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国冬日无雪,说暖和吧,那风刮过来让阮今朝弥补了缺少毒打的童年,沈简给她团着脖上的兔绒,又弄了香膏给她抹脸,忍不住板着脸说他。

    “慌什么慌,你又不是数猴的,怎么瞧着深林大山就跟找到家似的。”

    昨个回来脸上就被吹了个小口子,将沈简心疼的盯着阮今朝的小脸看了大半宿。

    说阮今朝是来办事的吧,玩的都快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说玩的找不到的东南西北了吧,说着程国的朝局又都信手拈来。

    阮今朝轻轻垫脚吧唧亲上沈简的脸,“既来之则安之,多出去走走才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们家夫君就好好陪着那些来的朝臣说说话吧,除开那停战条约还没明面谈,其余的不都谈妥了吗?”

    沈简勾了勾她的下巴,“少给你想玩找借口,穆漫漫那小妮子是穆厉的妹妹,不可能弱,你别被她傻兮兮的德行骗了,没准每日和你说了什么,调头就去一五一十告诉穆厉了。”

    “说她的,穆漫漫在厉害,也没我能打。”阮今朝双手勾着沈简的后脖,“我想和穆厉打一架,你能给我想想法子吗?”

    “直接上。”沈简抱着她,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朝着他面门一拳头狠的过去,他不给你打回来我跟你姓。”

    阮今朝把他过来的嘴捂住,“我给你说认真的,我想知道穆厉功夫的水深,我想认认真真和他打一场,我活了两辈子,认真打我爹都不是我对手。”

    沈简说公道话的纠正妻子,“你爹之前把他打过了,是不讲武德上去就按他脖子,还把一把花朝他脸上弄,赢了都是胜之不武。”

    阮今朝瘪嘴看他。

    沈简摸摸她的脸,“你给我说认真,你就是想打穆厉闷棍是不是,今朝,我劝你别这样玩,我是不知道你和穆厉怎么那么能吵能打的,他真的突然出事,你绝对是第一个被抓去问的。”

    “我认真的,你帮我想想办法。”阮今朝看他。

    沈简想想,“办法倒是简单,不过,打输了你能接受吗?”

    “你怎么老想我输?穆厉是给你多少钱把你收买了,你不是说我才是你重要的人吗?”

    沈简道:“总是要想想最差的结果自个能不能接受不是?能接受就去做,不能就在想想其他的方法。”

    阮今朝摸着下巴想了想,“有道理,不能给大宜丢人,你去安排吧,我心中有数了。”

    阮今朝抱着沈简亲了一口就跑了出去,去后面找司南。

    司南正把雀雀哄得要睡觉,佟文拎着小被褥准备司南一放下,就马上给她盖好走人,耳边就是一嗓子甜腻腻的哥,怀里的雀雀立刻就睁大了眼。

    佟文吓得一个劲嘘嘘嘘,阮今朝立刻捂嘴。

    成功把雀雀放到被窝里头,司南就把妹妹领出去,“你要死了你!我不想让程国看热闹,你要真的皮痒了,我不介意在这里揍你顿好的!”

    阮今朝跳起来勾着他肩膀,“帮我去打个人呗!”

    “你都打不过去,我去做什么,给你收拾残躯,把你埋了?这事儿现在不归我管,你找沈简去。”司南推开她,“哥哥哄崽呢,没功夫和你闹。”

    本来说把雀雀放在驿馆的,结果佟文非常排斥,一定要天天都看着雀雀才放心,带来了又不带,天天晚上去找阮今朝睡,把沈简赶过来和他睡,沈简哄雀雀,就抑扬顿挫的背书,把雀雀越背越精神,日后他的侄儿侄女不知道得惨成什么模样。

    阮今朝想想,“这个好办,你帮我打赢了,我给你找人带雀雀。”

    司南白她,被他抱着胳膊一阵软磨硬泡哥哥哥了半天,“烦死了,打谁?”

    “穆厉!”

    司南呸她,“你滚吧你,哪里凉快回哪里去,你是要我打人还是去玩命?你想不开你自个吊死去,你我兄妹缘分今日就断了,你别来找。”

    “我认真的,不是打着玩的,你难道不想知道穆厉功夫吗?程国把他吹的那么神,他是个人呢,而且,他功夫路子师承那个叫盛淬的,你难道不想……”

    阮今朝点到为止,“我们认认真真和他较量一场,说句贼打脸的话,就算是输了,我们也知道他到底多厉害不是?”

