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离舒泽任上两天的路程里,周围可通三个远近不等的县城,贺宁加意打听了一下,舒泽的口碑居然最好。
“舒县令?那是个绝对的大好人,过年里杀人案,那孩子从小没爹娘,跟着叔叔婶娘长大,叔叔打他婶娘赞,婶娘打他叔叔夸,隔壁邻居对那孩子说你爹娘是你叔婶气死,把你家房和田占着,还不对你好,你怎么忍得下这口气。人为一口气,纵死也值得。你叔婶房里有菜刀,一刀一个,以后你就自己有房有田过日子。”
贺宁吃了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邻居,这样的叔婶?”
“偏生就是这样的邻居,这样的叔婶。那一个村子人都不好哩。那孩子就握着菜刀,一刀一个,把叔婶杀了。隔壁邻居扭送他到衙门,那孩子刚入狱,邻居就说杀人必死,他家再无后人,他是邻居,有权优先买田买地。舒县令不肯勾决,邻居就往省里喊冤,说他的邻居死了至今不能申冤。舒县令带着证据往省里对质,还是把那孩子的死罪解脱。”
贺宁和谢管家往前走,宁哥半天不说话,谢管家道:“你是太平日子里长大,听见这样案子难过了?”
谢管家是见过的,孟氏被谭侧妃送往田庄,谢管家赶到后,看了几回谭侧妃的险恶用心。
好在孟氏还有公主照应,谢管家又一直在外面奔波接济她,熬到敬安接她回京。
贺宁摇头:“我虽太平日子长大,从小读书只为得官,我没见到过,也听说过历朝案例。我刚在想的是舒泽的旧事。”
“哦?我能听听吗?”
贺宁道:“能。你见过他的妻子,元财姑。虽然我如今要说她一声痴情的女子,当年在学里我却极看不上她。如果没看到今天,谁会知道元财姑真正是个痴情女子。当年在学里,别人交钱为读书,财姑交钱为亲事。”
谢管家微微一乐。
“她眼里就只有舒泽,可舒泽看不上她,在舒泽下秋闱以前,元财姑诓他到土地庙里,男女过夜也就罢了,随后元家爹娘带着舒家的人赶到,抓了一个现形。”
贺宁把元秀完全隐去,而事实上这样说也正确,不管元财姑指着元秀还是指着其它人或事物,都是诓舒泽到土地庙。
谢管家为这事震惊:“这不是强霸亲事吗?这这,真是财姑奶奶做出来的?”
贺宁苦笑:“是她,亏她也读过书。”
谢管家道:“这不是读书不读书,不读书的也知道廉耻......”他想想:“财姑奶奶很是勤快,不说她吧,再说你也说了,在学里就向舒大人有情意。何况在学里时,你们必然年纪小。”
“是啊。”
“我只说财姑奶奶的父母,难道傻了呆了不成,人家子弟苦读寒暑,准备下秋闱,你家女儿跟着他在土地庙过夜。别管谁诓谁。既然知道,当立即阻止。怎么反而带上舒大人家人跑去抓现形。这不是诚心的人家供出读书人,摘个现成的果子吃?”
所以贺宁不怎么怪舒泽,在这门亲事里,元财姑的父母居心不良,被谢管家说中,舒家省吃俭用供出读书郎,结果你家一门亲事就想沾光。元财姑现在实打实是个官夫人。如果只怪舒泽不好,这又怎么解释?
绿竹恨舒泽恨的不行,贺宁也知道原因,这里面险些牵扯到元秀。
但是扪心自问,元秀定亲后,贺宁祁越也不比舒泽好到哪里去,一个半夜抢亲,另一个寻人打架。
谢管家的心思敏捷,贺宁说出这段过往,与他刚才听到的案子有关,他问道:“杀人偿命,舒大人却尽力挽回,只因为杀人犯被算计,你就回想到舒大人成亲往事,难道财姑奶奶算计舒大人的理由,也相当重要?”
对于杀人的孩子来说,夺回他家的房和田,重新过日子,是一生的大事,所以他拿刀杀人。
那么,能让舒泽这位读书人和一个女子在土地庙里过夜,会是什么样的大事情?
