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我就迫不及待的问陆姗:“到底怎么回事啊?那男的吃了啥就那样了?那女人好像身体也不太好?老板娘最后什么态度?白头发的老头是谁?你用了什么招数把事情解决了?”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从我嘴里蹦出来。

    陆姗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心平气和的跟我说:“你别着急嘛,我一点一点跟你说。”

    从陆姗口中得知,这男的叫赵铁锁,是一个转业军人。父母早亡没什么来往的亲戚,他老婆叫郑西。

    “郑西?这是什么名字?”我疑惑的问陆姗。

    陆姗说:“本来他们叫啥我压根儿都不想知道,但是我一猜你就得刨根问底,就问了一下这女人怎么叫这名字。”

    原来这个郑西她妈生她的时候,还有段趣闻。她家是东北农村的,生她的时候她妈也没被送去医院,就是在家里找了个接生婆,足足生了两天,人都快不行了,这孩子也没生下来,接生婆说人家生孩子的时候,孩子往下走,她妈生她往里退,就是不出来,眼看着大人就要不行了,接生婆也急得团团转。

    她爸和村长去拜访一个解放前的老教书匠,也是村里文化最高的人,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老教书匠又不是妇产科医生,哪里知道接生的事。经过深思熟虑,老教书匠得出一个结论,孩子往后退不出来,那就给她妈转个方向,本来头朝东躺着,改成头朝西,谁知道刚转了方向没五分钟这孩子就顺利生出来了。

    正好她爸爸姓郑,于是孩她爸就给起名叫郑西。

    听到这里,我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我还插嘴和陆姗打趣:“妈妈头朝西,生出来的孩子应该头朝东才对,应该叫郑东。”

    陆姗用嘲讽的口吻说:“你大学学的不是经济管理么?这也知道?看来大学里学的东西不少嘛。”

    我忙打圆场:“自学成才,自学成才。”

    陆姗没好气的接着往下说,赵铁锁当兵转业后,在铁路火车站做调车员,主要就是管火车的货物装卸,从火车上卸下的货物送车去货场,要装上火车的货从货场取货押车。

    经别人介绍认识了纺织厂的郑西,俩人情投意合,摆酒礼成就结婚了,今天正好是结婚15周年的纪念日。

    婚后俩人感情非常好,三、四年就攒钱买了个小平米的房子,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起了个大明星的名字叫赵雅芝。孩子一岁多的时候纺织厂效益不好郑西就下岗了,赵铁锁很疼老婆孩子,说雅芝还小,让老婆不要出去找工作了,就在家先照看孩子。赵铁锁在火车站是上24小时休24小时的倒班,休息这天就出去蹬三轮车拉客人,辛苦是辛苦点,但是一家三口过得还算其乐融融。

    孩子三岁能送幼儿园了,郑西就准备出去找个临时工的活,挣点钱贴补家用,可这不找工作不要紧,厂家招工体检,发现郑西得了乳腺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这个消息对于本来就不算富裕的家庭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赵铁锁一门心思的,到处给老婆看病,头几年还好有点积蓄,可这花钱如流水的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孩子7岁那年,就被送回郑西东北老家的村里上小学,由外公、外婆照顾。这两口子亲戚也少没什么人帮忙,老战友、老同学的钱,也都借得差不多了,家里的房子也卖了,赵铁锁为了照顾老婆,也辞了工作,辞职补贴了一万元,也交了医药费。

    现在他除了在医院照顾老婆,就是出去蹬三轮拉人也拉货。赵铁锁到也任劳任怨,再苦再累第一重要的就是给老婆看病,只是看着老婆得病遭罪,治病也遭罪心里憋闷难受。如今郑西由于做化疗头发都掉光了,今天出门带的都是假发。

    我回想起刚才在饭店里,右眼看见那女人身后的投影,她是一个秃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本身就没有头发。我忙问陆姗:“那这么多年就坚持过来了,今天这赵铁锁是怎么了呢?”

    陆姗继续给我讲了今天的事。医院的治疗费用已经催了两天了,赵铁锁实在拿不出钱来了,现在唯一能卖的就是自己的三轮车,可这是饭碗怎么能卖呢?

    就在昨天早晨,赵铁锁想起了老婆的嫁妆里面,有一件传家宝,是一个很好看的银质水壶,赵铁锁就拿出去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早晨在公园里,蹲了一个来小时也没人问。正准备拿着东西回去,走过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人,看样子好像是熬夜喝酒了,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走路微晃,从年龄上看大不了自己几岁。

    见到赵铁锁面前的水壶,话都没说就一脸正色的拿起来左右端详,看了半晌又问赵铁锁这东西是不是要出手,赵铁锁见状八成是遇到懂行的了,就让那人开个价。那人盘算了半天说八千。赵铁锁一听,这银壶能卖这么多钱,二话没说就成交了。那人带他去提款机取了钱就拿着东西走了。赵铁锁一路小跑的买了早点,给老婆送到病房,转头出来就把欠医院的费用补上了。

    可是今天早晨郑西跟他说:“昨晚做了个梦,一个老头问我咱们家的传家宝,你是不是给弄丢了?”让赵铁锁回家看看。

    赵铁锁一听,八成是祖先仙灵了,这传家宝看来真的有来头,自己犯了大错了,买走的人自己也不认识,这是没法跟老婆交待了。心一横就不想活了,拿出剩下的几十块钱带老婆来这家饭店,吃一顿老婆的家乡饭,也是两口子最后一顿团圆饭了。吃饭的时候赵铁锁把提前买好的耗子药,就搀在了自己的饭里吃了下去,这才发生了后来的事。

    事情的经过陆姗说得很详细,我也完全听明白了。我又问:“那最后咋处理的?你们进了包间都说啥了?”

    陆姗回答我:“我看那男的没事了,就跟老板娘小声说,这事闹大了对生意有影响,我们就进了雅间,进去后那两口子就把事说明白了,老板娘也很同情他们,我给了那男的五百块钱,老板娘一看虽然没给钱,但也不好追究了。郑西差点没了男人,也不计较什么没用的传家宝了。”说着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我一看居然是一个五百块钱的欠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赵铁锁的名字。

    我心中对陆姗的看法飞速运转。一是赞叹她处理事情的手段,不用开口说话就能解决两边的矛盾。二是无限的鄙视,她给五百就给五百呗,居然还要人家打欠条。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陆姗被我这么一笑有些茫然,不知道我抽什么疯了,其实我已经在心里把她鄙视了n的365次方遍。

    说着说着就到地方了,我指着远处“智信私人事务所”的牌子示意陆姗就是那里。本来叫智诚的,后来我入了一股,胖哥说改成智枭,我表示我的钱都是养父的,所以就取了他名字里的信字,改了智信。

    我远远的看见门口站着俩人,一个身材魁梧一米八五的大胖子,和一个身材纤细穿着休闲的女人,俩人面对面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没等按下车窗,我就激动的冲外面大喊:“胖哥,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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