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这小杂碎一定摔了个粉身碎骨!”
有人立在崖边狂笑,笑着,恶狠狠的朝着崖下啐了一口。
“我呸!还恶霸呢,狗屁!敢在爷爷面前得瑟,就是个死字!”
“鼠哥,我们赶紧走吧,让人瞧见就完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怕什么,是这个倒霉鬼自己摔下去的,关我们屁事!”
话音刚落,乌云蔽日,天空骤暗,一阵劲风刮过,林间鼠兔颠窜,鸟雀尽散。
二人见状不对,恍惚又听到不知是虎啸还是狼嚎,吓得屁滚尿流,怆惶而逃。
这时,从林间深处走出来一位年约十二三岁,身形瘦小的姑娘,衣衫虽补丁摞补丁,却收拾的干净。
脚上穿着一双露出脚指头的草鞋,身后还背着一个药篓。
急步走到悬崖边上,朝下看了看,只见崖下云雾茫茫,什么都瞧不见。
刚才那笑的方圆百里无人生还的声音她认得,是本村的一个泼皮无赖,名叫王阿鼠,几次三番被王福好挑唆的欺辱她。
她厌恶极了王阿鼠,这才趁着变天学狼叫吓退了他。
“唉!”姑娘对着崖下叹息一声,“也不知是谁,竟这样惨死在荒郊野……”
一语未了,崖下突然传来呼救声。
姑娘一惊,连忙问道:“喂,你没事吧,你在哪儿?”
“这儿……我在这儿……”
姑娘又探着脑袋朝崖下望去,云雾微散,她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就瞧见崖上斜伸出一颗大树,树桠上似挂着一个人,正迎风飘荡。
“喂,是你吗?”
“是……是老子。”
“这人真没礼貌。
姑娘嘀咕一声,本着医者仁心,人还是要救的。
虽生得单弱,却打小做惯了农活,身上自有一把力气,她寻来藤蔓,麻利的编成一股粗韧长绳,将藤蔓一端栓在崖边大树上,借着树和藤的力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拽了上来。
这人脸上挂彩,有些惨不忍睹,不过能看出是位极其清俊的少年。
姑娘已精疲力尽,几乎要瘫软在地,见少年浑身是伤,撑着一股力气正想要替他检查,就听他骂道:“他娘的!老子一定扒了那龟孙的皮!咝……”
骂完,他又看向姑娘,上下打量两眼,弯起溢血的唇角,露出两行整齐的白牙。
“谢谢你啊,小……咳咳……干柴。”
“你这人简直无礼之极!”
“不叫小干柴,那叫什么,娘子,小娘子?”
“你!”
姑娘懒的和他打嘴仗,帮他检查了一下,基本都是些皮外伤,唯有小腿胫骨处伤口很深,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姑娘眉头皱了皱,少年却无所谓的嘻嘻一笑:“这点小伤算什么,家常便饭而已。”
说完,就要站起来。
“别动!”姑娘愠怒,“不想变成残废,就给我老实待着!”
也不知是被姑娘的语气所震慑,还是真怕自己变成残废,少年果然老实许多。
姑娘不再说话,从药篓里取出一把草药,放到一块平整的大石上,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捣药杵将药草碾碎,然后为少年敷药。
敷完药,她解下腰间汗巾,又取一截藤条系在腰间,然后为少年包扎。
少年眯眼看着她:“喂,我叫李逢君……”
听到李逢君三个字,姑娘明显愣了一下。
愣神间,又听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既救了我的命,我日后必定罩着你!”
“不必!”
“那怎么行,你救了我,我自然要……”
“天宝哥哥,天宝哥哥……”
“汪,汪汪……”
这时,又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还有几声狗吠。
“诶,铜头,霸天,我在这儿呢。”
不一会儿,就看见一条身形威猛的大黄狗风驰电掣般飞奔过来,将清脆声音远远甩在后头。
大黄狗一见陌生人,立刻摆出一副凶相狂吠起来,李逢君喝斥道:“闭嘴,霸天,再乱叫老子把你的狗牙启了!”
霸天立刻老实了。
“伤口包扎好了,这些天千万不要碰水,也不可剧烈运动……”
姑娘交待完毕,背起药篓就要离开。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名字呢?”
姑娘冷淡的白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径直而去。
李逢君不甘心:“你这小干柴怎这般无礼,老子可是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美男子,想结识老子的姑娘能从我桃花渡排到这王家村。”
姑娘连头都没回一下,下了山沿着田埂往家走去,快走到家门口时就看见几个妇人坐在一起择野菜。
见到姑娘,其中一位胖胖的妇人抬起头,笑着打招呼:“落花,你采药回来啦?”
“嗯,胖婶,小石头好点了没?”
“好了,好多了,多亏了落花你,小石头说等他好了,就去你家谢谢你呢。”
“不用了,大家都是邻居,应该的。”
“真是个好孩子。”
待王落花离开后,胖婶又惋惜的叹了一声:“唉!多好的孩子,可惜了。”
“是啊!”另一妇人打抱不平道,“这做奶奶的偏心也不能偏到天边去,欺负王老大和他媳妇老实,一个天聋一个地哑,就让落花代替福好去李家做童养媳!”
“这也是奇了,原先王老二家的不是得意的很吗?说她家福好天生富贵命,被李家那样的殷实人家瞧上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连带着他们做爹娘的都要跟着一起享清福,好好的王福好怎么突然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悔婚了?”
“你还不知道吗?”
胖婶稀奇的睁大了眼睛。
“王福好不知打哪儿听说李家那个小子,生下来不会哭,只会笑,这可不是怪事么?”
“……”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小子长大后成天不干人事,走鸡斗狗,无恶不作,这也就罢了,他还是个克妻的倒霉鬼,之前跟他订亲的姑娘无一例外的全都死了。”
胖婶说着,竖起五指晃了晃,“五个,克死五个姑娘呢。”
“啥,五个?”妇人咋舌,“那落花岂不?”
“唉!可怜见的。”
……
王落花一回家就看见她奶鲁氏难得的正在打扫院里的鸡屎,见她进来,放下扫把,破天荒的冲着她笑的满脸褶子。
“花丫头回来啦,累不累,渴不渴,福丫头刚还惦记着你呢,我叫她给你端碗糖水来?”
王落花知道一向对她非打即骂的奶奶为何突然讨好她,冷着脸色道:“我不渴。”
“你这死……”
鲁氏脸色不好看起来,不过也不敢太过得罪她,毕竟这死丫头牛心左性,是个倔脾气,万一自尽了,她拿什么去还李家的聘礼。
她立刻转怒为笑,“你这丫头,怎么就不识好歹,奶也是为了你好,那李家……”
王落花打断她道:“我嫁!”
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
她刚刚见过李逢君,李逢君虽然嘴巴损,但瞧着不甚讨厌。
“什么?”鲁氏惊喜道,“你……你答应了?”
“嗯,不过我有个条件。”
鲁氏脸上喜色一僵:“条件,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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