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书雪喝完茶说道:“我们锻炼的时间短,不妨分工合作,找机会将自己所学所得分享出来,再统一知识,相互传教。”

    她吩咐众人道:“梅鹤青和草映霜去青狼帐学习,阮莹莹与寒云秋去豹子帐,田从梦和松元风一组,探访燕隼帐,焕白你一人去猛虎帐,我去苍鹰帐。诸位可有异议?”

    “没有。”

    “没有。”

    “没有。”

    “我有!”

    秋书雪问阮莹莹:“你有啥想法,说出来,看我能不能解决了。”

    阮莹莹问:“为什么寒云秋跟我一组啊,他和梅鹤青关系好,他俩一组,我要求换人!”

    “换什么换,就是你压得住他才让你同他一组,”秋书雪瞥了一眼梅鹤青,道:“要是他俩一组,我估计这辈子都别想知道青狼帐吴统领的领兵之法了。”

    梅鹤青尴尬笑笑:“也不一定……”瞧见秋书雪要杀人的目光,他立马改口:“是不可能的。寒云秋那小子太飘了,脱缰野马般拉都拉不回啊,还得我们莹莹出马,你说呢?”

    他赶忙用胳膊肘捅草映霜,暗地里叫他连连附和:“对对对,我过去谁来带鹤青啊,万一青狼帐要比武,没我他打的赢?”

    梅鹤青面带微笑凑近草映霜,狰狞着面容小声道:“去去去,是让你这么说的吗?”

    “啊,那你让我咋说,说我技不如人,比不过寒云秋?”

    梅鹤青推开草映霜,道:“一根筋!”

    “欸,说话就说话,推什么人啊!”草映霜作势要上来拽梅鹤青胳膊,跟他理论,二人刚打闹片刻就被阮莹莹叫停。

    “行了!”

    她开口道:“我跟他一组行了吧?”

    秋书雪笑眯着眼,拍手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

    草映霜随梅鹤青出了门,走了一段路后才敢说话:“我不跟莹莹一组,她太细致了,受不了。”

    “跟我就不细致了?”

    “学个大概,掌握核心思想呗,每个人有每个人独特的治兵之道,还能事无巨细全都复刻下来?那人也不是一批人啊。”

    草映霜问梅鹤青,道:“你怎么想?”

    “和你差不多,借鉴为辅,思考为主,我有自己的道走,别人的经验学习就好,不能禁锢己身啊。”梅鹤青抬头看了眼城墙方向不同的五杆军旗,说道:“成康段五大帐,我敢说,每一帐与每一帐的风格各不相同。再拿成康段长城与别段长城相比,更是如此。咱们要想找到自己的路,难哦。”

    草映霜并不灰心,道:“一口吃不成胖子,路一步步走才稳。”

    “说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咱们时间不太够。”梅鹤青自嘲似的笑笑,解释道:“可能最近太紧张了吧,听说寒云秋他们参与击杀魔使还心有余悸,希望是庸人自扰。”

    草映霜拍拍他的肩膀,道:“别瞎想啦,走,办正事要紧。”

    梅鹤青点点头,应道:“嗯。”

    田从梦、松元风和左焕白跟在梅鹤青与草映霜身后,一直到合道殿前几人都顺路,过了合道殿,田从梦、松元风就该西行,梅鹤青和草映霜东行,左焕白继续北走,稍稍偏西即可,那时几人才算分道扬镳。

    猛虎帐紧挨豹子帐,二者不单对敌时正面迎击,在城墙后的军营内却几乎正冲城门,分列两边。

    说起来秋书雪这分配还挺巧的,田从梦虽被调入过燕隼帐,可还没等见面就又被调出,梅鹤青与左焕白二人都曾为探访学习的营帐效力,阮莹莹与那曹营是旧识。

    种种机缘巧合,给他们减少了不少困难。

    那边人都出发了,秋书雪和阮莹莹还在楼下饮茶。

    阮莹莹问道:“我在等寒云秋,你等什么?”

    “我等你啊。”

    “等我作甚?”

    “等你和寒云秋踏上前行的路我再走。”

    秋书雪停下绘制符箓,笑呵呵道:“你别那么看我嘛,我是怕你和那小子打起来,他现在天境,我帮你压制啊!”

    阮莹莹翻了个白眼道:“别装好人,你就是想看热闹,我还不了解你?”

    “也不全是。”秋书雪咳嗽了两声道,“你说,他怎么想的?”

    “怎么了?”

    秋书雪凑近来小声说道:“你不觉得他一直都很装吗?明明有能力非要扮弱,事情不惹到身上从来不管。”

    阮莹莹没来由地想到在飞楼上时寒云秋的那番话,他因为被挡住赏看晚霞的视线而发火说的话。

    她叹了口气,道:“说真的,他还是个孩子,不是指想法幼稚,而是说他缺爱。他一直在寻找意义,存在的意义。”

    阮莹莹突然的认真让秋书雪收敛起玩闹的笑容,开始审视她说的这番话。

    “那你准备怎么办?”秋书雪指指楼上,道:“直接闯进房内揪起来?”