贺宁一愣,这才想到他虽不说出秀姐,却也险些暴露。
为案情的想法赶紧按压,胡乱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一处过夜为什么,可能是财姑乱说了什么,困住舒泽。”
谢管家和店铺太熟悉,熟悉到他知道绿竹东家总骂财姑奶奶的丈夫,一眼看出绿竹是爱也全心全意恨也全心全意,隐隐的仿佛有答案就要出来。
但是危险的感觉也随时就要出来,因为总感觉绿竹姑奶奶并不仅仅为元财姑而骂。
谢管家身处的不是一般店铺,而是肃王府,哪怕肃王没权柄,也算是非之地。
他打个哈哈,主动岔开话题:“年青办出什么事都不稀奇,但是现在就好了,财姑奶奶是个勤俭持家的,又生下来宝小爷,过往的事情风一吹就散吧,一家人过日子多好。”
“是啊。”
贺宁笑着,谢管家不问,他也松口气。
贺宁很喜欢和谢管家在一起,就是他能问的就问,不能问的就不问,机灵的比兔子还快。
两个人说笑着继续赶路,都绝口不再提舒泽的过往。
很快到衙门,报上名姓,舒泽出来迎接,满面喜色:“早起我说喜鹊叫,不是好事就是贵客,你算我的贵客。”
当年在学里,万年第一、第二、第三称得起知己。
贺宁介绍了一下谢管家,仅说他是个合伙人,穿着官袍的舒泽也没有怠慢,谢管家看这个外表温雅的青年,忽然起来一阵为他叫屈的情绪。
确实,宽身板的元财姑配不上舒大人。
贺宁道:“来宝呢,他平时想不想我们?”
谢管家从情绪中走出,是啊,有儿子了,配与不配又怎么样?
舒泽在前面带路往衙门后院走,一面先让衙役报信,贺宁没走到呢,一个小孩子跑出来,来宝还没看明白人呢,内心的高兴劲儿促使他边跑边喊:“姨丈,你来接我了。”
贺宁听着流利话里的熟悉感,也没看明白人呢,先回道:“是啊,来宝,姨丈来接你回京。”
舒泽和谢管家大笑。
来宝近了,贺宁蹲身抱住他,面色陡然的难看起来,扭头道:“舒泽!这是怎么回事?”
舒泽一愣,忙看儿子:“怎么了?”
来宝没理会,自顾抱住贺宁面颊,高兴的哈哈哈。
贺宁抱起来宝,孩子长大了,自然重些,但是贺宁还是道:“你看,你看!我们送来的时候,可又白又胖。”
舒泽哦上一声:“他长个子,长得快着呢。”
贺宁见他这态度,真的火冒三丈:“他从襁褓里长到一岁多送给你,他长多快,我天天抱他,难道我不知道?”
扬着脸问到舒泽面前:“如今这又黑又瘦,你怎么对的他!”
不等舒泽回答,贺宁恨声:“难怪绿竹让我见到就狠狠骂你,果然,你真是讨厌鬼儿!”
舒泽语塞,他把元财姑丢在京里两年,贺宁说的功劳确实是他们的。
他陪上笑脸,正要解释一下没有亏待来宝,这是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亏待。来宝笑嘻嘻:“姨丈,我不能跟你回京去了。”
贺宁对上他,就笑脸出来:“回京,还像以前那样,天天给你好吃的,慧姨妈婷姨妈他们天天陪你玩。”
来宝笑道:“我要陪我娘,陪小妹妹。”
贺宁知道元财姑去年又生女儿舒二宝,而来宝陪娘没什么不对,就没有多想。
又走几步,入后院,元财姑站在廊下招呼:“宁哥,你来了?”她手扶腰后,挺着肚腹,因家里有过孕妇,贺宁看的出来孕期不短。
贺宁吓的白着面庞,掐指算着日期:“嗯,我落第时,你写信说生下二宝,殿试放榜是六月前后,这是二月,舒泽!”
贺宁咬牙切齿:“她是你的妻!不是你养了猪!”
舒泽又是一愣:“这这,绿竹到底让你骂我什么?”
元财姑心疼起来,虽然贺宁刚说她是猪,忙道:“都怪我,宁哥,你远路来辛苦了,快进来坐下,来宝让妈妈们打酒,我来炒菜给你和谢管家吃。”
贺宁怒道:“回房!歇你的去!你还能做活儿吗!”
