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头缝一松,不就可以了?”李明启看他,眉头一挑,极为笃定,“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才是国库的那把钥匙,你是全大宜最富的人。”

    “那是你有钱人见的少了。”李明薇说。

    李明启说:“吃饱才能干事。”

    “我看你就是吃的太饱了。”李明薇恨铁不成钢盯着啃干饼子的人,说,“一个饼子就你吃的这般高兴?”他说着,将边上的食盒落到他膝头。

    李明启掀开食盒,见着是他喜欢的那家鸭子,当即饼子鸭子都不要了,扑上去抱李明薇,“你最好你最好!”

    李明薇嗤笑一声,嫌弃的推他过来的脑袋,他是真的烦李明启动不动就扑人的架势,小时候还能招架得住,大了真的烦的要命,偏偏怎么说都不改,“多大了,滚远点,埋了你信不信?”

    李明启完全不信,要埋早埋了,他脑袋一个劲在李明薇脸上蹭,“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你在给我个面子,给这头卫所拨点伙食费如何。”

    “没钱。”李明薇毫无表情开口,推了几把没推开,只是嫌弃的别过头。

    李明启才不信,“你要说没钱,那皇室都要出去讨口了。”他提着食盒起来,扯了鸭腿给李明薇送过去。

    李明薇:“不要。”

    要字还未落下,李明启就给他死命塞嘴里,手里还被塞了另外一个腿。

    李明启自个去拆鸭子,就说:“除开我,谁还有好吃的都想着你的。”

    李明薇:……

    他如果没记错,这是他带来的。

    李明薇看吃的丢人现眼的人,“没人同你抢,慢慢吃。”他摸出手帕忍着嫌弃给他擦脸,“能不能有点吃相,你是八百年没吃过东西?沈简没教过你礼教?”

    “沈简?”李明启说:“他教我什么了,成日西子捧心的,次次我还没好生问他困惑之处,就一副脸色苍白额头冒汗,看鬼似的看我,可把我给吓得不敢吭声……”

    李明薇抿唇,“你没想过是你的问题?”

    李明启带着骄傲,“我可乖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沈简如今一口气能跑那么长截路,都是我的功劳!”

    “我看你是让他嗓门高了不少。”李明薇淡声,“好好吃的你鸭子。”

    吃饱喝足后,李明启便困顿起来,打了个哈欠身子一歪,就靠在李明薇膝头,抓着他的衣袖挡眼睛。

    李明薇指尖点着他的脑袋,风轻云淡开口,“李明启,我有个问,你能同我解解吗?”

    李明启嗯了一声,仰头看附身看他的人。

    李明薇轻轻点他的眉心,垂眸带笑,“李十三,咸肉馆是什么?来,你与我好生说说看。”

    李明启着实没料到李明薇问这个,身子一侧,把脸藏起来,闷闷说:“李十三睡了。”

    “我看你在军营学的东西挺多的。”李明薇说一个字戳下他的脸,“怎么,你是跟着出去打牙祭了?”

    “成日胡说八道些什么,坏我名声你最行!”李明启怪不好意思,都不敢去看李明薇,小声解释,“他们什么都不忌口的说,我就听了几耳朵。”

    “是吗,你都学了些什么,你同我说说。”李明薇看李明启臊的耳朵都红了,不免笑了出来,拍拍他的脸,“你我都是男子,你能同他们说的,还不能同我说了?”

    李明启使劲呀呀呀了几嗓子,让李明薇闭嘴,侧躺着一手勾着腰身,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拒绝继续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话,哼了一声,“说我,那你怎么知道的,正经君子的襄王殿下,懂得东西倒是挺多的,还打牙祭,谁教你的?”

    他现在才搞懂此前谢宏言带他去听了些什么东西!表面正经背地龌龊的谢宏言!难怪李明薇听了差点把他就地开坑埋了!

    闻言,李明薇笑笑,“我母妃气急了什么都能骂出来,我去问她是什么意思,她那张嘴是什么都敢同我讲的。”

    次次听的他小脸通红,脑袋顶都在冒小烟。

    听着李明薇提淑妃,李明启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小声说:“对不起……”

    脑袋有手轻轻拂过,李明薇说:“和你无关,以前那些话,都是我气急了胡说的,睡吧。”

    李明启仰起头看李明薇,眼底满是歉意。

    那日淑妃不死,大约就是他死了,不管死的是谁,李明薇都会难受的。

    “我觉得不是李明泰干的。”李明启说。

    李明薇不想再提淑妃的死,只是摸着他的脑袋,“睡吧。”

    李明启握住他的手,“我会陪着你的。”

    李明薇果断拒绝,“好意心领,大可不必。”

    李明启气得半死:“哼!狗啃的脾气!”

    李明薇一把拧住他的脸,“翻天了是吗?”

