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识字忧患始,才气越高,就越是容易看破红尘虚妄。
李清冥是场中最大的才女,反应也是最快的,听到这最后两句词,顿时陷入了沉默,一双秀目都有些微微发红。
诗会上的贵女王孙们,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若说前几句是绝妙的词,这最后两句,简直就是点睛之笔,更高一筹。
零落成泥碾做尘......任你是什么绝世美女,就算修到了真仙境界,千年后也不过只是尘土罢了,‘彼时玉躯化艳骨,可笑今日枉争春’,什么诗会词会,不过南柯一梦。
纵然是李清冥这位大有可能修成才气庆云、日后成就超凡至圣的大才女,也难逃离命运的最终安排。
这一句,可谓道尽繁华、抖落苍凉,一针见血、发人深省,整首诗的格调都跟着忽然拔高,只是太过真实、也太过无情了。
可是接下来的一句,‘只有香如故’,却又给了人无限希望,原来这春去冬来、千年万载,纵然人不在了,却有风流依旧,那词中的一脉幽香横断万古,不灭于时光!
唯有诗词的力量方能破除现实的残酷、时间的无情,也唯有包大郎这样的才子,方能用一句句奇妙的诗词,牵动无数人的心情。
“唯有香如故啊......”
李清冥在心中喃喃重复着这句,也不知有几百几千遍,一双眸子中酒意尽去,变得越来越亮,‘今日诗会后,这首词当传诵天下,到时又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的心中要多了一个包大郎。
我李清冥素来不拘小节,遇事豪迈如男儿,既遇如此良人,岂能居后!”
心中拿定了主意,轻轻向包正靠近了些,笑道:“包大人做的一手好词啊,但不知如此佳词的名字是什么?”
“咏梅。”
包正笑道:“梅虽然生于冬季,却领春花之先,于严寒冬季散一脉春香,可谓是独揽一脉春色。”
“好!好!好!好一个咏梅,好一个独揽一脉春色!”
升王赵受益击节赞叹道:“皇兄,依臣弟看来,今日的男女诗魁应该已无异议,女子中的诗魁自然是素安居士无疑,而这男子中的诗魁嘛,想必包大人是当之无愧的了?”
此言一出,场中的贵女王孙们纷纷点头,这些凤子龙孙平日里都是骄傲无比的主儿,可在顶级的诗词面前,还是被文字的力量深深震撼了,无人会不服气包正和李清冥。
太子赵冕心中虽有不甘,也只得点头道:“皇弟说得是,今日诗魁当为包大人和素安居士。
今日大家所做诗词,都会集结成册,传诵天下,两位诗魁的作品,更将载于首页,以盛文名。
此外,两位诗魁将享有提出一个要求的权利,对象只要是参与今日诗会的人,且有能力完成,不违背国法道德,必须要全力以赴。
包大人,素安,不知你二人可有要求要提出来的吗?”
包正心中一动,看了看太子和升王道:“既如此,包正倒是有一个要求,不过此事并不方便当众提出,日后我自会与升王商谈,而且多半还要太子首肯助力。”
“哦?那孤家就等候包大人了。”
太子赵冕心中狐疑,却未追问,父皇修炼的是武道,不入武圣,寿不过凡人,如今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他早晚都要替父监国,这份沉稳还是要的。
哪怕心中再怎么好奇,表面上也要是一副城府极深的样子才行。
李清冥看看包正,忽然笑道:“太子殿下,我的要求......哎!事到如今,素安也顾不得各位笑我了,最近我的手气很是不好,我......我把房子给输了......”
什么!
会场上顿时一片寂静,贵女王孙们呆呆地望着李清冥,心说好家伙,我就一句好家伙。
堂堂的三品大儒啊,大艮的第一才女啊,多少读书人的梦中对象啊,她......她她她居然把房子给输了?
这画风有点诡异啊?
赵冕哭笑不得地看了看李清冥:“素安,这不过小事而已,你何苦要当众说出来?
是谁如此大胆,敢赢你的房子......不对,孤是说啊,若是你无处居住,孤倒是可以为你安排一个幽静的住处......”
没等李清冥回话,有位王家世子大声道:“此时怎能让太子费心?臣下倒是有一个空宅子,也在京城......”
忽然见到太子目光不善,这位世子缩了下脑袋不敢再说下去了,旁边的人无不拿看傻比的目光看着他。
“太子的好意,素安心领了。”
李清冥对太子摇了摇头,笑眯眯地望着包正道:“包大人,刚才太子可是说了,我这个女子诗魁也如大人一般,可向现场参与诗会者提出一个要求?”
包正皱了皱眉,有些不好的预感:“没错,太子是这样说的。”
“只要我提出的要求不违背国法道德,对方就要全力以赴?”
包正暗叹一声:“居士有话就请直说,何苦要兜兜转转?”
“咯咯,那我可就直言了。”
李清冥毫不理睬一脸惊奇的太子赵冕和会上众人,仿佛此刻眼中就只有包正一人而已,柔声道:“素安听说,包大人的居安小筑居市而独静、濯红尘而不染,是一个幽静灵运的所在......
素安现在连房子都没了,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想要借住在大人家里一段时间,大人应该不会推托吧?
包大人放心哦,我可不是吃白食的人,我不仅会做诗词、能写文章、还会做饭洗衣服呢,就是饭做的不怎么好吃,有时还会夹生罢了,不过这都没什么关系,我可以学......”
“素安,怎可如此!”
太子赵冕闻言顿时大急:“你尚且云英未嫁,包大人也还未娶,你住在包大人府上岂非是与名声有损?”
“殿下此言差了,我大艮风气开放,从不墨守成规,我李清冥更是从不惧怕流言蜚语。
更何况,他未娶、我未嫁,又怎会有损名声?若是太子殿下为我安排住处,那才是与名声有损呢......”
李清冥对太子说着话,一双妙目却是眨也不眨地望着包正:“包大人,你说对不对啊?”
包正摇头道:“大家都传说你赌技高超,我不信你真的输了房子。”
“嘿嘿,你不信也得信。”
李清冥笑道:“反正素安现在是无家可归了,包大人你好意思不理吗?诗会的规矩,你可不能推脱哦。”
“你......”
包正正要开口,忽听西北方向猛地响起一个旱天雷,会上的贵女皇孙纷纷发出惊呼声。
‘那是殿帅府的白虎节堂?这......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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