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者正是妙一夫人荀兰因。
女子就是女子,终究比不得乃夫城府深沉,听到包正指责峨眉触犯‘内乱’大罪,一时怒不可遏,竟在金殿之上悍然出手。
其实也难怪妙一夫人会如此愤怒,十恶大罪中的‘内乱’可不是指峨眉门内之乱,说得其实是‘乱伦’!
峨眉弟子一向自视高大,以为执掌天下道家牛耳,荀兰因在峨眉犹如高高在上的圣母神女,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狂妄!”
见到官家面色一冷,殿中群臣顿时暴怒,八贤王的王命金锏、天波府老太君的龙头拐杖、寇准的乾坤清笔,纷纷就要出手,就连庞吉都是施展儒家‘立言’神通,喝出一个白光湛湛的‘住’字,将荀兰因的烈火金光雌剑阻了一阻。
当殿动用兵器,纵然是峨眉掌教夫人也是大罪,你道大金銮上为何没有禁止她携带飞剑入内?这正是仙武王朝的底气所在,莫说是区区一品修士,就是真仙罗汉在此,也要顾忌汴京禁城为天下皇气之源。
“兰因,不可无礼!”
一道金色剑光飞起,正是齐漱溟的烈火金光雄剑,雌雄双剑于空中交鸣,齐漱溟运转法力,终究还是压过了妻子,扬手收了荀兰因的雌剑后,手按妻子香肩:“此乃金銮重地,天子当面,怎可妄动刀兵,兰因,你糊涂啊!”
“溟哥,我峨眉几时受过这般污陷!”
“不要再说了!”
齐漱溟按住妻子,相携礼敬赵官家:“内子无礼,还请官家宽宥。实是因为那包正无礼,无故污我峨眉清名,内子一时气愤才触犯天颜。”
赵官家冷冷看了齐漱溟夫妻几眼,缓缓道:“罢了,朕念峨眉曾有大功于国,看在峨眉祖师长眉真人之面,朕赦免妙一夫人无罪。
不过若有下次,定然国法难饶!”
“谢官家,此外峨眉需要包正解释清楚,我峨眉一派几百年清名,执掌西南正道牛耳,与国有功!如今平白遭污,若是包正不能说出个究竟,本座立下血誓,峨眉上下定与此贼不共戴天,出得金銮,定斩贼首!”
“嗯......包卿你也听到了,你当殿指责峨眉犯有‘内乱’大罪,担待不小!若无证据,朕怕是也护不得你。”
赵官家微微点头:“还需爱卿细陈此事。”
“臣遵旨......”
包正道:“臣之证人已在日前抵京,此刻就在慈政殿外候旨,要证峨眉触犯‘内乱’大罪,此二人必须当殿条陈。”
赵官家微微一愣:“证人就在殿外,朕竟不知?”
开玩笑,慈政殿是什么地方?比起寻常小朝会的紫辰殿,这里可是聚集百官,定国策国运的正殿,有人在殿外候旨,他这个做皇帝的怎会不知?大艮内侍司、龙襄卫可不是吃白饭的。
包正道:“因此事机密,峨眉千年大派,派中高手无数,臣怕证人有失,所以秘密将两名证人接入京城,并提前知会了童成功童公公,有他相助,才将两名证人秘密安排在殿外。”
“原来如此。”
赵官家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大伴童成功,见他点头,随即释然:“大伴,传朕旨意,令两名证人上殿面君!”
片刻后,两名身着皂袍的八品芝麻官颤巍巍走入殿中,恭身见驾。
‘臣蜀州陈仓县县丞王启年见驾。’
‘臣益州剑阁县县丞张大牛见驾。’
赵官家看了看两名县丞,皱眉道:“包卿,你找来两个县丞是要证明什么?”
包正笑道:“回禀官家,这两位县丞都是既理县政,同时兼管两县人口簿记的主官。
那齐金蝉曾转八世,其中有两世就是转生到陈仓县和剑阁县,陈仓是第六世,剑阁是第七世......”
赵官家奇道:“那又如何?”
“可能是齐真人夫妻有所执着,巧的很,齐金蝉六世和七世转生的人家都姓齐,也都是县中大户。”
包正笑道:“王县丞,你主管陈仓口簿,你来向官家说明,那齐金蝉转生齐员外家后,叫做什么名字,可有兄弟姐妹?婚配如何?可有人间情事?”
“禀官家、包大人,臣不知道谁是齐金蝉,只知道确实是有一个孩子于包大人所言的年岁时辰生于齐大户家,家中......倒是有过一桩人间情事,据说这位齐公子恋上了一个农家女儿,可是却遭到家中反对,两人海誓山盟本欲私奔他乡,齐公子却遇仙人来渡,传说那仙人架金光而来,带走了他。
那农家女儿因此伤心欲绝,投河而死......”
听了王县丞的话,齐漱溟夫妻脸色一变,想起爱子第七世时确曾有过一段人间情事,被他们渡回峨眉后,还念念不忘,为此还被他们处罚过,至于那个投河而死的农家女儿,他们如何能够知道?堂堂一品修士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凡人的死活?
“或许齐真人夫妻不知,你们为了爱子前途助他兵解转世,却因此结缘凡人女孩,最终害死对方吧?”
包正叹息一声:“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你们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无论爱子转生多少回,有祖师法器护持自可无碍,却不知他在第八世果然遭遇了情债。
张县丞,你说说贵县齐大户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间惨剧啊......”
张大牛连连摇头,开始讲述。
原来在剑阁县,也是有一个齐家,而且齐家两位员外,号成双半城,齐大员外晚年得子,于五十岁时得了个儿子,生下来就颈挂一只金蝉,于是也给他取名叫做齐金蝉。
齐金蝉生下来就性情古怪,最亲近的不是自己的母亲,反倒是齐二员外的孙媳妇儿秦可怜,秦可怜算起来还得叫齐金蝉一声叔叔,也是非常喜欢这个小叔叔,经常接他到家里去玩儿,那时齐金蝉不过九岁,也没在意什么男女大防。
就在八月十五那天,合家团圆拜月后,齐金蝉闹着要去秦可怜的房中吃月饼,一家人爱他如掌上明珠,也就允了,结果这个豆大的小子居然还缠着秦可怜喝了她酿的百花酒,当晚就宿在了秦可怜处。
第二天一早,下人发现秦可怜自挂东南枝,官府来人调查后也只说是自杀身亡,可是秦可怜为何要自杀,却始终成谜。
不久后,齐漱溟夫妻终于在太虚神镜的帮助下寻到爱子,将其接回峨眉。
半月后,齐大员外忽然重病,吐血而亡,临死时大喊一声:“家门不幸,乃有孽子!”
齐家从此衰败......
听完了两名县丞的证言,金殿中的君臣都望着齐漱溟夫妻,面色古怪。
包正冷笑一声:“齐真人,妙一夫人,你们可想知道八月十五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秦可怜又为何而死?
我来告诉你们,那秦可怜无巧不巧,正是上世那个投河自尽的农家女孩儿!她和齐金蝉前世孽缘,此生报应!齐金蝉那晚酒醉,竟以九岁之身污了秦可怜清白!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这对做父母的,齐金蝉毕竟连转七世,当时虽未开悟忆起前世,却有天生神力,秦可怜竟无力抗拒。
于是,就演成一幕‘叔叔污侄媳’的惨剧,这可算得是‘内乱’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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