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百涯岛一片森林中,传来隐隐约约的火光。
百涯岛不大,一日徒步即可环岛。
但岛上却森林石山重重,地势险要。公输诚在踏上岛的时候,就说了这是天然的风水局。
这样的风水局蕴养出来的风**名为——万潮生紫息,有着滋养龙脉,镇守国运的作用。
沈未白听了之后,心中不以为然。
若这风**真的如此厉害,大秦也不会灭亡了。
说到底,风水之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诚心作死,再强的风水局也无法力缆狂澜。
不过,看出了这个风水局,就说明他们起码没有找错地方!
……
开辟出来的营地中,沈未白几个主事者,都围着中间的篝火而坐。
“百涯岛上无人居住,但既然前朝在此地修筑了地宫,那么无论如何都会有些痕迹留下。”柳茹道。
毕竟,地宫可是一个大工程,那么多人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的消耗。
即便现在过了上百年,当年的痕迹被风化蚕食,也还会留下些什么。
“明日一早,分为三队人马,一队留守,一队搜寻地宫位置,剩下一队则在岛上探一探,也正好作为接应。”沈未白当场就定下了明日的安排。
她这样的安排,没有人提出异议。
商议好了之后,众人便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帐中休息,为明日做准备。
沈未白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独自走向了海边的礁石。
柳茹看了看,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沈未白也没有在意,等到她站在礁石上后,身边也多了一个人影。
“主公,你说着海真的有尽头吗?”柳茹眺望海面。
沈未白唇角勾了勾,“当然有。”
“海的尽头是别的国家吗?”柳茹又问。
“嗯。”沈未白点了点头。
柳茹转眸看向她,“主公是如何知道的?”
沈未白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能肯定这些是因为受到前世的世界观影响。
在海洋文明开始之前,古人对大海都是充满敬畏的。
神秘的海洋阻隔了每一片大陆的来往,在古人对世界的认知中,天圆地方,大陆中心论都是常规的理解。
带有神话色彩的描绘,自然也不少。
“在书上看的。”沈未白给了个无懈可击的回答。
柳茹不疑有他,只是带着殷切的眸光再次看向大海,“真希望,有朝一日,我能穿过这片海域,去另一片大地上看看。”
这种念头是疯狂的,是不符合这个年代女子思想的。
但是,柳茹敢想!
是因为沈未白给她的勇气。
这个勇气,是让她有了探索世界的机会!
在这一刻,柳茹心中无比庆幸当初自己的选择,若当初她没有选择沈未白,那她如今恐怕只是随意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山林结庐隐居。哪里会有这样的机会,能够看到不同的风景,知晓世界之大?
更不可能像如今一样,脚踏在孤悬海外的岛上,触碰到前朝地宫!
“主公,谢谢你给了我另一种活法!”柳茹深吸了口气,真情实感的说。
沈未白轻笑出声,“不必言谢,先生本就不是非常人。”她并没有夸大其词。同样的选择摆放在不同人的面前,都会出不同的结果。
柳茹喜欢如今的生活,那是因为她本就是一个不拘世俗的人啊!
“主公谬赞了。”柳茹垂眸轻笑。
两人的发丝,在海风拂过时,轻轻扬起。
“主公,你称我一声先生,我也想帮帮你。”柳茹突然话音一转。
沈未白挑了挑眉,不解的看向她。
柳茹的眸光与她双目相接,缓缓的道:“你说,心动,让你不知所措。”
“……”沈未白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没想到,之前被打断的话,柳茹居然还记得。
不过,既然柳茹提出来了,沈未白也不会忸怩的避而不谈,她所幸大方问道:“先生有何妙解?”
柳茹摇头轻笑,“情爱之事,只有深陷其中的人自己知晓,旁人又作何决断?”
“既如此,先生又要如何帮我呢?”沈未白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柳茹略微沉思后笑道:“陪主公聊聊?”