元财姑心里猛的一高兴,鼻头一酸,眼泪却下来,贺宁犹自气呼呼:“来宝送你娘回房里,别让他再出来。舒泽,你这城里有酒楼,咱们出去吃。”
舒泽担心道:“你要骂我,就在这里骂,酒楼上都是人,那里不能骂。”喊一声苗氏:“你来烧菜。”
元财姑明显不高兴的回房去,来宝也不高兴:“姨丈,我会买吃的,我买来给你们吃,放心!”
苗氏走来,冷淡的道:“小爷这话是说我呢?”
来宝尖声道:“对!”
一跳多高,揪住贺宁衣角:“姨丈,我要陪娘,还要陪妹妹,我不能和你回家去了。”
贺宁看看这场面,打消出去吃的想法,他和谢管家包了一只船,带的有侍候人,此时一人一个侍候人跟在后面,贺宁打发他们出去买酒菜。
让苗氏回房,元财姑高兴了,来宝也重新是个乖宝宝。
酒菜送来,贺宁也看过舒二宝,舒家儿女男的像娘,女的像爹,长大后不会丑,贺宁让来宝陪娘在房里,他、谢管家和舒泽另换个房间吃饭。
酒过三巡,贺宁直白道:“你家到底怎么一个局面,我本来不想骂你,但是我亲眼看到你这个妾眼里没有主母,我家的小叔没事就写信骂我,我本来也不想和他站队,可你,你说你家怎么一回事情!”
舒泽也急了:“你听我说,宁哥,你总得信信我,”他借酒红了眼圈,固守心头的委屈又一次引动:“我,那年我寻谁不好,我会寻她成亲,你信吗?”
谢管家装自己不存在。
贺宁道:“我信不信,你们也成亲了,来宝就要四岁,二宝也快一周岁,你有儿有女的,日子难道不好过?怎么过成这模样!”
贺宁问的像无章法,舒泽回的从头开始。
他摊开手:“那年我就那样成亲,我对她是什么样子,后来咱们都在京里,你们看的到!为避开她,我夜夜读书到清晨,她起来干活,我睡觉。可住在一起,总有避不开的时候,就有了来宝。我爹娘写信来也是高兴的不行,也是说不再记恨她,这个官夫人是她应该得的。我知道你宁哥在京里住着,眼界高了,看不上我这个小官儿,可我实打实的给她一件织锦的袍子穿穿不是吗?”
舒泽的官职不高,不像元秀那样有诰封,元财姑有一件织锦的袍子,穿起来证实她与城里其它富贵的女眷有所不同。
贺宁沉着脸嗯上一声,指责道:“你就不应该纳妾,现在越哥可得意了,他变成第一人!”
舒泽道:“你想想我的感受,我被强按头娶妻,我苦读不敢说前程有多好,在我们两家的家境里也算好的吧。我切实花她的钱赶考,我不可能休妻。这点德行我还有。让我一辈子只面对她一个人,我宁可去死。”
谢管家听着话不对,哪怕他没吃饱,也悄悄的往外面走。
房外遇到探头探脑的来宝,来宝很聪明,他离京的时候只有一周岁多,这年纪不会记事儿,他记得贺宁应该是触发记忆里喜爱的场景,谢管家没怎么抱过他,来宝居然还记得他。
来宝小声问:“他们在生气吗?”
谢管家心头一软,他还记得来宝被云展抱在怀里时,无忧无虑的模样。
扯上小手:“你娘吃了没有?”
