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元秀房里的丫头缺口,也在一定范围内看主人的意思,说不好世子夫人从没有经过这么多人的服侍,她怕管不过来,稳扎稳打的,冷眼旁观的,今年添几个丫头,明年再添几个丫头,过得三年五年她完全掌控护国公府,再一笔儿清的添足丫头,这也有可能。

    从公主房里带回大小丫头十二人,膝下有女或亲戚也在这个家里而膝下有女的家人们也就振奋不已。

    小丫头不够分配了的,这意味着世子夫人在近期内一定再选丫头。

    ......

    秋夜到深处的时候带着寒凉,还站在窗户前面痴痴望月的霜草下意识抚摸手臂,脑海里纷乱的惊喜让她没想到添衣,抱紧手臂就像能对抗这夜冷。

    有人说惊喜能撞晕大脑,霜草现在就是这样,她没有想到秀姐,哦,世子夫人带回十二个丫头以后,没等她联想自己可能从此落后一等,世子夫人就开始安排丫头等级。

    公主的话点醒元秀,她需要的是真正得力的人,除去肯干,还要有忠心,霜草虽然才九岁,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之一,元秀把银芽、紫芍、黄英、霜草并列为一等丫头,从婆婆房里带回的青盈等五人是二等丫头,小丫头就是小丫头,暂时还没有分派在谁手下,等元秀挑齐丫头后再做分派。

    世子夫人身边的一等丫头,月银二两。

    黄英、霜草激动的快要哭出来,紫芍也眼圈发红,对于元秀接下来说的银芽等姐姐们肯到这个房里服侍,和以前相比不足的月银额外补齐,三个丫头没有放在心上,三个丫头沉浸在自己修成正果的惊喜里。

    紫芍当时就盘算着给父母传话,在碧烟姐姐成亲时多送礼物,紫芍是求了碧烟才能站到元秀的喜轿里,她虽不是公主面前得力的宫女,却是家生子儿,公主既然打算让元秀自己挑人手,在喜船上侍候的人不少,贴身陪伴有一个揽总儿的也就够了,而这个贴身陪伴的人不求能干只要可靠,紫芍就这样被碧烟举荐。

    如果元秀有所表示,说船舱里侍候的人不多,紫芍也就没有办法,她得乖乖的从侍候的人里再挑两个进船舱,可是元秀省事的不说什么,紫芍抓住机会表忠心,把其它侍候的人一概拦住。

    只有她自己和世子夫人先熟悉,那么挑选丫头的时候不可能没有她,如果在喜船上就大度的举荐其它人,紫芍知道自己不算最出色的那个,深怕自己留不下来。

    现在紫芍如愿了,黄英、霜草则是意外之喜,两个陪嫁都有一样的苦,都是重男轻女下的受伤苦命人,但是出门做工以后,元家厚道待仆,黄英觉得不再苦命才愿意从此跟随甄氏,霜草为挣脱苦命才愿意跟随秀姐进京,在听到秀姐说她们从此是这房里的一等丫头以后,以前的旧伤痕也仿佛消逝,黄英、霜草有重新得到生命之感。

    她们两个在一个房间,本想着都是陪嫁,住在一起互相之间有所提点,现在就变成一同欣喜,黄英睡下来也大睁双眼,霜草站在窗户前面吹着秋风不肯离开。

    紫芍敲门:“还没有睡?”烛光是亮着的。

    霜草打开门,送上焕然一新的笑容:“姐姐也没有睡呢,我们就睡了。”这个家里实在丰足,霜草这才想到又多费了蜡烛,要是刚才就睡下来,就可以熄灭它。

    紫芍才不管多点蜡烛还是多费灯芯,她敲门的原因是:“我也高兴的睡不着,看到你们没有睡,就问上一声。”

    紫芍的爹娘刚才来到附近,紫芍去见了爹娘,再不见的话,今晚的家里就不许随意走动,上夜的开始到处查看,而明天再说这高兴的事儿,紫芍等不及,她的爹娘也等不及,高兴的时候说高兴,这不,紫芍还在彻底兴奋中,她想这种兴奋只有黄英和霜草能分享,因为她们和自己一样的兴奋。

    紫芍笑盈盈的:“以后要更加用心的侍候才行,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对对,”坐起来的黄英和正在给紫芍倒茶的霜草道:“我们好好的向你学,还请你好好的教我们。”

