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跪坐在书案之前,面前摊开一本史书,心思却全然不在书上。
不远处,玖儿躺在他的床上,手里攥着一本话本,睡得十分香甜。
呵,就说嘛,女子读什么书啊,……姜远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突然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这句话不想是自己能说出来的,更像是原主的想法。
果然,穿越者喜闻乐见的同化情节吗?不过根据前辈们的经验,问题应该不大吧?也没看过哪位前辈穿越之后真的性情大变的。
姜远摇了摇头,还是放下书本,换了身青色长袍走到了门口。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低,可是根据他的记忆,原主的性格真的很不适合他,而且原主读书主要是以科举为目的,可是姜远的终极目标是要摆烂躺平的,真要做一个每天定点坐堂的公务员的话他估计自己会难受死的。
“哎,想我姜子芜社畜一生,好不容易穿越一次结果只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岂不太过无趣?若是做的好的话混混也就罢了,若是混成杜甫那样穷困潦倒投奔友人还找谁谁死,我这穿越还有什么意义?
既然老天给了我这次机会,我最少也得过成个富家翁版的陶渊明才行,而且,就凭自己这九加三加四的学历,在古代随便混混就能过的不错。
日耽田园趣,自谓轩辕帝。岂不美哉?
哈,哈哈哈哈”
姜远背着双手,迈出门槛,走进了天地一色的大雪之中。
十分之一炷香之后,姜远灰溜溜的跑了回来。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火盆上。
“再,再添一件衣服,顺便留张纸条,省的玖儿醒了后再以为我死外边了。”
“唔,这鬼天气怎么这么冷啊,我去年去东北内旮沓旅游的时候都没这么冷。”
在里面添一件衣服,又抽了张纸,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个草书,将毛笔随意放在笔架上,头也不回的撞去大雪之中。
“公子已经想开了,不会寻死。”
我得多跟人接触接触,慢慢的改掉自己的一些性格啊,比如说,死读书……姜远一心谋划着接下来的任务,等他在抬头时自己不知不觉便已又到了母亲房间的门口。
怎么就来这了……姜远苦笑一声,迈步走进了屋子。
其实姜远暂时并不想跟姜安氏有过多的接触,两人本来就是最熟悉的人,现在自己身体里换了个灵魂,一些细节上的习惯肯定会引起母亲的怀疑。
不过,姜远转念一想,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直接跟她坦白说不定会是更优解,就是坦白之后的解释不太好想。
推门入内,姜安氏正坐在桌旁绣着什么,听见门开之后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自己的工作。
姜远也没有在乎书中所学的各种礼节,关上门便坐在了母亲的对面。
“我儿,有什么事吗?”
“娘,我这几天想出去逛一逛,午饭不用给我留了。”
姜安氏手中的针扎歪了一下,又被她急忙调整回去,
“也好,你姑丈总是跟你说让你不要在家里死读书,偶尔接触一下社会对以后的科举有所帮助。”
“娘,我的意思是……”
姜远闭上了眼睛,脸上划过一丝不忍,道:,
“明年科举我不想参加了。”
针,又扎歪了,这次姜安氏没有再调整,只是把它们放到了桌子上,抬眸盯着自家儿子,
“想去学武,为你爹报仇?”
姜远突然一愣,他怎么没想到还能找这个借口。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娘了…姜远斟酌了一下语句,最终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哎。”姜安氏叹了口气,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了个简陋的木盒子放到姜远面前。
无需多言,姜远领悟了母亲的意思轻轻的打开木盒,仿佛怕一不小心弄坏它一样。
没有浮夸的流光也没有渗人的阴风,只是一块普通的挂着流苏的圆石静静地躺在一本泛黄的书册上,圆石上雕刻着繁琐的花纹。
石佩?
这是姜远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词语,他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母亲。
“石佩,传给你了。”
姜远皱着眉,突然有了种被看透心思的诡异。
“它……”姜远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道,“谁做的?”
他本想问它有什么作用,不过,那样感觉有些不妥。
“不知道。”姜安氏摇摇头,想了想,又解释道,
“是我小的时候,一位乞丐给我的。
这块石佩据说传承了数百年,下面那本书册记录了它的每一位主人,你回去记得写下你的名字。
那个老乞丐告诉我,这个石佩可以带给佩戴者好运,庇佑着主人的健康,只是在三十年之内必须把它传给下一任主人,不然佩戴者就要加倍偿还。他佩戴了石佩三十多年,从一个平民变成了大地主,后来又变成了乞丐。”
幸运石佩,因果报应,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种神秘的东西,不对,我信仰的是唯物主义,怎么会迷信……不过我穿越这种事情就不是唯物主义能解释得了吧……姜远心情复杂的纠结了一会,缓缓把那个木盒子收进袖口。
又陪着母亲闲聊一会,初步改变了自己之前木讷的形象,没敢多说,在大概半炷香之后,姜远起身告辞。
走在路上,姜远闲的无聊,把那本书册打开,随意的翻了翻。
“大新元年,初代,王太庆,秋离府通判。”
“大新二十七年,二代,尹力,西北府卫总。”
“大新五十九年,三代,马庭荣,海恒县农户,
另,上代反噬身亡。”
…………
“大新二百三十三年,八代,图里奥罗斯,西南域,妖。”
……
“大新三百二十九年,十二代,赵长明,无职?”
“大新三百四十年,十三代,魏书之,天府平民。”
“大新三百七十五年,十四代,安雯,清县女子。”
今天是大新四百零三年,娘拿着这个石佩二十八年了……我之前也没发现这石佩有什么效果啊,倒是娘很少生病,但它给娘带来的幸运是什么……姜远琢磨了一会,也没想出来,不知不觉却走到了西市。
收好书册和石佩,摸了摸袖子里的银子和铜钱,双手搓了搓,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妈蛋,没带钱来这干嘛……姜远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弹了弹衣服上的雪,向着县衙走去。
他有个姑丈,在清县做官,正八品的县丞。
行至半路,一位屠夫带着一条黑狗赶向了市集。
小黑狗看起来不大,脖子上有一圈白色的条纹,爪子上点缀着些黄色的斑点。一条尾巴无力的坠着,但由于太短还不能触碰到地面。
一见到姜远,小狗不知为何突然兴奋起来,围着姜远跑来跑去,嘴里呜呜的叫着,还尝试着站起来把前腿搭在他腿上,结果被姜远灵巧的躲了过去。
那名屠夫略显诧异的扫了他一眼,急忙过去踢了狗一脚,对他点了点头,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这就是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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