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武等人自从汇报了侦查结果后,整个北平地区都动了起来,各个卫所无数的军士向着古北口大营集结。
他们这些护卫军,自然而然全部编入中军。
三月初二,朱棣率众将出长城古北口,急行军直奔乃儿不花等屯扎的迤都。
中军队伍中,甄武带着他的总旗兵,默然行军,在浩浩荡荡的大军中,如沧海一粟,毫不起眼。
他这支总旗是步兵,甄武乐的刚好如此,在马背上待了那么多天,骑马的技术虽说提高不少,但现在一瞧见马匹,大腿内侧还在打颤颤。
行军路上,有时和张武对视一眼,各自都是会心一笑。
一日行军下来,军士们闲下来聚堆聊天,内容来回都是老三样,谁谁娶了个小媳妇,我知道哪家有个俏寡妇,再就是真特么羡慕骑兵那群孙子。
甄武也钻在一堆士兵间乐呵的闲聊,前两个话题聊的,把甄武都美的咧嘴直笑。
等聊到骑兵的时候,甄武觉得没意思了。
突然有人问甄武:“甄总旗,咋聊到骑兵你不说话了,聊小媳妇俏寡妇的时候,你说的可全是我们没听过的玩意儿,骑兵你也给我们说点新鲜的呗。”
要是聊之前的。
什么曹操力战大小乔。
什么极品家丁之萧家母女三朵花。
什么武松劝嫂嫂自动。
等等。
不拘年代,不拘职业的多少还能聊一段。
但聊骑兵有什么好聊的,难道和他们说骑马,骑的都快吐了?
甄武摇了摇头,没兴趣的不想说。
在场的不单是只有甄武他们总旗,也有其他总旗队里的,见状,还想激一激甄武。
“甄总旗,你不会羡慕的不想说吧。”
一旁的薛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激甄武,急赤白脸的就替甄武辩解起来了。
“羡慕?呸,我们总旗有什么好羡慕的,前段时间我们总旗还入斥候队来着,就说乃儿不花他们的位置都是我们总旗探到的,骑兵有啥好稀罕的,那是我们总旗不想,要是我们总旗想的话,转骑兵就一句话,而且保准当的都比那群骑兵强……”
说着说着,薛禄转头看向甄武,自豪的问甄武:“甄老大,要不你就给这群没见识的讲讲?”
“不,你会讲,你给他们多讲会。”
薛禄一愣,看到甄武享受且充满鼓励的眼光。
甄武突然发现,听别人尬吹自己,也挺有意思的。
……
之后,就是平淡的行军,甄武和张武两个总旗队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相互黑出感情了,在这马上要打仗的节骨眼上,一下子亲近起来,休息的时候不时能看到俩总旗之间的人勾肩搭背。
有时候,朱能和顾明他们几个中护卫,也会过来找甄武和张武闲聊。
有时候,甄武和张武也会去中护卫那边,一时间,甄武在中护卫那里倒也多出了不少的熟人。
就这么,渐渐的大军越来越逼近迤都。
……
而迤都。
咬住的大帐内,其其格一个人坐在火盆前发呆,等到咬住掀帐走了进来,才回过神,随后立马迎了上去。
“阿布,和他们商议的如何?”
咬住来到火盆前,烤了烤火道:“他们不愿意再动,若是要迁徙,这方方面面总是一件麻烦事。”
“可他们不知道明军已经有斥候探到周围了吗?而且咱们在北平的探子,之前就来报过,今春明军肯定会要征伐咱们草原。”其其格着急的说道。
“都知道的。”
咬住点着头,脸上也满是纠结:“可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明军的那伙探子,不是已经被你带人全部杀死了嘛,他们不见得找得到咱们,就算找到,咱们大不了和他们打一场,咱们全部加起来也有数万部众。”
其其格听了这话不由得生起怒气。
她摸了摸自己断臂处,眼中突然浮现出甄武的样貌,咬牙道:“阿布啊,明人都狡猾善战,谁知道他们有几支斥候队,若真让明军打过来,这些年咱可有胜过他们大军?”
咬住沉思不语。
其其格叹了口气道:“要不这样吧,咱们带着咱们的人,退居二十里,让乃儿不花他们待在这里,我总觉的此地已经不太安全。”
咬住怒气冲冲训斥道:“咱们都是一个部落的。”
其其格无惧依然道:“我又没说就此分割,咱们这么做,若是真的明军攻来,也能相互救援,但是万一救无可救,也可保证咱们火种不灭啊。”
“好了,你不要说了。”
咬住烦闷的摇了摇手,随后语气柔了几分道:“你让我想想吧。”
……
明军一路疾行。
可是离迤都越近,天气突变,一连两日降雪,到了今日,雪不减停的迹象,反而越发大了起来。
就好像仙人醉酒,狂乱的把漫天的云团揉碎洒下。
雪越积越厚,踩在上面一下子就陷了下去。
军士们前行越发受阻。
这天停军后,朱棣大帐里,众将士按位序落座,商讨军情。
不少将军进言,大雪阻路,将士难行,若是贸然前行不仅有敌袭危险,就是后面的辎重部队也跟不上,不如就地扎营,静等变天。
朱棣站在地图前,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上插在迤都的小旗子上,已经这般近,现下停下如何甘心。
良久。
朱棣开口道:“我们定的本就是急军突袭的策略,若是一停,不白费了这些日子的急行军?”
“但是雪下的太大了,天时不利我等,这也是没办法的。”
朱棣又是良久没有说话。
最后,在众将的劝解下,不得不说道:“我再想下,你们先下去吧。”
等到众将散了后,朱棣心烦的走出大帐,顺着中军营帐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想着对策,可越想越是不甘心。
正气闷时,突然看到甄武带着兵,在巡视。
今天值营人马中有甄武他们总旗。
朱棣看着,莫名觉的这个年轻人总有着一股沉稳,眼中始终带着自信般的从容,随后想到甄武之前的所作所为,和前段时间甄武他们斥候队的情况。
一时突发奇想,冲着甄武招了招手。
甄武本没有看到,随后听到几声招呼,转头一看,惊讶的连忙跑了过去。
“值营的事,可安排妥当了?”
“已安排妥当,定当无误。”甄武抱拳说道。
朱棣点了点头道:“那随我走一会儿。”
这自然没有问题,也不敢有问题。
大雪纷纷,朱棣在前,甄武在后,走着走着,朱棣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雪难行,有人建议就地扎营,有人建议冒雪突袭,你怎么看?”
甄武愣了愣,他没想到朱棣会问他这个,并且也觉的朱棣问的突兀,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试百户。
可朱棣发问,甄武就得回答。
甄武想了想,偷偷瞄了一眼朱棣的神色,心里简单琢磨了一下后道:“其实殿下心中应有定意,但殿下发问,卑职便斗胆一言。”
朱棣转身看向甄武。
甄武眼睛透着亮光,如冰晶一般清澈。
“思敌所思,出其不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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