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能猜到朱宸濠想干嘛,那是因为他跟对方一样都是穿越者,没有受到那么多的封建礼教观念影响。
但太子和唐寅他们则不同,君君臣臣那一套早就根植于这些人的内心深处。
现在皇帝竟然要让皇子们跟普通学子一样,去一所什么学院学习军事方面的知识,而不是直接找老师来这文华殿教授,这在他们看来也太不可思议了点。
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 也就难怪朱拱枰会震惊地问上一句了。
“没错,我就是要让你们也进入学院,去学习和掌握军事方面的知识。”
面对太子的疑问,朱宸濠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可是陛下,这历朝历代皇子们的学习场所,都是在文华殿这样专门为他们而建的地方啊。
您若是让他们去什么学院, 跟一帮来自四面八方之人搅合在一起, 只怕不合祖宗成法和礼数吧。”
刘泉身为皇帝身边最为亲近之人,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朱宸濠一句,因此也大着胆子开了口。
“你说得没错,那些历朝历代的皇子们,还真就都是那样上的学。”
朱宸濠先顺着老太监之言回了一声,随后却冷笑道:
“可是,那些这么做的朝代,最后却全部都灭亡了。”
“老奴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朱宸濠这话一出,刘泉立马被吓出一身的冷汗,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并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起来吧。”
朱宸濠先低头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老太监,随后就出言宽慰了一下对方。
等刘泉战战兢兢地起身之后,朱宸濠才继续说道:
“你们应该知道汉末曹操是怎么说的汉献帝吧,一句‘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可以说就是历代王朝后期帝王最真实的写照了。
只可惜曹操虽然明白这一点,却也没想过怎样去改变, 致使自己的后代也是这样一般无二, 最终被司马氏篡夺了帝位,丢掉了江山。”
“从小娇生惯养,跟皇宫之外的世界完全脱节,不知人间疾苦,的确是各个王朝后期继承人的通病。”
朱宸濠刚拿曹操和汉献帝说完事儿,严嵩紧跟着也附和了一句。
不过这话一出口,严嵩就后悔了。
因为在这里的,还有太子和其他几个皇子啊。
他又不了解太子的为人,万一是个安于享乐,只想躺平的家伙,那以后就麻烦了。
毕竟严嵩也不知道朱宸濠到底能活多大岁数,而他自己倒是挺能活的。
要是不久后朱宸濠“嘎嘣”一声死了,然后太子继了位,突然想起了今天这事儿,觉得就是由于自己多嘴才让他后来吃了些苦,于是来个打击报复,那岂不是惨了。
大为懊恼的严嵩不禁偷偷瞥了眼朱拱枰,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只是匆忙间哪能瞧出啥东西来,所以他的这个举动, 注定只是在白费力气。
虽然啥也没看出来, 但严嵩却决定日后要多关注太子一些。
若是这小子确实不咋样,那他还真就打算力劝朱宸濠再生一个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更加亲近的儿子出来。
“惟中说得很对。”
朱宸濠并不知道严嵩在想些啥,还出言肯定了其刚才那些话。
“父皇用心良苦,儿臣愿意去您创办的那个学院学习用兵之道。”
虽说还有些疑虑,但朱拱枰也看出朱宸濠的态度颇为坚决,于是立马表示他将以实际行动来支持老爹的决定。
看见太子已经表了态,他的那两个亲弟弟朱拱杤和朱拱梆也准备跟进,然而就在这时,朱拱椗却偷偷扯了一下俩人的衣袖。
“父皇。”
就在两个弟弟不解之际,朱拱椗先对着朱宸濠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
“儿臣和两个弟弟若是真进入陆军军官学院,那必然是会跟其他学生接触的。
可那些人都是未来的将领啊。
要知道在我朝,即便文官和武将私下交往接触也是大忌,更何况是皇子。
就算父皇和太子哥哥不介意,但满朝的大臣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啊。
所以儿臣觉得去军校学习这事儿,恐怕我们不太合适。”
朱拱椗虽然年轻,但懂得却不少。
即便军校那些同学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将领,可也是后备将校啊。
只要毕了业,那就可以正式领兵了。
而这样的掌兵之人,是皇子能够往来的么?
这种行为在君王眼中,应该跟密谋造反没多大差别了吧。
即便这是皇帝的意思,但太子会怎么想。
等皇帝百年之后,太子登了基,他又会不会因心中不安而清算这件事?
当然,要是按朱宸濠所言,那时或许他们这些皇子都已在海外开国,太子就算当上皇帝恐怕也鞭长莫及,管不了太多。
但那种情况还只是假想,朱拱椗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不管未来如何,这个时候都得在太子面前表明自己的心意。
也就是说,他现在看似在向朱宸濠陈述自己的想法,可实际上却是说给太子听的。
朱拱椗的这点儿小心思又怎能瞒得过朱宸濠,他当即就笑了起来。
看来自己的这个二儿子,还很不简单嘛。
不过朱拱椗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特别是他还提到了文官和武将私下交往乃是大忌这一点。
这种情况其实不光在明朝,可以说只要是封建王朝,就都是最遭君王猜忌的点。
就比如之前提到过的曾铣,嘉靖原本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最后还是因为严嵩使坏,指使仇鸾诬陷曾铣跟夏言私通。
嘉靖一听这话立即大怒,然后以交结近侍的罪名杀了曾铣。
而身为首辅的夏言,自然也就背负上了交结边将的罪名,最终也稀里糊涂地成了刀下之鬼。
由此可见,朱拱椗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朱宸濠笑过之后,脸色很快便阴沉下来,随即转头看向太子冷冷说道:
“你担心这点吗?”
“儿臣、儿臣不担心弟弟们。”
朱宸濠的神情让朱拱枰心中一紧,忙不迭地表示自己并不担心这个。
“哼哼,要是你真连这都怕,那以后还当什么皇帝!”
朱宸濠紧跟着又说出来一句重话,犹如一把巨锤打在朱拱枰的身上,吓得这位太子殿下脸色瞬间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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