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苗从庙会回来后眉头紧锁,显得闷闷不乐。

    “苗儿,怎么了?”沈方鹤以为他又想起了裘莫愁,关心的问了问。

    丁苗道:“师叔,今天我在庙会上看到了一个人。”

    庙会上看到一个人算什么稀奇,庙会上没人才稀奇呢。

    “这个人我认识。”

    “谁?”

    丁苗摇头道:“不知道他的名字。”

    沈方鹤鼻子快气歪了:“不知道名字算什么认识。”

    “我在侯家集见过他。”

    沈方鹤听了心中一动:“侯家集又有人来了?”

    “他不是侯家集人。”

    “那是哪里人?”

    “不知道。”

    沈方鹤瞪眼看着丁苗,恨不得给他一把掌,说了半天没说出什么名堂,这个费劲。

    丁苗依旧慢条斯理地道:“师叔你还记得你曾让我去过聚金赌坊吗?”

    贺三儿的聚金赌坊。

    张怜儿失踪时沈方鹤曾让丁苗乔装打扮去聚金赌坊查探过。

    丁苗说道:“那晚严讌儿在跟贺三儿推牌9,严讌儿做庄,贺三儿坐天门,严讌儿上家是个胖子,下家是个模样英俊的年青人。我曾跟你说过,严讌儿跟贺三儿为了银子大打出手,当时乱成一团,那方副统领出面才平息。”

    “嗯,你说过。”

    “师叔你才我今天见到的是谁?”

    “那年轻人。”沈方鹤回答的很肯定。丁苗很惊讶:“师叔你会猜到是他呢?”

    “贺三儿死了,那胖子据你当天所说的场景也是个平凡之人,除了严讌儿就是那年轻人了,不稀奇。”

    “你为什么不猜是严讌儿呢?”

    “因为……”

    沈方鹤没有说出因为什么,本来他想说:因为严讌儿假如到了南塘镇她会来看我的。

    沈方鹤没有说,有些事还是放在心里的好。

    “就是那年轻人,”丁苗道:“在庙会上他跟我走了个迎面,脸上依旧笑嘻嘻的,身前身后一大帮人前呼后拥,看样子是哪家的公子哥。”

    “你没跟着看看?”

    “跟着他走了一圈儿,听路边闲人的议论知道了他姓丁,别人都叫他丁少爷,家在南塘镇外三十里的寒云庄。”

    “寒云庄,寒云庄。”沈方鹤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南塘距离侯家集隔了一个广平县,怕是有好几百里,这样一个富家公子到侯家集做什么?

    “师叔,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肯定跟咱们有关。”

    “别瞎猜,咱们的事已经太多了,千万别再惹上什么麻烦。”

    麻烦是最让人心烦的,没有人愿意惹上麻烦。可有时候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让你想不麻烦都不行!

    “师叔,龙府有人来请。”

    沈方鹤正闭目养神,丁苗唤醒了他。睁开眼看到上次去龙府时献茶的那个小童站在门外。

    “小哥,贵府何人染恙?”

    小童施了一礼道:“回先生,是我家公子。”

    龙啸风。

    早上还见他精精神神地去赶庙会呢,怎么晚上就生病了。

    “什么症状?”

    小童嗫嚅道:“就是、就是两眼紧闭,牙关紧咬,脸色、脸色……,先生还是自己去看吧,我也说不清楚。”

    沈方鹤不敢怠慢,背上药箱跟小童去了龙府。

    沈方鹤到龙府门口时,龙老太爷正在院内徘徊,见沈方鹤到了门口,忙快步迎了出来。

    “这么晚了还惊动先生,抱歉抱歉!”龙老太爷很气,一改当日的傲慢。

    沈方鹤忙还礼道:“老太爷气了,还是去看看大公子吧。”

    龙老太爷亲自带着沈方鹤穿堂过户来到了后宅,进了龙啸风的卧房。房间不大,窗户紧闭,里面还罩着厚厚的窗帘。屋里点着三根儿臂一般粗细的蜡烛,将躺在床榻上的龙啸风的脸色照得更是惨黄。

    小童搬过凳子,沈方鹤坐在了床前,拿过龙啸风手腕,手轻轻的搭了上去。

    龙老太爷看着沈方鹤的表情,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从他的嘴里说出不好的话来。

    良久,沈方鹤收回手来,俯身在龙啸风胸前听了一会,又将手伸进被褥内按了按龙啸风的腹部。回过头来对龙老太爷说:“老太爷,大公子这病不是第一次了吧?”

    龙老太爷点点头,叹道:“不瞒先生,自小儿成人以来这是第七次了。”

    沈方鹤又问道:“是不是一次比一次更重?”

