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晓娥身着一身唐朝女性衣服装扮,淡黄色衫裙、粉色圆领袍,盘起的头发带着鹖冠、上身有一条革带,酥胸半露有一道不深不浅的沟壑,上边一直到脖子是大片雪白肌肤,脸庞还是那般诱人,以往示人多了几分疲惫的苍白,而现在有些哭泣过后的红晕,她站在门中一动不动,几乎不敢正视刘飞阳。

    命运很滑稽,放在她身上尤为滑稽。

    自从她从县里出来,去了一家理发店打工,这时她只想要一份稳定的工作,不靠任何人吃饱饭就可以,以前的那些化妆品啊、名牌包啊都可以不要,谈不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是摒弃以前的生活方式。

    她的相貌注定引起过多的苍蝇,那些理发师、就连老板都喜欢调侃她,最后被一位来理发的顾客看上,半个月时间每天风雨无阻的过来,张晓娥对大自己二十岁的男人并不感冒,只是理发店里推动力加上这人的牵引力让她有了进一步交流的想法。

    女孩,在千禧之年高速发展的社会中难能可贵,尤其是她这么漂亮的,当这人得知是女孩的时候,虽说不懂什么叫持续发展,却知道这算是不可再生资源,心思活泛到不能自己吞下,要换取更大利益,介绍给了另外一人,这人看到也是眼前一亮,好比捧着水蜜桃恨不得立刻咬上一口,然而,他也忍住了…

    又经过两次,居然到了三爷面前,而老当益壮的三爷居然也忍住,他要送给背后的靠山杜老板,把她安排到这个场子是希望在她身上增添更多的附加价值也就是包装,好比头牌、又是让那些在全场里的牲口垂涎,别人都得不到的,偏偏让杜老板尝鲜,这样能大大增加爽点。

    可谁成想,恰好赶上会议杜老板迟迟没来,现在又赶上刘飞阳的离奇出现,三爷在取舍面前,选择了让刘飞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过程滑稽而可笑,却又真真切切的发生。

    “小娥?”三爷一愣,眼睛不由瞪大,因为张晓娥一直说自己叫婉儿,张婉儿。

    “你们认识?”他的视线又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

    刘飞阳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心中一阵狂颤,震惊到已经来不及回应三爷,站起来问道“你在这里工作?”

    “嗯,有一阵子了”张晓娥点点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刚刚进入房间的几名女孩都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对于“婉儿”的突然出现着实让她们议论一阵,她们承认这个女孩比自己漂亮一点、干净一点,却都没自惭形秽,有时还会感慨自己当年太容易把自己交出去,不懂得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这事闹的,你们还是老朋友,呵呵…”三爷笑意越来越盛,他不拘小节,懂得感官感受,如果婉儿和这些野鸡共处一室就把她也拉低几个档次,挥挥手把这些女孩都赶出去。

    也不知为何,刘飞阳看到她的样子一阵心疼,想当初在龙腾酒吧的时候,这个女孩最擅长唱的就是《女人花》现在也是女人花,只不过哭泣了而已,也在红尘中摇曳的幅度变大。

    刘飞阳看向三爷,忍俊不禁道“确实是老朋友”

    “那你们聊,我出去转一圈”三爷爽朗道,他不敢说自己看人能看到骨头,可看出二人之间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还是很容易,他既然已经把自己舍不得品尝的桃子送出来,就不介意进一步坐嫁衣。

    以前的张晓娥是明智的、理性的,她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非常清楚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只是命运的波折让她彷徨,望向周遭仿如深处迷雾,发觉自己像一件物品被推来推去,目的地是哪里也不得而知。

    与其说她没想过逃避,还不如说放弃抵抗。

    “刚见到你的时候,想问问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可话没说出来就哭了,真丢人”张晓娥咬着牙,尽力克制自己情绪的说道。

    “先进来坐!”刘飞阳率先坐回沙发,心里五味杂陈。

    张晓娥身着的衣服都是轻纱制成,走起路来飘飘扬扬平添几分仙儿气,如果不是在哭,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杨玉环,她坐到刚才三爷的位置,两人都沉默着,十几秒过后,她终于抬起头,缓缓道“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坐在曹武庙的炕上,这才多长时间,你能坐在拳场的顶端,真厉害…”

    刚刚哭过的嗓子怎么听都有股伤感的味道,他正视过去迎上张晓娥的目光,他一共见过三次张晓娥的失落,第一次是在胡同,第二次是在店里,第三次是在这里,他也想用老朋友再见面时的姿态,抱在一起都不会产生旖念的纯情,可现在却发现,这个女孩子好似伴随着自己成长的每个重要节点。

