身颤抖。
这么热的天,她身上还套着一件破棉袄,脏的已经分辨不清她的脸,唯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露在外头,满是惊恐的神色:“别……别打我,别打我。”
“别怕,你别怕,我不会打你。”
王落花尽量将声音放到最温柔,她尝试着接近她,吓得那妇人直往后退。
王落花瞧见她污脏的腿腕上全是血,连忙道:“你别动,我不过来就是了。”
疯妇见她果然不动了,才不挣扎着往后退。
王落花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糕来:“你一定饿了吧,这个很好吃,你要不要?”
疯妇警惕的望着她愣了愣。
她要将糕递给她,她再度受惊,要往后退。
“你别动,千万别动。”她只能将糕扔到她面前。
她仿佛饿狼扑食一般,一下子扑过去,捡起糕直往嘴里塞,也不顾糕上有没有沾上碎草泥土,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净光。
吃完,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落花,张开嘴巴示意还要吃。
王落花身上只带了一块糕,劝她道:“如果你愿意,你跟我回家,家里有吃的,还有……”
她看了一眼她腿腕上的伤,“你腿上的伤也要马上处理,否则,这么热的天会发化脓发炎的。”
她慢慢朝她伸出了手,吓得她一惊,爬着就想要逃走。
王落花也不敢再有进一步动作,心里又实在担心李逢君流血过多,只能哄劝她:“你先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疯妇似懂非懂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王落花只得暂时舍了她,摘了草药赶回去给李逢君敷药包扎,李逢君见她这么久都没回来,心里正着急,见她过来,有些生气的抱怨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害得老子一个人待在这里无聊死了。”
“有些事耽搁了。”
说完,王落花将新摘的草药放在嘴里嚼巴嚼巴,李逢君嫌弃的看着她:“你……你不会将你的口水涂我身上吧?”
王落花不好说话,待将草药嚼完,吐在手掌心方道:“这里又没有碾草药的地方,你就将就着点吧。”
李逢君皱皱鼻子又撇撇嘴,最后还是痛的龇牙咧嘴的任由她替他敷了药,然后她又将自己的衣裙撕破,替他包扎好。
幸好,后来一鞭子只是擦肩而过,伤的不重,连药都不用上,是李逢君为了装死装的像,自己特意滚了几滚。
“今儿你将口水涂在我身上,等明儿我也要将口水涂你……”他突然愣住了,“你瞧,那……那是什么?”
王落花回头一瞧,竟是刚才那个女子,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步,艰难的朝着她走来了。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吗,就是碰到了她,她腿受伤了。”
李逢君这才放下警愣,“哦”了一声,好奇的打量着走过来的疯妇,那妇人却又不敢动了,可能实在是脚痛的很,她突然跌到在地。
“你可别吓她,我过去瞧瞧。”
王落花拿着剩余的一株草药,小心翼翼的接近她,一边走,一边道:“这是能治你腿伤的草药,我马上给你敷药好不好?”
那妇人直盯着她,不说话。
王落花又近了一步,耐心的对着她道:“你放心,我只是想医好你的腿,不会伤害你。”
那妇人还是盯着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现在很痛吧,敷了药就没这么痛了,你听话,让我过来替你敷药好不好?”
李逢君从来都是个急性子,哪会有这般耐心去哄一个疯子,可此刻他见王落花这样,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感动。
小干柴,不仅好看,还好心。
她娘眼光真不赖。
要不是娘坚持,他就错过这么好的媳妇了。
去去去。
他在想什么呢?
这小干柴害得他一点自由都没有,哪里好了?
正想着,那女子说话了:“痛,好痛,我听话,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李逢君瞧见她,也觉得着实可怜,气得捏起拳头。
臊他娘的!
竟然连这么个弱女子都不放过。
若有一天他逮着打她的人,定将那王八崽子揍成肉泥!
“你别怕,不会再有人打你了。”王落花再一次问她,“让我替你敷药好不好?”
女子愣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王落花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替她粗略的检查了一下伤势,先敷了药。
……
当村里人看到王落花和李逢君带着一个又脏又臭,臭的能熏出十里地的疯子回来,李逢君还弄的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个个咂舌不已。
有人道:“天宝不是娶了个福星回来么,怎么还弄的这么倒霉哭冲,一身是伤?”
焦氏一瞧,兴的就像发现了什么大新闻似的:“什么狗屁福星,冯晓荷那个狐媚子这下把牛皮吹破了吧,这分明就是个灾星,不过灾星配灾配,倒是天生一对,也省得祸祸了旁人。”
“唉——”有人摇摇头,并没有接焦氏的话茬,只捂着鼻子道,“我的天爷喂,天宝不懂事,怎么他媳妇也这么不懂事,竟招了这么个白头发的疯子回来,又脏又臭,这疯子别不就是前些日子传的野人吧?”
“肯定是,万一叫这疯子跑出来伤人可怎么的好?”
“不行,不行!”焦氏一拍大腿,“我得赶紧家去,不能叫我家福全出来,万一被这白发妖怪伤着了就不好了。”
她脸上夹杂着焦急和兴奋之色,急匆匆的跑回家去,见福全正在院子里玩耍,叮嘱他不许出去,说村里来了疯子。
李老大走出屋子,不满的盯着她:“你这婆娘又疯闹什么,哪里来的疯子?”
“真个,不信你去瞧,是那个扫把星和他的扫把星媳妇招回来的,你可没瞧见那个疯子,臭的能把人熏死过去。”
“……”
“你也没瞧见天宝……哈哈……”她忍不住两手一拍,“弄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倒像开了个油酱铺,衣服也扯坏了,哈哈……”
“……”
“我就说嘛,她哪会是个福星,什么天降祥瑞,那分明是天降异象,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个姓王的小狐媚子根本就是个妖孽,祸害,祸祸的我家逢春到现在都不能起床。”
“好好的,你怎么又咒起人来。”李老大走到她面前推了她一把,“你再闹的叫他们知道了,我看你今晚还有什么脸去求他们帮家里割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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