    司南小声问:“阮今朝,咱们二打一是不是过了?”

    “穆厉这人不逼狠点,是不会给你见正着的。”阮今朝不在乎,“二打一怎么了,反正他就觉得我不讲武德,都被他这样想了,我就做给他看呗。”

    司南:“他不应呢?”

    “沈简能有搞不定的事?你不信我,你还不信他,他能有办砸的事,来,我给你说说穆厉的功夫路子,我好歹和他打了怎么久了。”

    “得了吧,别提了你打穆厉的事,我都替你臊得慌。”

    ***

    晚间设宴,程帝心情非常的好,和沈简道:“我家的孩子个个好动,把他们都带出溜溜,精神用完了,回去也安宁了,我算了日子,我们回秀都正好二十九,你们好生休息,第二天来吃年夜饭。”

    阮今朝和司南说着话,就听沈简忽而道:“我听闻程国崇武太子殿下功夫更是一起绝尘……”

    阮今朝只觉得这番挑事的话似乎很熟悉,司南已经反应了过来,“他娘的,沈简怎么学穆厉那套班子的,你不是说他不会办砸吗?”

    阮今朝看旁边望着她的谢宏言,抠了抠下巴,“沈简最近脑子有点问题。”

    司南跟着道:“你这表妹最近脑子也有问题。”

    穆厉挨着谢宏言坐着,伸头去看挑事的阮今朝,冷飕飕说:“我就该给你下点耗子药毒死算了。”

    阮今朝拿着瓜子砸他,“怎么,打不起?跪着叫娘,为娘就不给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计较了。”

    谢宏言感觉慢慢聚集的目光,抬手捂脸,非常想钻到桌子底下去藏着。

    沈简调笑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愿意赐教吗?”

    “打你吗?我可以的。”穆厉起身,他自不能说不去,这里都是程国的官员,他是太子,不可怂了。

    沈简摇头,“我有病,我夫人功夫不错,太子殿下与她点到为止过过招如何?”

    歌舞散去,穆厉看两兄妹,“一起吧,免得说我欺负个女流之辈。”

    司南以拳抵唇,和阮今朝说:“我怎么感觉穆厉不打女的,要把我朝死打的?”

    说是这样说,阮今朝、司南二人笑着上了台,边上的穆平忽而道:“不若按照我们程国的规矩来,一炷香没出胜负就平局如何?”

    沈简咳嗽了声,已经不知道穆平这句话,是在保护穆厉,还是保护阮今朝兄妹了。

    香燃上,程帝专门叮嘱穆厉点到为止,就低头可是自个剥花生吃,丝毫不管那头。

    周闻看那头打起来,去扯沈简衣袖,“这样不好吧,赢了以多欺少,输了不是让人说咱们大宜不好吗?”

    阮今朝、司南是什么人,大宜最强战力的子女。

    沈简给周闻夹菜,“你不要着急。”

    周闻小声,“沈世子,你手都在抖呢。”

    沈简:……

    场上阮今朝和司南步伐拳头统一朝着穆厉而去,面对二人的双阵,穆厉应付的非常自如,甚至在找到阵眼后退出的掌直接停住,盯着司南,“阮少帅还要打吗?”

    司南甩了下手,舌尖扫过牙齿,笑的张狂,“穆厉,要不要玩玩命?”

    话音落下,司南拳风身法如同换了一个人,速度极快朝着穆厉防御薄弱之处而去,阮今朝没有丝毫犹豫,同司南配合的极好,穆厉觉得有什么闪过,赫然见着阮今朝手里出现的匕首。

    阮今朝举着匕首而上,“穆厉,你要藏着,今个我和我哥就给你开席。”

    穆厉在二人一招比一招猛烈且毫无空隙的攻击下,原本有些轻松的脸上露出了紧绷的神情。

    司南趁着阮今朝上前,抽了旁边长刀而上朝他毫不留情砍了过去。

    “穆三!后面!”

    元铭吓得直接站起来,看躲过的穆厉,吓得大口呼吸,指着骂,“大宜的你们玩命呢,点到为止不带这样玩的!伤着穆三你们赔不起!”

    阮今朝将就手里的匕首就给元铭甩了过去。

    元铭见落到面前烧鸡的匕首,吓得直接不敢说话了。

    穆厉躲开二人,看着手背被划过出的血痕,抬手将外面的大氅脱下丢到一边,高坐的程帝吓得花生米都从嘴里掉出来,“祖宗,祖宗!不至于不至于!”