沈未白笑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并未让她太过困扰。
“好,那就聊聊吧。”沈未白点了点头,没有拒绝柳茹的好意。
或许,她也能从与柳茹的聊天中,理清楚她对阿炎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她认为的那样。
柳茹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人,所以她没有去问沈未白那个人是谁。只是道:“主公觉得不知所措,是因为爱得不够吗?”
“爱得不够?”沈未白呢喃了一遍,缓缓摇头,“我不知。”
柳茹并不意外,“我跟随在主公身边那么多年,自认主公的性子,我也多少了解一二。主公虽是女子,但心境却远超于寻常女子,甚至连许多男子都比不上。”
“主公不喜被约束,随性而来,随性而走,是真正的逍遥散人。拿起放下,这让无数世人都困在其中的佛偈,主公却从不烦恼。”
“想要什么,又不要什么,主公心中一直都很清醒。”
“且,主公在情感上,从不是一个畏首畏尾,优柔寡断之人。”
“所以,让主公不知所措的原因,要么就是心中的喜欢还不够,要么就是这喜欢之人偏偏犯了主公所有的忌讳。”
沈未白听得眉梢一挑。“继续。”
柳茹沉默了一下,才接着道:“够不够喜欢,这一点只有主公心里知晓。而主公的忌讳……”
她轻笑起来,神态间有些骄傲。“主公是歇不下来的,想要四处行走,踏遍千山万水,看尽潮起潮落。主公的势力虽然在不断强大,却并无争夺天下的野心,对权势不屑一顾,更不喜卷入朝政纷争之中。”
柳茹再次沉默下来。
这一次,她沉默了许久,“那个人……若主公选择了那个人,会让您放弃如今的生活吗?”
“不是放弃。”沈未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却又在说出之后,进一步解释,“只是身份不同之后,会不得不去多考虑一些吧。”
这样,就失了她的潇洒,违背了她的初衷。
但,却是遵循本心的!
柳茹点了点头,“那如果主公不选择那个人,依旧继续现在的生活,是否就会真的不管不顾,不去考虑?”
沈未白蹙了蹙眉。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哪怕她和阿炎的感情没有变化,若是阿炎需要帮助,她都不会推脱,一定会全力相助。
“看来,主公心中已经有答案了。”柳茹失笑。
沈未白没说话,嘴角却微微扬了扬。
柳茹向她走近一步,声音放轻:“主公非一般女子。世间女子多为依附男子而生,而主公却愿为了心中之人化为羽翼,助他扶摇九重天。但,能被主公放在心上的人,又岂会是庸俗之人?或许,他也愿意为主公放弃所有,只求主公一人呢?”
“万一他身不由己呢?”沈未白与她眸光相对。
柳茹笑道:“既是万一,那便是有变数。”
沈未白笑容加深,眸光从柳茹脸上移开,落在远处的海面上,突然笑出了声。
……
这一席谈话,只藏于沈未白和柳茹心底。
第二天,天一亮,众人就按照计划出发。
前往地宫的一队,沈未白这边主要的人是公输诚和柳茹。尹千雪这边则带上了卓云染和君悦兮。
在知晓沈未白已经有心上人后,君悦兮只能失落的放弃。
从上次谈话之后,他又退了回去,恪守着君子之道。
这次寻宝,地宫之行是重中之重,所以人数最多。按照舆图,一行人深入岛中。
“真地宫里的宝藏是前朝皇帝留给后世子孙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也不一定,万一前朝皇帝布下考验,来测试取宝的子孙后代,是否有能力重掌天下呢?”