“吃了,小妹妹也吃了。”
谢管家道:“你带路,我和你外面吃,你喜欢去哪家,咱们就去哪家。”来宝和他高兴的去了。
房里,舒泽和贺宁说话更加自如,舒泽道:“苗氏是她寻的我,我一直在读书,哪有功夫纳妾。我倒是想纳个妾,我想殿试得官后,我慢慢的寻一个老实本分的,结果放榜那天,苗氏找到我,自报身世,父犯官非病死,母病异乡,她一个人流落在京回不去,我看她生的体面,又没有家里人羁绊,温柔和气的,我喜欢她这点,和来宝娘是两个模样,我也没说过宠妾灭妻,我明说我有妻,她自愿的。”
舒泽在这里有些含糊:“我中了,有点得意。”
贺宁默然,他中春闱后,也是狂态百出,也有过纳妾的心。
舒泽和他不一样,贺宁的心能回到绿竹身上,是绿竹本身就是个好姑娘,而回想学里的元财姑,,花痴一样的恋舒泽,舒泽一直讨厌她。
这样的两个人捆在一起,舒泽心里没有委屈才是怪事。
舒泽拈杯:“你知道我在学里有多讨厌来宝娘,你也许会问我,为什么和她在土地庙,宁哥,这里没有外人,我来问你,当时我想见秀姐一面,如果我遇到的是你,你会怎么对我?”
贺宁翻眼:“见秀姐有什么用,贵人亲事你我哪能撼动?我会骂你一顿。不,不会,当时我也伤心,我可能拉着你一起伤心。”
舒泽心头一宽:“是啊,你会拦着我,不会让我做傻事。而来宝娘,她让我在土地庙里等。”
贺宁无话可说,低头喝了杯酒。
舒泽陪他喝了一杯,酒意渲染着情绪铺的更开:“元家二奶奶强压下我的亲事,我在这样的场合见到秀姐,她不肯看我一眼,我知道她认为我失了德行,你能懂我当时万箭穿心吗!我不肯成亲,县里就不给我开路条,让我无法赶考。宁哥,我这门亲事被欺压而来,来宝娘一手造成我的噩梦,你们还说我不能怪她,那我怪谁!全怪我自己!我不自量力!我不应该学里第一就肖想秀姐!我学里第一,我为什么不能想想学里最好的姑娘!我想想,有错吗!你,越哥,瀚哥,还有其它人,功课还不如我,不是都想过秀姐!”
“咳咳,你小声些,别让你的衙役们听到。”
舒泽深深喘一口气:“好吧,没有秀姐,我不能没有功名,其实回想当年也无知,我们读书哪一个是为了姑娘,进学的时候只为了功名。”
贺宁忽然想到张木根,木根说苦读为婷姐,贺宁当时没有反驳,其实进学的时候只为了功名。
“我成亲,我发狠中秋闱,我不中也要离家,中了更早离家。春闱不中的时候,看到你和越哥榜上有名,当时我就明白了,失了德行,好吧,还是怪我自己。来宝娘找来,我是一面憎恶她,一面告诉自己忍耐。你也知道,忍不住的时候也同房,但我第二天又接着憎恶她。她有来宝我不知道,我知道也会纳妾,只想脸面前多个看顺眼的人,或者夹个其它的人,否则我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贺宁没好气:“你看苗氏顺眼,我看她怎么就不顺眼。”
舒泽道:“不顺眼,我也看她不顺眼。我是穷出身,这城离运河码头两天路,不算远,这城却只有八百户,还不如新集一个镇,就这么多人,没有什么能挣钱的营生,是真的穷。我是真的想把这官当好,你今天来得巧,昨天我还在乡下。我几乎不在家,苗氏自称奶奶,是她自己的行径。而我是个穷人,虽我读书,却没讲究过女眷称呼。我们村里也有嫁给富人为妾的,有一次回来,我们村里巴结她,都称她一声奶奶。店铺掌柜娘子我也喊过奶奶,我何曾讲究过这些,别人看我身边只有苗氏,称她奶奶我没放在心上。直到宋瀚夫妻来到,把这事扳回来,我也没说什么。是苗氏,一里一里的露出不忿,我这个时候才看出来。”
他摇头:“女人,多出来就闹家宅。”
贺宁讽刺他:“多出来也是你自己寻来的。”
“是啊,我自己寻来的,这也不能退。我已经失德一回,不能再失第二回。我一个月里五、七天在家,先要看来宝,来宝娘没白读书,日常也教他几个字,我回来再教他,这不就又睡到一起,来宝娘又有了二宝,满月了,我想她又生一个有功劳,我得陪她,谁想得到又怀上一个。”
贺宁叹气:“你啊,这院子里也有老妈妈,你就不能问问。”
“她事后倒是说了,也说没想到来宝娘这么快能怀上,哎,你有没有听说过,喂奶妇人怀不上这话,来宝娘硬是和别人不一样。”
贺宁有些想笑:“你看她什么时候和别人一样?在学里像花痴,把你算计成亲后,又一心一意的寻你,一心一意的挣苦钱供你,你纳妾她产子,来宝满月后天天想寻你,心里眼里没有自己甚至也不想想吃奶孩子上路会遭罪。天天被绿竹骂,否则早就来寻你。”
舒泽也叹气:“是和别人不一样,她怀着二宝,把苗氏按在地上打,也不想想自己有身孕,我回来给她们分开,又起一个灶台,一人用一个,你不管她,她不管你,我的俸禄按人头分,来宝娘占大头,我的那份也给来宝娘,苗氏想抢你们送给来宝的那份吃喝,也就抢不到。“
贺宁瞪眼睛:“什么?她还敢抢来宝的吃喝?”