    “我至于那么粗鲁吗?”

    秋书雪催到:“姑奶奶,再不粗鲁就又该歇息了,以他的作风,晚上是不可能做正经事的。”

    阮莹莹拿起一张秋书雪绘制好飘在半空的符箓,丢向演武场内的傀儡,道:“那我就等到明天早晨,偶尔歇歇不是坏事,刚好重温一遍修心的经文。”

    秋书雪伸出手,接着刚刚停的那笔描画,道:“行吧,我陪你。”

    ………………

    魔域洞窟内,众魔使找到池梦云,跟他交代事情。

    唯独文昂平静的目光中潜藏着无尽杀意,池梦云对此却不甚在意。

    见文昂不说话,他甚至主动挑衅道:“杀了我啊,你还等什么呢?”

    皇瀛紧忙拦住文昂上扬的双手,道:“你动手就中计了,何苦与他一般见识?”

    池梦云呵呵笑道:“就凭你们,也能获得主上的青睐,真是不知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迷惑主上。”

    外璎悠悠笑道:“呦,看来我们的池梦云大人实力更进一步呀,哪怕毁了具真身说话都这么硬气,有恃无恐吧?你们都小心点儿,保不齐手一抖让你们头点地呢!哈哈哈哈!”

    皇瀛喝道:“外璎!”

    外璎被皇瀛这么一呵斥,没了调笑的心思,道了声“无趣”便乖乖闭上嘴,走到众魔身后看他们交谈。

    罕欢知道皇瀛拦得住文昂,他也知道文昂虽睚眦必报却极有耐心,这般争吵无非逢场作戏给池梦云看,教他更信服罢了。

    他初来当和事佬,站在池梦云和文昂中间,道:“好了,是你们吵架重要还是主上的吩咐重要?都要造反不是!”

    听到主上二字,池梦云收敛起嚣张的气焰,内敛煞气,语气也柔和许多:“主上说了什么?”

    “主上要一场大战。”罕欢比池梦云高一点,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意下如何?”

    池梦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愿为主上搏命!”

    文昂挣开皇瀛的手,理了理仪容,神情缓和了些。

    “那好,你先纠集一部分魔物将魔域挺进十里,在前方做好准备,我等按照主上指使行事,若时机成熟便助你攻城。”

    罕欢俯身贴在池梦云耳旁,道:“主上说了,时机不到万不可轻举妄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主上的命令说完了?”

    “说完了。”

    池梦云冷哼一声,站起身嘲讽似地笑道:“我用的着你来提醒?”

    罕欢不置可否:“随你,若出了意外,我拿你是问。”

    罕欢说完就转身离开,班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稍加思索还是跟了上去。

    皇瀛最后走,他得等文昂与池梦云放完狠话才能离开。

    文昂手拿折扇指着池梦云,狠狠说道:“咱们的帐,回头算!”冲池梦云还是怒容满面,扭过头对皇瀛便是笑脸。

    “皇瀛,咱们走。”

    皇瀛暗叹一声,跟上文昂的步伐:“一个坐骑而已,何必呢,将死之人你也要争吵?”

    “这样真实。”文昂平静地说道,儒雅的风度让人很难将他与方才的滔天威势的魔使联系在一起。

    文昂突然问皇瀛:“你觉得他忠心吗?”

    “还行吧,很难评价。”

    文昂笑道:“你这回答未免太过取巧了。”

    皇瀛无奈地摊开手,解释道:“罕欢之前跟我解释过,他要杀寒云秋,这违背了主上的意愿,是不忠。可我总觉得罪不至死,他要杀寒云秋也是为了主上着想,天底下可封印主上的唯有寒云秋,除掉他不万事大吉了吗?”

    文昂摇摇头,道:“不不不,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想想。”

    “讲。”

    “你懂得多还是主上懂得多?”

    “当然是主上啦!”

    皇瀛忽然愣住了,恍然大悟,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后道:“死得不冤。”

    文昂瞧见他的神态变化后笑笑,摇扇向前走,甚至哼起来歌谣。

    前方不远处,罕欢对班槐说道:“池梦云所知甚少,天性愚钝,做事取巧,阳奉阴违。以短浅目光之行径毁主上深谋远虑,这都算忠诚的话,那些魔物可比咱们忠诚得多。人贵有自知之明,魔也如此。天底下最怕的不是才疏学浅,而是不知自己才疏学浅的同时,还偏自比仙人下凡,僭越行事。这种无知的行为,往往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外璎在旁听得心惊,他就因为这件事被主上赐死,我们是否某天也会因为什么不在意的事跌入深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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