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推开房门大门,只见林父林明修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块雪白的糯米糕往嘴里塞。米糕中粉色的梅花还粘在了林明修的嘴角。

    卢惠英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茶几上摊了一堆的零食包装,又看了一眼自家这个贵为韩国检察厅权力前十的人物,此时和一只偷吃的松鼠被人类发现,瑟瑟发抖的想解释自己只是一直可爱无害的仓鼠,不是邪恶的斯卡文鼠人的模样。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而一脸无辜和懵逼的林明修,  目光艰难的从眼前的不知所云,逻辑不通的的检察官韩剧中挪开。余光却瞥见了自家老婆和烧焦锅底一样的脸色,心中有点犹豫。

    自己这嘴里的糯米糕到底是拿出来放老婆嘴里喂给她吃?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吞下去?这是家里最后一块糯米糕了,今天自己已经吃了7块了。要不这最后一块给老婆尝尝?

    可又想到今天是元旦新年,自己今年长时间的待在大田,很少和妻子团聚。所以林明修就决定奖励自己一下,  奖励自己竟然能这么长时间没有离开首尔的情况下能在没有老婆的照顾下活下来。

    打定主意,将嘴里的糯米糕一口吞进肚里后。林明修微微转头,  仔细观察了自己身边这位正在生闷气的老婆。

    老婆生气太正常了,毕竟两人也相处了半辈子了。但是难得一直是老婆生气的原因和解决的办法。

    哄老婆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真的很难。哄女人从来不是抱住对方然后死皮赖脸的说几句好话就能轻易过关的。

    但是这为难不了在官场上纵横三十年的林明修。

    只听他嗯哼一声,清了清咽道中的残存的食物对着自己妻子柔声说道:“是谁送你回来的?”

    卢惠英并没有回答,反而白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盯着电视机里面的无厘头电视剧看起来。

    “谁惹你生气了?”

    卢惠英吹了吹额头的头发,然后往右边微微一甩,帅气的说道:“一个男人!”

    男人?哦,那就是儿子。女人总是这么有小心思,喜欢将儿子这个身份暧昧化,然后气自己的老公。比如说情人节的时候故意在丈夫面前亲儿子一口,想办法让自己丈夫嫉妒。也不管自己儿子愿意不愿意。

    不要想歪,这其实和男人宠女儿一样。有时候男人就是为了气自己的妻子一样。又不可能真的光明正大的亲别的女人,所以就用自己的女儿“出气”。

    林明修恍然大悟一般的点点头,倏忽脸色一变:“有男人惹你生气了?让他滚上来!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谁惹我生气你不知道?”

    “那是谁?”

    “你!!”

    “我?”林明修一愣,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与此同时,正看到大门口处脱鞋子的林哲询,  他心里好像有了一个底。维持着语气中的平稳,继续向自己的妻子问道:“我......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想啊!”

    这就是女人,  总是让男人自己去脑补,然后慢慢抓住男人在毫无情报的情况下连续攻击男人的错误。将小错误扩大,将大错误变成要命的情感问题,将情感问题变成原则问题。

    总之就是耍泼。着为难的了普通男人,为难的了每天在勾心斗角的林检察长吗?这种时候不能被女人带进逻辑里,不管回答的对不对你都会编的弱势,这时候需要开辟第二战场。

    林明修老生在在的嘴角一斜,如同龙王一般以攻为守:

    “我还没说你呢!大早上的人就消失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没留下,现在都快吃晚餐了,你要饿死我吗?”

    听到这里,卢惠英心里一突,确实好像忘了给家里留饭了,昨天晚上她担心今天的姐妹会,也只是草草的糊弄了过去。但是此时她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问题。

    “你不会叫外卖吗?”

    “叫外卖?叫外卖哪里有你做得好吃?”

    “啊?我.......”卢惠英有点发懵,“你不会自己做吗?”

    见自己的起手一套已经将对方眩晕了,林明修接着一套连招:“我自己做的如果能吃,我早就每天给你回来做饭了。还需要麻烦你?”

    “你就不会关心关心我这么一个在外面为家努力的男人嘛?”

    见眼前这个老混蛋还在倒打一耙,卢惠英指着桌面上有点委屈的说道:“你不是吃了这么多零食吗......”

    “我都几岁了?肠胃还能像是年轻人吗?这些零食对我这个中年人来说,也是一个严重的考验,知道吗?”林明修持续追击,将自己的妻子行为恶劣程度继续扩大:“我在外面每天很辛苦,赚钱养你,就想在家里吃点你做的食物也没办法。可是现实是在元旦新年,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不知所云的电视。”

    “我也没逼你啊,你自己可以去外面找点吃的啊!”

    “我哪里有这个心情?我还吃得下饭的啊!我还睡得着的啊!我还在想你在外面有没有收委屈,有没有人欺负你,让人又担心又难受的。”

    卢惠英无法反驳这个老男人的甜言蜜语,微微低下头,似乎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林哲询突然站起身来,走进一旁的厨房,然后倒了一杯冰水。他知道现在已经控制了场面,接下来的一切才是关键。

    不过林父的手段是真的不错啊,在一旁看戏的林哲询服了。懒的吃饭竟然都能找到这么好的理由。自己哄李知恩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一个废物臭弟弟!之前还被对方狠狠骂了一顿,看起来自己段位还不够啊!