“就算如此,那也没有在那个假地宫里危险吧……九死一生的感觉,我是真的不想再体会了。”
“……”
路途崎岖,赶路的过程中,不少人都在低声交谈。
这些交谈,都全数进了沈未白的耳中。
这时,有水月山庄的人从别处追上来,对柳茹耳语了几句,递上两样东西后,又匆匆离开。
柳茹拿着东西走到沈未白身边,尹千雪看到后与卓云染也围了过来。
“这时星鸾带着人去搜查四周是,于一处洞穴中发现的。”柳茹递上来的是一个沾满了泥土的破瓷碗,还有一块缺了部分的玉牌。
玉牌上应该也曾沾了泥土,如今已被清洗干净,但因为不全,上面只能看出一个‘公输’字样。
“来人说,瓷碗被淹没在泥土中,只留下一小半在地面上,挖出瓷碗后,就发现了盖在下面的玉牌。这应该是一个刻着名字的玉牌,恐怕是公输诚的某代先祖。那个洞穴,应该是曾经让修筑地宫的工匠和机关术居住的地方。”
“而且,这样的地方,他们已经在岛上发现了三处。”
沈未白接过那块残缺的玉牌,看向前方带路的公输诚,“这样的地方,应该还有。”
她没有立即把玉牌给公输诚,只是攥在掌心。她问柳茹,“星鸾可有说,那些洞穴在什么方向?”
一般来说,修筑地宫的人居住之地,不会离地宫太远。
有着这些定位,再加上舆图,就能锁定地宫位置!
“离此地大概十里,西北方。”柳茹道。
沈未白眸光一缩,脑海里浮现出舆图样子,在加上如今他们所站的位置,以及西北方的洞穴……
不稍片刻,沈未白就笑了起来。
……
一个半时辰后,他们来到一片潮湿怪石组成的石林前,地面有海水漫过脚面,石林中怪石嶙峋,洞中有洞。
“就是这里了!位置就在这,但地宫肯定不会就这样明晃晃的摆在我们眼前。”公输诚激动的道。
沈未白环视一圈,吩咐下去,“原地休整。”
众人来到这石林后,四周潮湿的水汽,吹着风阵阵发凉。
原地坐下后,都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总觉得这里的气氛诡异阴森。
沈未白来到公输诚面前问他,“可有头绪?”
公输诚还在看着那些石洞,蹙眉抿唇的样子,看来并没有什么线索。
地宫的入口到底在哪?
沈未白并未催促他,而是拿出那块残玉递到他面前。
公输诚看到上面的字,浑身一震,脸色骤变。
“这是星鸾带人在一个洞中找到的。”沈未白解释了一句。
公输诚接过,神色紧绷,死死盯着玉牌的双眼微微泛红。
沈未白没有打扰他,悄无声息的走开。
玉牌之事,尹千雪也是知道的。
她见沈未白走开后,拿着青鸣剑走了过来。“大姐姐,地宫入口是否会与青鸣剑有关?”
沈未白眸光落在她手中的青鸣剑上,吩咐人拿来了帝皇剑。
两剑同时出世,引起了四周众人的注意。
不过,这次带来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且绝大多数都是沈未白的人,所以并没有夺剑之心。
青鸣剑和帝皇剑已经被反复研究多次,如今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新的线索。
那边,公输诚已经收拾好心情,走过来时就听到沈未白说——
“这样的环境,如何建造地宫?”
环境?
石林,怪洞,还有漫出地面的水。
公输诚低头,看向自己脚下被浸湿的鞋子,‘是啊,这里确实不适合建造地宫,可是风**就在此地。’
“或者,地宫并不在地下。”沈未白又说了一句。
公输诚又抬头看向四周,他开口道:“这岛上石山的皮太脆,不如中原厚重,要凿山建造地宫,恐怕等不到后代子孙来取,这石山都会因为被凿空而坍塌。”
沈未白点了点头,又一次环顾四周。“所以,地宫到底在哪呢?总不能在天上!那就不叫地宫,而叫天宫了。”
“实在不行,就派人进洞打探吧。”君悦兮突然开口。
“不可!”公输诚果断反对。“洞中不知是否埋有机关,贸然进去恐怕会徒增伤亡。而且,这里的洞目测有数十个,难不成要一个个的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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