    挨掐的十三殿下不敢还手,瘪嘴哼哼唧唧又是那副李明薇欠他几个国库的憋屈样,李明薇嫌弃的不得了,“什么德行!”

    李明启拱了拱,合眸欲睡,而后似乎在发泄什么不满,抖了抖肩头。

    李明薇手里端着的茶盏差点给他浇一头,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让他好好睡,自个慢慢喝着茶。

    他长长吐了口气,可算是找回来了。

    ***

    入了大内,李明启突然步步怂了起来,吃饱喝足睡够,他的敏锐度也彻底回过,谨慎问:“李明薇,你真的没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你长大了,你要如何和我没关系了。”李明薇回头看望着长长宫道的人,说:“你现在已经是人人称呼一声十三殿下的人,而不是李明薇弟弟,沈简的学生,怎么,还想着出去玩?”

    李明启不走了,使劲摇头,“你是不是要打死我。”

    这完全不符合李明薇的性子,他那次出去玩,李明薇不是拽着把他丢上马车,冷着脸恨不得用要眼神把他凌迟了,他敢哼唧一声脑袋上立刻就是两巴掌,再甩了他几天臭脸子的。

    李明薇亲自把他送到柔妃宫,扬扬下巴,“回去吧。”

    李明启说,“你不进去坐坐吗?”

    李明薇颔首:“我还有事,进去吧。”

    李明启下意思说:“那我跟着你去办事。”

    李明薇冷睨站门不入的人,只是说:“李明启,我在和你好好说话,你就好好听,别逼我把我踹进去。”

    李明启知道李明薇看着君子风范,对着他那是真的敢用脚踹的,顺从的哦了一声,迈步入了宫门。

    李明薇看他进去了,难得冷笑了一声。

    王恐咽了咽喉咙。

    可怜的十三殿下……

    李明薇可谓是忍辱负重把他给骗了回来,李玕璋和柔妃在里头等着的,等着打的半死了,太后还在那头等着说教的。

    李明薇心情不错朝着御书房去,王恐小声,“会不会被打死了。”

    李明薇就说:“关你什么事,又关我什么事?”

    王恐:“您答允了沈简,这段时间要好生护着十三殿下的。”沈简走的时候死握住李明薇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李明薇交代的都想踹他两脚了。

    李明薇满不在意说:“他上赶着作死,同我有什么干系。”

    王恐:……

    得得得,真的打出个什么事,遭难的也是李玕璋。

    李明薇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完毕后,去宣政殿看李玕璋,如今李玕璋已经能围着宣政殿走几圈了,明面忌嘴背地大吃特吃。

    程然驰同顾喜在这件事上差点打一架,顾喜说能吃是福,程然驰说病从口入。

    他此前以为程然驰苦学手语,是想同顾喜私下说说体己话,万万想不到当他面差点打起来。

    半路突下疾雨,他入内就见李玕璋正骂骂咧咧,手里抓着好些铜钱。

    当值的太监忙拿着干净帕子要给他擦拭,李明薇不喜欢旁人动他,自个接过干帕子擦擦脸,抖了抖衣袍上沾着的雨滴,走上去就看龙案上都是钱,边上放着个大木盒子。

    李玕璋看乖儿子来了,就说不听话的冤种儿子,“这小子真的该揍了,又给找不到人了,还敢给我藏银子了,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突然窜上去给我抢。”

    李明薇不解地望着满目的银钱,“他的钱?”

    “可不是?”李玕璋数着铜板还有碎银子,“看着少,数着还挺多的,这还有些生铜锈了,应该是那小子的私房钱。”

    “您偷他银子做什么?”李明薇同等嫌弃的目光看李玕璋说,“他才几个钱,您做个人,打了人还拿人银子了?”

    李明启身上没什么钱,没钱都能学会喝酒赌钱,有钱了还不知搞出个什么皇室大纨|绔出来,而且在他李明启也没用钱的地方,柔妃一天给他十个铜板都能赌钱搞成个小富翁,还来给他炫耀小铜板。

    “他自个朝床底下钻得,我可没动,她娘拎着扫把让人把床给掀了……”李玕璋诶了一声,“你不要吵我,我数到哪里来着。”

    李明薇抬手替李玕璋数钱,直接抬手拎了拎,飞快成了小堆,扬了扬下巴,示意李玕璋一副直接算的模样。

    李玕璋嚯哟一声,“你小子也是个掉钱眼的。”

    李明薇说:“您数着过瘾吓吓他就够了,他身上钱少,这钱八成是攒着买什么的,您若据为己有了,他能自个活活气死。”