    龙老太爷惊呼道:“先生神医啊!当真是一次比一次重。”

    沈方鹤道:“大公子是心里有口气一直没能散去,这些年压在心底成了病患。我先给大公子开副药煎来服下,再给大公子用银针扎上一扎。只是……”

    沈方鹤停了一停,龙老太爷忙道:“只是怎样先生尽管说,金银田地房产女人,只要先生能治好小儿的病,我……”

    沈方鹤打断了他,说道:“龙老太爷,假如钱财能治好龙公子的病你就不会请我来了,既然来了我就会尽力而为,就算我想要从老太爷这里得到什么也要等我先医好龙公子再说。”

    龙老太爷连声道好,沈方鹤不再理他,取出笔墨纸砚,刷刷点点写了一副方子,递给那小童道:“快去我医馆让我那小徒抓药。”

    小童走后,沈方鹤净了净手,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开始为龙啸风做起了针灸。

    约过了半个时辰,只听龙啸风“唉呀”一声幽幽醒来,翻身要起,沈方鹤一把摁住了他:“大公子莫动,再静躺片刻。”

    沈方鹤说完回头冲龙老太爷使了个眼色,老太爷唤来仆人,命仆人看好龙啸风,自己陪着沈方鹤去了前厅。

    前厅。

    龙老太爷亲自给沈方鹤倒了一杯茶,双手端了过去。口中道:“多谢先生出手救了小儿,老朽感激不尽!”

    沈方鹤连忙双手接过,应道:“老太爷不必气,救死扶伤乃我辈之人职责,只是……”

    沈方鹤还没说完,龙老太爷道:“先生尽管开口,无论先生看上了我府中任何东西都可以拿走,包括我这府邸。”

    沈方鹤笑了:“老太爷莫急,听我细说。我是说目前只是让龙公子醒了过来,如若治好他的病还需一步。”

    还需一步!

    龙老太爷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沈方鹤的这一步指的是什么。

    沈方鹤看龙老太爷脸色一变,忙现道:“老太爷莫慌,这一步也非难事,只要能找出大公子的病因,根治大公子的病就非难事。”

    “病因?”

    “刚才我说过,大公子的病是一口气压在腹内日久成疾。老太爷你想啊,气由心生,所以我断定大公子曾经遇到过不开心的事了。”

    “这个。”龙老太爷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老太爷,心病还须心药医,您老不说出病因要我怎么对病下药。”

    龙老太爷抬起头,似乎下了绝心,说道:“唉,家门不幸啊!龙家自从出了啸方那个孽障之后,我就严令各家各户的长辈必须从严管教子女,不能再有那样的事发生。

    “我对啸风管得也严,他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妹妹。那时,他的两个姐姐都已嫁出去了,他那妹妹还小,只有他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先生你想,我身为龙氏家族的族长,靠祖上留下的家产做了些买卖,也算是南塘镇数得上的富家,可以说想要什么样的儿媳妇找不到,那时节说媒的真的能踢破我家门槛。”

    龙老太爷说到这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唉!可是啸风这个小畜生都看不上人家,一年一年到了二十多了还没有成家。我跟他娘急呀,有一次我喝多了酒就痛骂了他一顿,没想到第二天他偷偷的走了。”

    “走了?去了哪里?”沈方鹤插嘴道。

    “不知道,我派人四处去找,都没有找到,过了一段时间他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个姑娘。”

    “那不是挺好吗?这样你就不用再操心他的婚事了。”

    “唉!”龙老爷子长叹一声,说道:“先生有所不知,当时老朽也有这种想法,不论美丑不管家世如何,只要啸风满意我们就认了,可是她在我家中呆了几天,那所作所为……,唉!”

    龙老太爷又是一声长叹,摇头不止。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老太爷这般深恶痛绝,事隔多年还难以忘却。

    “那女子简直不是个女人,喝酒闹事;打架骂街;上树捉鸟下河捕鱼,更有甚者还出入赌坊烂赌,跟一众男人吆五喝六、夜不归宿。沈先生,你说我龙家能要这样的儿媳妇吗?”

    “确实有点……”沈方鹤挠了挠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打架骂街、烂赌成性,想到这里沈方鹤猛然想起了一个人:严讌儿。

    对!

    严讌儿,严讌儿不正好是这样的主儿吗!

    沈方鹤转瞬又摇了摇头,没那么巧的事,严讌儿家在清水县南的黄石县,跟镇昌县南塘镇总要隔个几百里,怎能认识龙啸风呢!

    不会是她,一定不是她!沈方鹤心里默默念叨了两遍。

    “你怎么了先生?”龙老太爷见沈方鹤心不在焉,问了他一句。

    沈方鹤这才清醒过来,对龙老太爷道:“老太爷接着说,我刚才想到了一个人,先不管她,老太爷接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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