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鹤远谈好条件,苏照仍是和其人签订了道契。
事实上,如果苏照知道这位昊阳掌教的为人,甚至连道契都不用签。
其人修昊阳之道,煌煌之道,除非违背道心,否则根本就不会背信弃诺。
能将道行修至飞仙之境的人,无不是道心坚毅、卓绝之辈,否则食言而肥,背信弃义的下三滥小人,不是说成不了道,而是修昊阳之道,就不合适。
一个人蝇营狗苟,让他走堂皇之道,还取得了飞仙之境,怎么可能?
这就正魔两道的区别,魔门中人,诡诈多变,签了道契,不遵撕毁的胆大妄为之辈都有,至于随口承诺的事情,翻脸比翻书都快,你和他讲诚信,他还要反过来笑你迂腐。
不是说他们不讲道理,而是他们有他们的道理——豹变之道。
但正教玄门,不说所有人都会讲信誉,但起码执掌一宗的掌教,或者大能,一言九鼎,说话不算话的都算很少了。
要么干脆不承诺,一拍两散,既然承诺,就会勉力做到。
夏侯竹一个金丹真人,都知道欺人容易,欺天难,况这些动辄感悟天心、道韵的飞仙大能。
但苏照却不会赌昊阳掌教的个人信誉,签了道契,冥冥之中的天地意志见证。
这边厢,苏照接过了李鹤远的三宝,转身和安安,向马车而去。
“你师父就在柳树之下,你可以走了。”苏照上了马车,望着郑韵儿说道。
此刻郑韵儿早已掀开车帘,看到了自家师父,心头激动不已。
着天蓝色长裙,头戴蓝色水晶头饰的少女,一时欢喜,好悬没落下泪来,转头看向苏照,扬起天鹅般修长的脖颈,樱唇翕动,冷声道:“苏照,前日之耻辱……”
“百倍奉还,孤都会背了。”苏照打断了郑韵儿的话语,近前,顺手揉了揉白皙入云。
“你做什么……”郑韵儿玉容惊怒,朝一旁闪躲着,羞愤欲死。
“额,给你解开禁制。”苏照神色自若,全无一丝一毫轻浮之态,但手中法力作轻重变幻,对着脸颊绯红的郑韵儿,清声道:“别说,真走了,还有些舍不得……这手感。”
郑韵儿:“???”
苏照道:“走吧,希望你下次别在落在孤手里。”
郑韵儿抿了抿樱唇,恨恨地看了苏照一眼,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冥冥鸿光出了马车车厢。
“下流!”范潇冷声道。
苏照感受着指间残余的滑腻,看了一眼冷着一张精致小脸的少女,讥讽道:“孤猜的如何,昊阳掌教果然对你母女二人只字不提!”
陈姬在一旁,就是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如何不知,当年金阳道人娶她为妻,昊阳宗就有闲言碎语流传,而昊阳掌教李鹤远本就是讲脸面的人,虽没有说什么,但实际对此也很不满,只是碍于她夫君金阳的面子,才给予容忍。
如今她和潇儿落入敌手,昊阳宗主估计都是觉得甩出去了个包袱。
范潇容色苍白,哪怕早已预料到这结果,可真正出现,也觉得颇为难受,尤其被苏照言语挤兑,怒道:“都怪你这恶贼!如果不是你……”
安安嗤笑一声,道:“怪照照,如果不是照照收留你们母女,你们就算回到昊阳宗,也要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一位洞虚大能因你们母女而陨,你猜昊阳宗什么想法?”