舒泽也瞪眼:“我虽不富,也能养家,你们一年到头没个消停,鱼虾蜜饯腌菜肉脯各种糖,来宝一天六顿吃不完,你说来宝瘦了,是真话吗?他在长个头儿啊。”
贺宁道:“信不信我把来宝抱回京,看到他的每一个人都会骂你不好好养。”
舒泽低下头,噗地一笑,哈哈着仰面:“来宝说,爹,你这个家太小了,我家大,比这大。我说有多大,他说很大很大.....宁哥啊宁哥,你们把来宝养在深宅大院里,能和我这小衙门一样?”
贺宁想想也对,也是一阵笑出来:“你家小,来宝家是大的,哈哈,”
两个人笑了一通,收住后,舒泽道:“好了,宁哥,不要担心来宝娘和来宝,我自己的儿子我不会亏待,再来,来宝娘几曾吃过亏。”
贺宁又好笑几声,和舒泽谈天说地拉家常,说到去年元慧成亲回新集,财姑爹娘的挂念时,舒泽冷笑:“呵,呵呵!”
贺宁一筷子敲过来:“有话就说,怪笑为什么。”
“宁哥你来看,这是我家。”舒泽也拿筷子,沾酒水在桌上划一道:“离新集二十里。”
贺宁道:“这我知道。”
舒泽又划一道:“比我家又远一点的,是来宝娘家。”
第三道:“这里是土地庙,我和来宝娘去新集都经过土地庙。那个晚上,来宝娘的娘先经过我家,再经过土地庙,往元家寻二奶奶出来主事,强压我的亲事。”
那晚上的经过,贺宁早就问过绿竹,绿竹当时在场,是个见证人,舒泽随便说说,贺宁也能明白,见到舒泽画这么细,贺宁无奈打岔:“孩子都有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舒泽带着醉意:“我也有女儿了,我家二宝要是和男人在外面过夜,我第一件事情先把女儿带回来。来宝娘的娘倒好,越过土地庙,径直奔元家,生怕这事情闹得不够大。宁哥你说,你手摸着胸口,对对,良心就在这里,你家绿竹骂我不好,来宝娘家就对吗?我要不是学里第一,来宝娘的娘家能下这个套?偏偏在我就要秋闱以前,我要是不成亲,就是德行有亏,三年一科,我又得等上三年。宁哥,你自己说,我错在哪里!”
他把桌子一拍,喝道:“青春年少,我想想学里第一的姑娘,哪里有错!”
手指贺宁:“你没有年青过!”
又指房梁:“你没有年青过!”
手又指地:“你没有年青过!还是这经过的飞鸟,河里的虫鱼都没有年青过!你家绿竹骂我?笑死我了,我只是不想理她罢了。罢罢罢,和宋绿竹对嘴没有意义,我十年苦读,我中了,我让家里荣耀了,这就够了......”
扑通一声,舒泽倒地,贺宁伸手扶,舒泽喃喃:“我学里第一,那学里最好的姑娘嫁给更好的人,来宝娘的娘家写信来,想来看看来宝,我回信让他们不要来,宁哥你说,榜下抢婿也没有来宝娘的娘家无耻,无耻之极!”
贺宁扶舒泽睡下来,舒泽犹自不住的骂:“怎么不算计个街头混混做女婿呢?你想吃米,天天塞你一嘴面,你自己怎么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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