    不对!李知恩和卢惠英状况不同。她又不是自己真的女朋友,不能随意使用这招倒打一耙。这一招要在对方离不开自己用的,不是用在关系不是这么亲近的人身上的。这种手段有点上不得台面,感觉像是精神控制.....

    ......

    不过......李知恩好像有点离不开自己诶......

    另外一边,林明修见妻子嚣张的气焰已经被打压了下去,“刚刚这么气呼呼的......我是让你丢面子了?”

    “我是担心你。”

    “你听到什么?”听到妻子的担心,林明修微微蹙眉,神色远不如刚刚这般轻松。

    接过林哲询递过来的水,卢惠英将整整一大杯冰水都喝了下来,将心中最后的一点火星完全浇灭:“那朴贤善没有通知我和贤淑,把聚会的时间提前了一两个小时......”

    林哲询从厨房间里出来,就听见林母又一次的重复着聚会时的的那一些勾心斗角。不过这次他并不关心卢惠英的脸色的语气。他关心的是林父的关注点。一步步的走上前去,将冰水放到卢惠英的面前。

    听着自己妻子的添油加醋的叙述,林明修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轻松惬意,变成了微微蹙眉,再接着眼中间的井字形越来越重。

    “那朴贤善好像一直在拉拢李静姝,可能是想让老郑他们掉转方向针对我们。”卢惠英缓缓的从茶几上拿起林哲询的冰水润喉之后,最后说道:“这是我的想法。”

    听到这里,林哲询发现林父的神色瞬间轻松了不少。对方眼中的严肃感瞬间消失了。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仿佛一切糟心事都没有发生。

    林父林明修笑着着拍了拍卢惠英的大腿。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这家伙,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看不起任何人。律师怎么了?怎么你现在就这么势利了?”

    “我哪里.....”

    “不势利你还生李静淑坐你位置的气?”

    “行,那我就势利眼了。如果我不势利眼怎么办?之前的姐妹会这么多人,我还要每一个都要和他们交心?每一个人都好好研究?势利一点至少轻松一点。

    朴贤善作为检察总长韩相大的夫人,最近最有权力。宋海恩的妻子加上另外4,5个姐妹的家里和我们相差不多算是第二层。而李静淑和殷贤淑和其它几个人个人相比我们也差很多是第三层。第四层就是剩下的一些刚入会的一档。这四层一分,我这样就能很快的明白。哪些人需要尽快的搞好关系,有些人保持一定交流就行了。”

    听到所谓的“四层论”,林明修摇头无奈叹气:“诶......所有人都知道朴贤善在你那姐妹会里最有权力。所有人都想讨好她,所有人都会把她放在第一层。但是有些人眼里,朴贤善和你都是第一层的。”

    卢惠英一句话都没说,反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着自己老婆这么死硬,林明修继续为她解释:“给你举一个典故。在欧洲中世纪。尊贵的贵族对一个职位无比的向往,他们争先恐后的想要争夺这个职位,用来和皇帝拉近关系。甚至不惜立下重重的政治承诺和送出一车车的金银珠宝来得到它。你猜这个职位是什么?”

    “是什么?皇帝的亲家?”

    “不是,差的有点远,地位没有这么高。”

    “既然都是贵族了,总不可能是太监?”

    “不是,准确来说那个叫宦官。不过欧洲没有宦官。”

    “侍卫?”

    “算是,但是也不算是。要比你想象的还要低俗很多”

    “马桶侍从”一直坐在一旁看好戏的林哲询冷不丁的发出了自己的声音,说出了准确的答案。这个典故比较生僻,光靠卢惠英猜,基本上是猜不到的。

    林明修有点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点头承认道:“不错,就是马桶侍从。”

    想了想马桶,又想了想十分污秽的东西,卢惠英皱起眉头:“是我想的那种在厕所的那个马桶吗?”

    “是,甚至更加污秽,还需要帮皇帝打下手。”

    “恶心。”

    “是很恶心。但是这是当时一天之中和皇帝独处的最好时刻。这时候他们可以和皇帝单独说话。而且一天的次数有很多次,这样每天都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和皇帝独处。这是除了皇帝的妃子外接触最好的机会。”

    林明修拿过妻子喝了一半的冰水倒入自己的嘴里:“你要知道,在这种权力庞大的人的身边,多呆一分钟都有可能给他们带来无限大的利益。”

    “但是她们又不是......”林母卢惠英话说了一半,似乎有所领悟:“你的意思是我懂了。”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是他们为了荣华富贵都能做到不限恶臭和恶心做到这一步。你为什么连为了我们一家的未来,和一些夫人们正常交往都不行吗?你可以无限的迎合朴贤善,就不能对李静淑平等一点呢?”