诚如安安所说,此刻的昊阳宗对于陈姬母子已是厌恶不胜。
昊阳掌教行事煌煌,治理宗门,处事公允著称,但金阳道人在宗门中,为了陈姬的一子一女,尤其是范泰,不知截取了其他道脉多少仙道资粮,这在以前还有金阳道人在,旁人顶多说几句闲话。
而今,金阳道人一陨,群情汹汹,千夫所指。
陈姬玉容苍白,微微闭上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开口欲辩的范潇说道:“潇儿,别说了。”
范潇忿忿不平地冷哼一声,恨恨地怒视着苏照,一双美眸瞪大,隐隐有星星点点晶莹闪烁。
她谁都不恨,就恨这人。
这人拿走了她的清白,还这般……她怎么就这么命苦。
望着眸光晶莹的范潇,苏照清咳了一声,道:“安安,你也少说两句。”
安安眨了眨蓝宝石般莹润的眼睛,打趣道:“啧啧……照照心疼了。”
苏照没有接这话茬,而是取出方才的玉壶,递给安安,温声道:“这纯阳露,也不知有用没用,你拿回去试试罢。”
提起自家母亲,安安也收起了那副浑不吝的态度,应着一声,接过纯阳露,灵光一闪,化作一头虎皮猫,落在苏照怀里,继续睡觉去了。
苏照这时才检视着李鹤远给予的二宝。
严格说来,斩杀金阳道人之后,他获得的灵宝,有不少都位列灵宝,甚至有一些达到了中品,但那几宝的用处,并没有眼下这二宝用处大。
因为凝结金丹之后,紧接着面临的就是金丹三灾。
不管是安安还好,还是他本人,定风珠和抵御雷火二劫的星纱灵宝,都是急需之物。
可见,李鹤远在选择宝物交换上,也是动了一番心思的。
却说,郑韵儿离了苏照一行的车驾,终于见到自家师父李鹤远,鼻子一酸,就是泪珠盈睫,悲伤道:“师父……”
李鹤远看了一眼郑韵儿,见其元阴之气尚存,心下稍安,和声道:“回来就好。”
却也没有说什么责备之言。
但郑韵儿却愈发难受,咬牙切齿道:“师父,我要杀了那苏照,还有那妖女,我要杀了他们!”
这几日令她羞耻到灵魂几近战栗的不堪记忆在脑海之中萦绕,如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不,正如毒蛇在啮咬着她的内心。
那一人一虎,不仅仅是让高高在上的她如母狗一样跪下服侍,而就在昨晚,她在那恶虎的威逼下,后庭被……
郑韵儿只觉得心神剧震,心口一闷,暗道,不行,这些绝不能传扬出去。
还有那恶虎录制的留影玉简,她也要一个人取回来!
李鹤远倒是不疑有他,只当是自家这个徒儿心高气傲,落于敌手,一时接受不了这等挫折,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位昊阳宗的掌教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方才他还略有些欣赏的少年君侯,在暗地里都差点儿把自家的宝贝徒弟玩坏了。
李鹤远宽慰道:“此次汤谷秘境开启,有一上古神祇传承现世,与你之道体有缘,如能获得传承,报先前之仇,不费吹灰之力。”
说来,这也是灵气潮汐之后,天象变化导致的一些上古秘境入口一个个出现在仙宗的视野之中,前日李鹤远就率领这宗门之中一批归阳门人,在探索着这
郑韵儿点了点头,望着已经行驶远的苏照马车,绝美、明艳的玉容之上宛如笼罩着薄薄清霜,眸中寒光闪烁,心头暗恨,“苏照,妖虎,你们两个给本宫等着!”
……
……
苏照这边马车一路不停,沿着官道一直向南,天色渐晚,道路泥泞难行,再加之先前和昊阳掌教李鹤远的一番交锋,就耽搁了不少时间。
“君上,天色已晚,道路泥泞难行,距前方县城驿站还有三十多里,恐怕赶不上。”彭纪沉声说着,提议道:“前面似有一座破庙,可否宿营?”
虽然苏照是仙道之人,不怎么需要休息,但随行的五百禁军为肉体凡胎,还是需要修整。
苏照应了一声,同时也将神识投向远处,只见山脚之下,蒿草深深之中,有着一片断壁残垣的屋舍,其中一座金漆剥落的庙宇,已现破败、简陋之相,分明是有着不少年头。
因为自苏照先父这一代苏君,才不崇佛道,并命官府不给予度牒,而在之前的许多年月里,佛道二家,都有在苏国活动,当然,也不是什么仙道大宗。
苏照道:“前面宿营吧。”
五百禁军就是翊卫着苏照的御辇,拨开厚重雨幕,向那破庙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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