    紫芍掩口笑:“现成放着老师,就别寒碜我吧,”

    “谁?”黄英、霜草这两个初到这样的家里面,还犯着憨。

    “银芽姐姐她们啊,别看青盈姐姐只算二等丫头,从表面上比咱们低一等,其实和所有的六个姐姐比起来,咱们算无知的。就是和另外六个小丫头比起来,咱们也算无知的。”

    黄英、霜草约好似的捧住面颊叫出一声,又不约而同的点头如捣蒜:“是是,”然后顿时开窍,拿好听话给紫芍:“我们不懂的地方太多了,以后还请也多多教我们。”

    紫芍一口答应下来:“那是自然。”

    陪嫁与别人不同,紫芍在喜船上就没少笼络这两个,以后大家都是同一个房里的一等丫头,自然还是愈发的好。

    三个人也没有说太久,就各自按捺住兴奋分开,霜草睡下来,忽然想到二姑娘慧姐。

    她曾经非常非常的羡慕慧姐,羡慕到初到元家时,夜里总是偷偷的哭。

    霜草和慧姐是同一年的人,可是慧姐每天耍赖逃学哄钱上街,元家不算大宅院,慧姐也过着霜草眼里仙人般的日子。

    在今天这个晚上,霜草不再羡慕慧姐,慧姐过得好是她的命,而她的命不好呢,也可以抗争,她以后就要是一等丫头,紫芍的话又提醒她,她要学的太多太多,她有羡慕慧姐的心,倒不如用在求教上面,如何当个秀姐,哦,世子夫人放心的一等丫头,从此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

    每个月有二两银子呢,霜草的嘴角往上翘起。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秀姐嫁了一个好人家,在自己的房里很是当家,为丫头们指派等级的时候,世子坐在旁边呷茶,一个字也不曾打断。

    霜草还是睡不着,就想想明天要当什么差使,先想上一圈再说。比如慧姐要上学去......慧姐今天没有回来,她说祁越等人就要回家祭祖,再就奔赴任上,她要留在那里和哥哥们好好团聚,她明天不会上学。

    这显然是慧姐逃学新借口,和养养精神算做一例,不过她成功的又留在燕燕的新宅院里。

    霜草无声的笑,慧姐对于自己的事情也很是当家。

    ......

    离京的前一晚,祁西和女儿说了很久,他以前认为燕燕和公婆生分,自己应该感伤,可是看到她起了这么大的一份家业,祁西实在高兴。

    家门里也有男人,不是指栾泰,是绿竹贺宁留下来陪着,也是的,绿竹也有四分之一的家业,她也是个好孩子。

    还有秀姐在京里,更是个好孩子。

    祁西最后道:“燕燕,你如今自己当家,父亲看着很欢喜。”燕燕觉得这话说的再正确不过,她在南阳侯府里看戏,在婆媳的矛盾里悠然,可家是别人当着。

    今时今日是婆婆说了算,以后就是冯氏说了算,除非燕燕和冯氏相争,难免会有头破血流、互相猖狂出来。

    还是这个格局好,她当家的时候,绿竹不会说不,绿竹当家的时候,她不会说不,还是这样好。

    第二天送祁西等人到码头,这对父女也没有感伤,说好的,祁西在过年前还要来呢。

    祁西这一回去,先把和女儿、绿竹贺宁定好的,发卖哪些货物的单子交给贺宁的父亲贺峰,孩子们起了这么大的家业,也应该让贺峰宋汛过来高兴高兴,下一批的货物先由贺峰送来,让燕燕的店铺先行开张,如今空落落的还什么都没有。

