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林拿出抹布,挨着擦干净桌子椅子上的灰尘。然后坐下来,闲着发呆。
她刚来,也没人给她派活儿。那些欺生的老员工,也看在糖果的份儿上,没找她麻烦。
陈雪林觉得无聊,便打起了部门资料的主意。问过座位对面的老员工,才从柜子里拿出一摞资料。是宣传科近五年来的工作备案。
陈雪林挨着看过去,看得津津有味。虽然部门员工的写作水平参差不齐,却也能看得出来他们在很勇敢地表达自己。
通过这一份份厂报,陈雪林大概能拼凑出纺织厂一年来的活动。也通过报道内容,了解了部分员工。
当然,还有办公室同事。虽然名字不太对得上,可看得多了就记住了。再听旁人说两遍,不就对上了?
就像现在,她知道自己对面的女人叫谢青青,二十二岁,未婚。
旁边的女人叫柏会芹,三十五岁,已婚已育,有儿有女。
柏会芹对面的女人叫欧若梅,二十一岁,今年五月份结婚。也是个新人,来宣传科不到三个月。
办公室还有两名男性,孟国旭,二十六岁,已婚育有两子。
卢福山,二十三岁,未婚。
至于宣传科主任韩丽敏,三十七岁,已婚。丈夫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两人育有两子一女。
再深入点的,陈雪林就不知道了。反正大伙儿还要相处很久,以后慢慢了解呗。
“唉,你们听说了没,卫生院那个舒淼医生被逮捕了!”
“什么,不是吧,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表姐就是卫生院的护士,亲眼看见警察把舒淼绑走的。”
“啊?她犯了什么事,她丈夫不是尤......”
陈雪林听到熟悉的名字,赶忙竖起耳朵听八卦。可她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低着头,眸光亮晶晶的。
办公室的同事们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专心看资料,才接着说起了八卦。
“那个舒医生的丈夫不是尤主任嘛,有尤主任在,还能被抓?”
“咳,背景再大耐不住人不聪明啊。听说是干了犯法的事。”
“什么犯法的事?”
“我表姐让我保密的......
唉,看在你们这么想知道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们吧。不过,你们可别到外头乱说。”
“啥呀,你快说,别卖关子。”
“听说舒医生给人贩子提供安眠药。前段时间县里丢的那些姑娘,就有她的手笔。”
“真的吗,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谁说不是,她自己都是女的,还给人贩子提供安眠药。要不是杨所长查出来了,还不知道多少姑娘遇害呢。尤主任也是倒霉,有这么个倒霉媳妇儿。”
“你说,尤主任真的不知道?他手下那么多人,在柳全县也算得上一霸,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媳妇儿做了什么?”
“瞎说什么呢!尤主任作为某会一把手,要是知道自家媳妇儿干了这种缺德事儿,还能不提前制止?因为舒医生,尤主任都自请停职了。还登报跟舒淼,以及舒淼的儿子脱离关系。”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尤主任可真是以身作则啊!”
陈雪林听到这里,差点忍不住笑喷。什么叫做毫不知情、以身作则,不就是作为既得利益者,故作不知?
作为枕边人,她就不信精明的尤主任发现不了自家媳妇儿的异样。顶多是装作不知,好给自己留后路。就像现在,一个不知情,就把自己摘出来了。
陈雪林撇撇嘴,对这个所谓的尤主任没有丝毫好感。可同事们不这样想。
“你们说,尤主任现在没了媳妇儿,会不会有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
“当然会!我听说尤主任登报第二天,就有人给他介绍小寡妇。可尤主任说他生活方面失察,给婉拒了。”
“我看呀,尤主任是没看上小寡妇。人家好歹是个主任,放出风声,那未婚小姑娘不得前仆后继地冲上去?青青,你说是不是?”
谢青青翻了个白眼:“别的姑娘是不是我不清楚,反正我不是。”
说完看向陈雪林:“那个,雪林呀,这事你怎么看?”
陈雪林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人家是在叫她。
陈雪林抬起头,一脸懵逼地问:“青青姐,你们在说什么呢?”
“说尤主任,要是你的话,你会嫁给尤主任吗?”谢青青挤眉弄眼的,看似在和新同事友好交流。可陈雪林看见了她眼底的不怀好意。
于是笑着说道:“尤主任是谁呀,我刚进城,没听说过。不过我有对象,快结婚的那种!”
“啊?你有对象啊!”谢青青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你对象哪的啊,有工作没?”
“有,我俩见过家长了,只等年龄到了就领证。”陈雪林故作娇羞。
“哦,那可惜了。”谢青青摊摊手,也不知道在可惜啥。是陈雪林没跳坑,还是可惜陈雪林没了攀高枝的机会。
陈雪林也不是那吃亏的人,把资料往旁边一推,笑着问道:“怎么,青青姐对尤主任感兴趣?”
“啊,没有呀,我就随便问问。”谢青青眸光闪躲。
陈雪林歪着头,故作可爱地说:“我看不像哦,刚刚青青姐可是提了不下十次尤主任呢!”
“有,有吗?”谢青青不是很确定。可她的确存了不可言说的心思,所以很慌,都没控制好表情。
陈雪林笑笑,意味深长地看看对方一眼,没再说话。其他人似乎懂了,打着哈哈转移话题。
唯有欧若梅,笑着问陈雪林:“你对象,就是那天陪你一起考试的男人吗?”
“是呀!”陈雪林点点头:“若梅姐注意到了啊!”
“嗯。”欧若梅笑容有些勉强,强撑着问道:“你们是哪个公社的?”
“旗山公社!”
“你对象是下乡知青?”
“对呀,若梅姐姐怎么知道的?”陈雪林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
欧若梅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器戳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说道:“那次晚会我去看了,恰好坐在你们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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