    “你不是觉得我们一家人的未来全都在最近一两年了吗?不觉得我以后会去监狱待几年或者以后失业在家吗?怎么这点小手段都耐守不住了?”

    “是你儿子!”卢惠英实在是扛不住自己丈夫质问了,将枪口转移,指向罪魁祸首:“你儿子闹出来这么多事情的,不然李静淑会倒向那边去?”

    林明修也不是什么因为对方推锅就能随便糊弄的人,继续对自己妻子疯狂输出:“你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老郑想过去这么容易?首尔有多少没有好前途的律师?我那个老同学韩相大作为检察总长,身边有多少律师,想要凑上去靠他吃饭的?

    你以为老郑想要去别人那边,那边就能有他的位置?为什么别人要用老郑不去用自己在研修院的律师同学?你要知道,在这立场方面老郑比任何人都靠向我们。不然那天来我们家干什么来的?你别忘了我离开首尔之后,有几户人家还来过我们家。”

    现在我们只是暂时的不被看好,这以后万一我离开检察厅了,那么就是‘一朝马死黄金净,亲者如同陌路人’。”

    听到熟悉的诗句,林哲询的小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好家伙,果真自己这个父亲看过《金瓶梅》!!

    可是卢惠英听不懂,她又被林明修挑起了一点火气,不爽地推了一把林明修的手:“你给我说人话!”

    被推开的林明修哂笑地解释道:“老郑其实他心里清楚。他怕的是我不相信他,怕的是我又一天有些‘莫须有’的罪名把他给牵扯了,他需要来得到一点风声。他是看得很清楚的。”

    “那没你儿子这些事,我也不会这样。”卢惠英现在决定了,一定要自己丈夫好好给自己的解解惑:“还有宋海恩那边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和我对着干?”

    “宋海恩他老婆?”

    “对啊”卢惠英“你让哲询去东部地检,结果人家宋海恩现在也对你好像有很多想法。是要取代你在首尔的位置?”

    林明修怔了一下,片刻后在对方询问的眼神中脸色不再如刚才那么轻松。实际上,刚刚他蹙眉的原因就是宋海恩这一点,而不是什么郑家。

    “说说她怎么回事。”

    “她想看我们出丑,想让儿子带着她女朋友过去,让所有的小辈在那边见面。然后......应该是想刺激刺激李静淑吧。”

    “对付李静淑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如果真的是宋海恩对我们有想法......”林明修话说了一半,但是言语中的不安显而易见:“谁都可以出问题,就是宋海恩不能出问题啊。”

    “韩相大这么多年在检察厅里,手下就你们这几号人物。你现在被他踹出了首尔。宋海恩被他调到了东部地检当检察长。李昌俊去了釜山地检当次长,继续循环着。金光浚从釜山地检掉到了首尔高检当部长。”卢惠英扳着自己的手指头,一个个数着韩相大的亲信的去处,然后表示特别疑惑:“他韩相大是怎么想的?怎么你们4个他曾经最相信的人会被这么安排?”

    “检察厅的内部是很不稳定的。检察总长往往是被内部推选出来最平庸的人。也可能是上边最直接的收掌控的人选。从来不是声势最强的那一个。”林明修拿起被喝干了的水杯,往里面仔细端详着。仿佛里面有一个万花筒世界吸引着他:“李昌俊没有老婆,金光浚他老婆来了吗?”

    “没有,这次没来。”卢惠英摇头否决道:“金光浚老婆之前一直在和我作对,这次为什么不来了呢?说起来这次他还升职了,应该想办法更加抱着韩相大老婆大腿讨好才是。”

    “这么多年,金光浚和我一直看对方不爽快,现在又多了一个态度出现转变,之前一直和我算是朋友的宋海恩。这如果宋海恩和金光浚走到一起,那么真的会出大问题啊。”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韩相大对你要这样?”

    “因为......”林明修顿了顿,沉声说道:“青瓦台那位,在做妥协。”

    “啊?青瓦台那位要动你?”

    林检察长摇头否定了妻子的猜想:“韩相大和我还有青瓦台那位都是高丽大学的。而宋海恩,金光浚,李尚俊这三个都不是。我觉得是有人忌惮我们一帮高丽大的人了。韩相大去年上任的时候就怕高丽大的同学的身份太显眼,所以把我调离了首尔。

    而对我们产生忌惮的其中之一可能就是同为保守派的那位朴姓女士。也可能是在野的人想要插手进检察厅。总之,现在一切的都做都可以看成是在为今年的大选做最后准备。

    不过很多人已经看出来了,今年会有很多波折。所以一些消息灵通的,看得清形式的人已经开始做准备。出国的出国,在家里抠脚的抠脚。”

    卢惠英还想继续问下去,却被林明修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动作而打断。

    “不和你说了,再说下去很多安排我没办法做了。反正你这段时间再忍一会,如果有人的夫人态度有了180的转变再和说。”林明修走到坐在一旁静静当观众的林哲询身边,拍了拍林哲询的肩膀说道:“我现在有更加关键的事情要和你儿子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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