    “你的事我一直都知道,灭了吴中,又吓住三爷,我一直在关注着你,只是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张晓娥又缓缓道,随后低下头眼泪再次掉落,嘴里缓缓呢喃着“接触的人多了才知道曾经的好,我以为自己走掉会彻底忘记以前的一切,没想到时间越长回忆就越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咱们第一次见面,我一定会是纯情到骨子里的淑女,不给安然半点可乘之机…”

    她紧接着又道“可什么都回不去了,如果能回去,我上高中时就会谈一段什么都不想的恋爱”

    刘飞阳也没问她现在过得怎么样,看状态就知道,以前的张晓娥眼神偶尔会有狡黠、处处透露着小心机,被他归结成可爱,现在给她的感觉却是被来到市里的短暂经历磨到遍体鳞伤,不会无病呻吟的装成颓废,而是心如灰死。

    “我可以给你找个工作,不累,赚的不少,也不用在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里!”刘飞阳想了想道,他想的是茶馆的服务员,如果张晓娥还是以前的想法,这也不失为一种方式,如果不是,也足以保障生活。

    “我刚才在想,怎么能在你面前,把在你心里脱掉的衣服一件件穿回来,呵呵”她苦笑出来。

    初中的时候她动过心,高中的时候已经变得现实,大学时候演变成心机,那些所谓的男友都如过眼云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的就是对刘飞阳的单相思,三爷那样的人都会在叫“小萍”的女人面前欲言又止,她更会在夜里深深思念一个人。

    而那个人无疑是她此时最不愿意面对的。

    她本以为当天洒脱的转身离开就能彻底放手,却没想到思念会在心里发酵,渐渐的演变成喜欢在暗中窥觑那个犊子的消息,这算是她枯燥生活中唯一的点缀。

    “你在这都做什么工作?”刘飞阳尽量把话题变得轻松一点。

    “唱歌,跳舞,每个周末最大一场混战的时候也会去举牌子,最后的任务就是等你出现”张晓娥脸上挂着自然而然的苦笑。

    刘飞阳知道她话里有无奈成分,所谓的“你”也不是特指他,而是三爷发话让她陪着的人。

    “其实可以不这样生活”刘飞阳看了窗外,貌似上一场刚刚打完,拳台上没有人,隐约间还能看到有血迹,工作人员跳进去,手里拿着抹布给擦掉。

    “上一场是旋风的,你没看到可惜了…小旋风!”张晓娥见她目光转向窗外,嘴里道。

    刘飞阳对拳赛没有丝毫兴趣,对那近乎野蛮的搏杀更加漠然,所以也不会多想她的话里有没有其他含义,看现在没人就又把目光收回来,事实上,他知道现在还没完全消化张晓娥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现实,这算是啥,缘分?命运?

    可能都算不上。

    “最近有人说这里的老板倒台了,过一段时间可能会换新老板,是不是你?”张晓娥用惯性思维思考,她原本应该是陪杜老板,现在却被送到这里。

    “不是,我要弄个砖厂,还没开始建设,当下的经济实力放在这里连末流都算不上,可能与工作多年的小姐身价没什么两样”刘飞阳顿了一下“徒有虚名,不真实,最多是出席的场合,接触的人,所得到的眼界要高出与我同档次的人”

    “男人一生要抓住两位贵人,女人一辈子要抓紧一个男人,你做到了,成功了,我没做到,所以浑浑噩噩”

    刘飞阳闻言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看了她一眼,他很希望张晓娥不再过这样的生活,却又无权干涉。

    他哪里知道现在已经是干涉,并且干涉的非常彻底,三爷可能不在乎一位实权领导,但他也知道得抓紧刘飞阳,张晓娥跟他之间有点故事,那么就不可能再当成交际花似的被送来送去,已经吩咐场子里的人,务必把张晓娥像国宝一样保护起来,任何人不能品尝。

    干瘪的身躯上有个不大的脑袋,脑袋上的眼睛泛出精光,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包厢里的两人交谈很久,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张晓娥除了伤感之外有几次欲言又止,刘飞阳以为她还是想表达那些意思,也没主动问。

    张晓娥眼睛已经没有眼泪,眼圈还是红色,站起来道“你今天要我么?”

    刘飞阳一愣,随后缓缓摇头。

    张晓娥本想再进一步刺激,你不要就是别人的,话到嘴边没能说出口,苦涩道“我走了”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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