    京里京外也有大型的批发集市,可是从祁西这看管着家里生意的人来看,燕燕、绿竹贺宁加上乱出主意的元慧这熟悉新集货物的人来看,新集的一些货物在京里应该好卖。

    好卖是指独一份儿,或者在京里稀罕少见,还有一个解释就是价格提的上来。

    这个店铺的位置实在好,只愁没有好货物,不用发愁没客人。

    祁西为保证货物早到京里,先写了一份货物单子,拜托云展能不能给发一回,秀姐和世子信来信来的,新集都知道这是快马信件。

    云展和牛文献有时常通信,所以代他发出。

    祁西回到家,先让大哥为孩子们高兴着,他抽出一个半天来,就能和贺峰宋汛把货物正式定下,先让贺峰准备好的如果用不上,自家里也可以出售。

    第一批送货的让贺峰宋汛来,自从宁哥中了,贺峰还没有见过儿子呢。

    按理宁哥这春闱第十的也可以风光回家祭祖,可是贺宁没中异常羞愧,又闹一出风流案件,贺宁更加没脸回家,怕父母岳父母说他。

    而丢下燕燕真的独自居住,这也不成,贺宁让祁西带信,他和绿竹过年回去,等到过年店铺已经开张有数月,燕燕带着祁均祁寻富差不多可以应对,小夫妻再返乡祭祖不迟。

    而过年本应该祭祖,这就避免单独为贺宁春闱高中殿试落榜而祭祖,祁越宋瀚拿着官印回家祭祖,宁哥落榜回家祭祖,这要是同船返乡,差不多的日子祭祖,贺宁可以找个地缝钻进去。

    祁西只听得进去一件,为了燕燕,宁哥留在京里,这让祁西感叹半夜,如果大哥不把燕燕许给南阳侯府的话,嫁给宁哥也是好的,宁哥虽然犯了风流案,但是小人儿家谁不出错,双方长辈交好,还能让他改回来。

    站在码头上,祁西握住贺宁的手,看着他脸上残留的皮肉伤痕,倾心而言:“二叔把燕燕拜托给你,也拜托给绿竹和秀姐,不过你是个男人,你只怕更加辛苦。”

    宋瀚就一定不会这样说,宋瀚站到贺宁面前时,严肃的道:“记住我的话,如果你又要欺负绿竹,就写信给我,我请假回来揍你。”

    贺宁心想你这是废话,我要欺负绿竹,还要先写一封信给你抓现行,果然中了的不讲道理,这小叔已然高兴的呆了。

    落第的.......自然老实听从,再说我以后不会欺负绿竹,也不会写这种信给你。

    落第的人从此不占理,他胡乱答应着,送宋瀚最后一个上船。

    祁西在船头挥手:“好好过日子,贺峰送第一批,第二批不是我就是老宋,过年前我还来呢。”

    祁越自己内心因为不圆房而向南阳侯府愤怒无边,走到祁西面前担心他过度伤感。

    辞行的时候,清河侯冯斯简单解释过几句陪嫁已处置的话,祁越没有认真听,清河侯也没有详细解释,他和南阳侯还在摆老资格,认为祁越只要在官场上,就有需要请教老公事的时候。

    他狠毒的处置女儿陪嫁,与他这些年遇到的冷遇郁积在心有关。

    科举出来的瞧不起他们这没落与苦苦支撑的世家,好不容易撞到一个二甲第一名,又被女儿推开。

    清河侯所以不会向祁越多说,有个交待也就是了。

    而他就是解释明白了,祁越的愤怒包括栾景、冯氏、南阳侯夫人也在内,还是会一直愤怒下去,这种愤怒应该到越哥官职高时才会消失。

    揣着自己的愤怒,祁越担心二叔的愤怒,就问他:“二叔,你不必难过。”

    祁西这会儿面上没了笑容,但是道:“我没有难过,越哥,我在想燕燕遇到这劫,可是秀姐、绿竹帮着她应对的多好,你说是不是,我那个纨绔女婿就是个送财童子,燕燕有这么大一份家业,竟然是他硬撞上来送到面前。”

    这解释让祁越也宽心不少,二叔能这样想再好不过,否则祁越怕他回家后忧愁的生病。

    握住祁西的手,祁越再次诚恳认真的道:“二叔你信我,我一定官比他家高。”

    祁西面上现出又喜又忧,这完全是越哥招惹出来:“越哥啊,你只要平安健康,就是二叔的福分,也是全家的福分。你也看到燕燕过的多好,你别为了升官让家里担心。”

    祁越说着好,其实心里还是想着平西郡王帐下秀才们的话,年青人大多喜欢冒险,升官比放窜天猴还快,既让祁越年青的心充满激情,也让他为燕燕亲事遭遇的愤怒有所期待有所缓解,否则忧愁到生病的不见得是祁西,也许是祁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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