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
许氏的声音在屋内缓缓的响起,“我带着有知和书香两个丫头如往常一样去炎哥哥准备的新房子里打扫,走到路上我和往常一样透过小窗往外看,谁知却看到了父亲的马车匆匆而过,我以为父亲遇上了什么事,便让车夫跟了上去。这一跟便跟去了一座宅院前,父亲下了马车,熟门熟路的进去,我在外面的等了一个多时辰,父亲才出来,而送他出来的,就是霍氏。”
书房内静寂无声,霍氏绝望的闭上眼。
“我当时简直不敢相信,父亲竟然养了外室,冲动之下,我便带着有知和书香闯了进去,见到霍氏,我怒斥她不知礼义廉耻,霍氏却跪在我面前,对天发誓说自己并不是我父亲的外室,只是自幼和我父亲相识。后来她家里落魄,夫君去世,她带着一儿一女生存不下去,正好碰到父亲,是父亲帮助了他们。”
“我自然不信,如果父亲只是帮助了他们,又怎么会在这里待一个多时辰。”
“这时候,温仲兄妹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到我的第一眼,他们并没有惊讶,显然是认识我。这个认知让我更加愤怒,我转身往外走,想回府告诉母亲和祖父,却被霍氏拉住,她跪在我面前,苦苦的哀求,说我父亲是当代大儒,天下文人之首,如果因为我的误会让我父亲身败名裂,她将是千古罪人。她还用她一双儿女的性命发誓,她和父亲绝没有私情。”
温仲也上前来,对我施礼,说是我误会了,大先生是来指点他学问的。我看他彬彬有礼,再加上霍氏言辞凿凿,我信了,也为自己的冲动给他们道歉,亲手扶起霍氏。”
“霍氏拉着我的手,说要给我说这些年父亲帮助他们的点点滴滴,我竟然信以为真,随她进入屋内,她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讲了起来,这一讲就是小半个时辰,我也喝完那盏茶,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是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四周用黑布蒙着,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旁边躺着知书和书香。
我不敢喊叫,唯恐外面的人知道我醒了。我用了好大的力气将她们两人弄醒,我们三人软着手脚四处摸索,想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逃走。还没等我们摸索完,马车便停了,我们赶紧躺好,不一会儿,黑布被掀开,一名男子探出头来,见我们还没醒,又把黑布放下,给另一个人说他去买吃的,吃完了好赶路。
等他走了以后,感觉到另一个人似乎也下了马车,知书悄悄探出头去,看到那人正站去路边小解,她便爬了出去,正要拿过缰绳,赶着马车逃跑,被那人发现。知书扑过去和他撕扯在一起,大喊着让我们快走,书香爬出去捡起来了缰绳,可她并没有赶过马车,马车走的不快,眼看着去买东西的那人追了上来,书香让我先跳下马车,我当时来不及多想便跳了下去,看着那人追着马车跑远,我便想着找一个地方藏好自己。谁知我走了没多远,后面来了一辆疾驰的马车将我撞翻在地,头磕在地上,昏死了过去,等我醒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屋内一片死静。
孟氏压抑着满身的愤怒,一步一步走到大先生面前,一字一句的问,“婉儿失踪以后,你迫不及待地要娶霍氏进门,是不是早就知道是她们害的婉儿?”
“是。”
啪!
孟氏一巴掌扇在大先生的脸上。
这一巴掌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大先生被打的头偏了过去,脸颊也迅速红了。
孟氏愤怒之极,“你还是不是人,婉儿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接连被打了两巴掌,大先生被打的失去了理智,他噌的站起来,怒视着孟氏,“你有什么资格怨恨我?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和涟儿早就互许终身,是你,横插一脚嫁给我,可怜涟儿只能嫁给一个商户,为他生儿育女却没有得到好的对待,这些都是你欠她的!”
“逆子!”
老先生抖着手指着他,“你给我跪下!”
事到如今,大先生豁出去来,不但没有跪下,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父亲,最大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你,你不该不问过我的心意,便私自替我订下她。孟家对你有恩,你自己报就行,为什么偏偏让我来替你报?你知道我得知要娶她时有多痛苦吗?你知道那些年我从来没有真心的笑过一声吗?
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与涟儿有过首尾,我一直恪守己礼。我只不过是想她以后有个依靠,我才去指点仲儿学问,我有错吗?是她……”
他指着许氏,“您教养的好孙女,不分青红皂白,闯进涟儿家里指责她,谩骂她。涟儿是怕影响了我的名声,才慌乱之下想要把她送的远远的,等到仲儿科举完了以后再接她回来,是她自己跳车摔到了头,失去了记忆,和涟儿何干?”
“你闭嘴!”
老先生被他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不稳。
许衍扶他坐下,冷漠的看着大先生,“父亲为什么不怪自己,既然你有了心上人,就该早些给祖父说,就算祖父给您和母亲定了亲,你要是说出来,祖父也不会逼迫您。母亲更不会舍弃了家人,千里迢迢从江南嫁过来。你不喜欢我们,大可以在我们还没生出来的时候,一碗汤药将我们打掉。可你没有,你允了祖父,娶了母亲,迎接了我们出生,现在却又将这一切怪罪在我们头上。父亲,您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就是这样给天下文人做表率的吗?”
“混账,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如果您仅仅是娶了一个平妻过门,儿子自然不会管。可是有人意图谋害我的妹妹,害死我们家的两个丫鬟,我不能不管!父亲若不是想闹上公堂,丢了您的脸面,就立刻休了霍氏,以后对她的事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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