    话已彻底来不及,穆厉抬手,边上的金狼就将长刀丢到他手中。

    阮今朝越打越觉得穆厉水深,对着来帮的司南冷声,“你别动,站旁边!”

    一阵眼花撩乱后,阮今朝拎着刀错愕的盯着穆厉,“你怎么会的?”

    司南也怔住的望着穆厉。

    适才穆厉用的刀法,是阮贤独创的,只一招一式教给了他和阮今朝,虽在外也用,偷学的也多,可穆厉怎么会知道的……

    司南只觉得背脊一阵冰凉。

    穆厉拎着刀看二人,“还要打吗?二位还要试什么,何必动手,我都告诉你们。”

    阮今朝扯着刀而上,穆厉毫不逼退,十几招后阮今朝打落穆厉的刀,忽而抬起手一支小弓驽出现对准了谢宏言。

    穆厉几乎是瞬间去夺,阮今朝眼神已经冷的不能在冷,直接与他赤手空拳对打起来。

    穆平低吼一声,“香完了!三哥别打了!”

    声音落下,穆厉随身的匕首已落到阮今朝脖颈处,阮今朝抬起拿小弓驽的手,穆厉刀刃超前。

    阮今朝将小弓驽对准自己脑门,轻轻一动。

    小弓箭丝毫微动。

    是坏的,不会伤人。

    阮今朝抬手让小弓驽落地,“穆厉,你这用剑的手,拿刀拿的很好,你们程国不是崇武吗?怎么全学的我大宜的功夫?”

    阮贤的刀法,司南的拳法,还有一套被他隐藏起来的剑招走位,以及能和她持平的近身战,穆厉有藏,但她察觉了,是佟文的近身战打法。

    穆厉,功夫在她之上。

    穆厉收回匕首,“我自己功夫也不错,你要试试吗?”

    阮今朝后退两步,对上穆厉的视线,“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你为敌,我很少服气谁,你是一个。”

    宴会恢复正常,阮今朝心绪杂乱,先一步离席。

    “表妹。”

    阮今朝听着谢宏言的声音,“我就是想用你逼穆厉动真格,你要打要骂我都认。”

    谢宏言很坦诚,“我承认那瞬间我又怕又心寒,但以后不要如刚刚那样拿着小弓驽对准自己脑门了,万一出事了呢,你我隔着那么远,我还能躲开。”

    “我想自己呆一会儿,表哥先回去吧。”

    “穆厉的剑法我见过。”谢宏言望着她的背影,“你还记得当年在猎场沈简差点死的那次吗,就是被我们三个拉出去骑马出事,是沈简护了我们三个,他当是用了三招,其中两招和刚刚穆厉身法非常相似。”

    “你可以去问问沈简,他的保命剑法是师承谁。”谢宏言说完,扭头离开。

    阮今朝朝着人少的地方走,蹲下身将自己抱着,她莫名觉得一阵恶寒。

    她就是觉得穆厉用的剑法和沈简在家里练的很相似,才觉得恐怖。

    沈简的剑法是孔平方所授,其中还有沈霁教导他的在其中。

    穆厉适才那句自己的功夫也不错,就说明了,他还有所藏着。

    怎么多巧合在一起,就是说明,大宜有很多程国的细作和探子。

    阮今朝脑袋靠着膝头,只觉得脑子全是浆糊。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她回眸就见穆厉大步朝她过来。

    “阮今朝!你为什么把谢瓷兰一个人丢开了!”

    阮今朝被穆厉吼的一脸迷茫,立刻挣扎,“你做什么?”

    跟着跑过来的沈简上前扯穆厉,“你别胡来!谢宏言还死你闹什么闹!”

    穆厉盯着阮今朝,“你和谢瓷兰适才遇到了谁!为什么你不陪他回去,你为什么要放他一个人走!你知不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都冰凉了!”

    “你说什么?我表哥怎么了?”阮今朝眼眸骤然猩红,“你才凉了!我表哥好好的!”

    穆厉扯着阮今朝,声音越发大。

    “谢瓷兰跟着你出来,我以为你们要说话,就没让人跟着他一道!我以为他一直跟着你在一起,刚刚宴会结束,我见他没回来,顺着他离开的方向找过了,就见他被人捅了一刀倒在地上!”

    穆厉把着阮今朝肩头狠狠一摇,“阮今朝,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为什么不送他回去!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黑漆漆走回去!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上个练家子只有死!”

    阮今朝脑子嘭的一炸,一把推开穆厉,渐渐消化穆厉嘴里字眼,朝后踉跄两步,跟着就急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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