    李明启气性大的离谱,惹急就是不吃不喝团被窝六亲不认,自个没想通谁去哄都没用。

    他以前赏钱不小心把李明启串好的铜板丢出去,李明启那几嗓子差点叫的没把他当场送走,耳朵都差点聋了,重新给他还不要,就要赏出去的那一串。

    天晓得那小太监转头就把钱给了管事的太监,管事的太监又给了相好的宫女,那宫女反手就差遣下头外出的宫女,给她带胭脂水粉回宫。

    最后李明启眼巴巴等着他还钱,他只能摸出两盒胭脂给他,说的这就是用他那串银子买的。

    李明启就认死理,就要那串钱,气得咬牙切齿腮帮子鼓着,眼泪啪嗒啪嗒死命掉,小拳头捏的死死的,把他吓得都不敢吭声,那阵仗丢战场绝对能弄死两个人。

    最后气得两天没吃饭,天天缩床上谁都不给碰,后面还是谢和泽挽着衣袖进去揍了顿惨烈的,才肯离开那床,哭兮兮跑出来找他抱。

    李明薇善意劝父皇,“别动他银子,您是穷疯了,要不要去国库躺几日?吓吓他差不多了,还给他。”

    李玕璋哦了一声,“还,还也要找得到人,你来的正好,去找吧,找到了带你府邸住几日去,他娘气得要拆了他骨头,我头一次听他娘骂骂咧咧,把我给吓得不敢吭声。”

    李明薇:……

    “我不去。”他抬手摸着几枚生出铜锈的铜板,细细看上面的年号,居然是十多年前铸出来的,现下都算是古董物件了,锈成这样都用不掉了。

    李玕璋才不管李明薇去不去,反正最后找不到人了,他跑的比谁都快。

    来,让他好好数数李明启的体己银子。

    “李芳李芳,来来来!”李玕璋叫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李明薇来啊,接着给我抓钱,你小子手挺有准头的,一把正好一百文。”

    见李玕璋可算有了闲情雅致,李明薇也颇为配合伸手抓钱成堆给他放了一个龙案,让他们主仆慢慢点。

    屋檐上雨珠弹跳的越发急促,屋中的人慢慢清着李明启的钱箱子。

    李明薇慢慢拨着铜钱,而后慢慢在桌边摆成一排。

    这些铜钱,横跨的年岁足足有十七年。

    他若没记错,李明启好像就是三岁开始才每日有几个铜板随便乐呵的,最是宝贝他的小铜板,给他黄金都换不来的。

    这些钱,李明启到底攒来做什么的?

    等等,不会真的是离家出走用的?

    李明薇被这个想法吓着,李明启的豌豆脑子他如今是越发摸不透的。

    一个惊雷落下,李明薇才惊觉外头已是大雨瓢泼,他唤了外面的人进来问,“十三呢?”

    侍卫摇摇头,这要找到了肯定是先送到这头来复命的。

    那头专心致志数钱的李玕璋也哟了一声,“九千八百……”李芳抛着手里的钱,“五十七,九千八百五十七呢。”

    李明薇走了出去,看昏沉沉的天,见着给他打伞的王恐,抬手接了过去,“不必跟着了,去熬点姜汤,我去带十三回来。”

    王恐诶了一声,看消失在雨幕之中的人,在看抱着斗篷出来的李芳,“主子去找十三殿下了。”

    李芳就笑:“次次咱们找的火急火燎不见人,偏偏十一殿下出马,立刻就能把人拎出来。”

    “可不是,次次都能找回来。”王恐看李芳,“十三殿下生气,是因为柔妃揍他,还是陛下拿他钱?”

    李芳回忆了下,“应该是气十一殿下骗他回来吧,被打的时候,一直都在叫骂十一殿下呢。”

    王恐看李芳没什么防备,摸了摸鼻,“那日三殿下和陛下都说了什么?”

    “是陛下和三殿下说,说——”李芳声音戛然而止,笑着看王恐,“你这人怎么也骗我们这些老人家了,不厚道不厚道。”

    王恐诶了一声,“这不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咱们主子心软又迷糊,带个弟弟带的离经叛道,观政个兵部现在都搞不好,咱们这些下头的人,自然要替他多长个心眼不是?”

    李芳望着雨幕,只回了王恐一句,“不管发生何事,十三殿下都会把十一殿下保护好的,十一殿下护着十三殿下长大,以后十三殿下也会护着十一殿下顺遂无忧。”

    王恐没有接话,沉默了半晌,就说:“我去熬姜汤了,公公也进去吧,莫要着凉了。”

    李芳诶了一声,边上的小太监见李芳迟迟不进去,小声关怀,“老祖宗,您可别染了冷,一会儿过给主子爷,就不好了。”

    李芳望着外面说:“这大内又开始风雨招摇了。”

    “总会风调雨顺的。”小太监说。

    李芳高深莫测说:“什么风调雨顺,大内就没这四个字,风雨交替才是大内,今日这雷下来了,以后便是暴风骤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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