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有些被打扰到睡眠,却说:“让他叫,毕竟在那里呆了快五十年,已经处出感情了,听说尼雅还答应了他的求婚,都死了吧,全死光了。”
第一个病人将手抓入头发中,忍受了片刻,过一会儿将被子盖在头上。
疯掉的病人坐在病床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不停地尖叫,发出没有意义的音节,隔壁也有叫喊回应着,亚摩后来意识到他不是在看天花板。
而是在看从天而降的巨人。
恐怖已经烙印在他心中,记忆和现实混乱成一片,亚摩有些触动地看着他,似乎在遥远的记忆中找寻着学校里对对方的记忆。
她也快记不起来了,只知道这个疯掉的人可能是自己的同学。
她不敢想象如果当时与巨人做交易时没有犹豫,或者假装答应了巨人的交易,佛西法修又在上方看了多久呢,他会不会放过自己呢,而亚摩真有能力让佛西法修死去吗。
亚摩试着让自己越过不自量力地对抗佛西法修,去考虑没有佛西法修的大陆,当然,这个大陆就再也没有抵抗巨人的大魔法师,她不敢想象不知何处来的巨人将会如何席卷大陆各地,人类的社会又将会被如何地摧毁。
亚摩掀开被子走出了病房,走廊里已经快塞不下简陋的病床,这座只有三层楼的临时大楼里还穿梭着登记的工作人员,不停地矫正着登记者的身份。亚摩推开隔壁的房间,里面的人如同惊慌的鸟儿,全部瞪大了眼睛看着亚摩,亚摩扫视一周说:“断臂的那个女人呢。”
隔壁疯掉的魔法师嘿嘿地笑起来了,有个好心人说:“她去看望起来送过来的病友,她说让你去楼上找她。”
一楼嘈杂乱哄哄,没有让人充分休息的环境,亚摩这才发现这里原来就是被临时改建成医院的办公大楼,她在三楼某房间的门缝中看见了缇莉娜,对方正坐在病床边垂泪,面前的韦纳尔的眼睛已经被包裹住,但是他依旧无法感知外面的动静,如同呆滞的人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缇莉娜敏锐地擦掉了眼泪,看见亚摩才松了口气,说:“进来吧,韦纳尔的军服证明了他的身份,这里是他们单独安排了单人房。”
亚摩按在缇莉娜的身上,触碰到对方空荡荡的袖管,知道对方将麦斯洛耶逝去的情感转移到了韦纳尔身上,说:“你救下了韦纳尔。”
缇莉娜又哭又笑地说:“他的五感被封闭了,也算救下他自己的性命了,但是太可恶了,他们竟然挖走了他的眼睛……”说到这里,她捂住脸,用只剩下一只胳膊的手,亚摩则痛心地看着缇莉娜,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缇莉娜胸前的琥珀开始闪烁着光,她还没反应过来,远处传来的沉闷的钟声,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
缇莉娜同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军翼龙叫声,亚摩打开窗户,就见不远处火光冲天,一个庞然大物在不停地挥动着手臂,一只龙在不停地飞窜,上上下下起伏在捉弄庞然大物。
缇莉娜怔住了,喃喃地说:“塞尔达来了,还有……巨人。”
宁静的城镇没有任何防御措施,更没有足够的矿晶树立保护屏障,一楼处传来了恐怖的尖叫,这座大楼尚未遭到破坏,里面的人却最早发现了异样,门突然从外被人打开,进来的是匆匆赶来的厄菲摩斯多,他严肃地看着窗外,说:“你和塞尔达不能被人认出来,赶快走。”
他并没有对亚摩和缇莉娜的出现感到意外,但是下一秒却愣住了,他抓着一把空袖管,有些反应不及地看着缇莉娜站起来,她离开前摸着韦纳尔的脸,最后给了厄菲摩斯多一眼便一声不吭地离开,韦纳尔坐在那里,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厄菲摩斯多来不及和亚摩解释,将韦纳尔从床上拽起来,两人各自扶着胳膊往外走去,走廊已经闹成了一片,外面还有房屋轰然倒塌的声音,厄菲摩斯多看到缇莉娜顺利地往天台走去,对着一下子拥挤的走廊不由说了一句,此刻大家都在往三楼拥挤,亚摩惊奇地看着他说:“你骂人了。”
“我的亚摩小姐,你实在是让我惊讶,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厄菲摩斯多的西装被挤得变形,他用力拨开人群,为亚摩和韦纳尔让出前行的空间。
他们顺着队伍往前缓慢移动,一个人反而逆流回来着急地说:“先生,镇长将您的魔法阵通知了所有人,大家都想办法从这里离开。”
厄菲摩斯多叹口气,撸起袖子,揍翻了抓住亚摩不放、企图将她推倒的男人,那男人眼皮一翻就倒了下去,人群中轰然一声,厄菲摩斯多大声吼道:“大家都跟着一起死吧!”人群短暂地遏制了拥挤。
镇长在里面喊道:“快,快走——”
厄菲摩斯多凭借强有力的臂膀将人往里面挤,镇长擦着额头站在魔法传送阵旁边竭力维持着秩序,并不断推人进去,厄菲摩斯多来不及和他算账,搂着韦纳尔进去,接着是亚摩和仆人,他们刚出现在传送法阵的另一头,有人激动地大叫说:“找到了!”
亚摩立刻被人提了过去,一脸涨红的舍布副主席和亚摩的下属梅海丁抓着她往外,他们很快来到了隔壁,里面有数十个人站在了房间内,挤挤挨挨,奈契斯在屋子里踱步,猛然抬头快步走来,抓住亚摩盯着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却被旁边人拽了一下,奈契斯不得不松开她,咳嗽了一声。
一个高级军官盯着亚摩沉声说:“你看到了佛西法修了吗?”
亚摩点点头,能够明显感到屋内紧绷气氛的放松。
军官接着说:“你在前线看见了什么,还有人活下来吗?”
亚摩摇摇头说:“有两个外围士兵和魔法师被我安置在南面山不远,等我回去查看的时候,营地已经没有其他活着了。”
“你看到了多少头巨人?”
“十几头,或者更多,我没有数过。”
“你是如何活下来的,根据在场人证明,你是被巨人抓进去的。”
亚摩呼吸一滞,缓缓吐出一口闷气来,她被当成了刻意出现在政府大楼的魔法师,这完全违反了魔法师和政府不想干预的不成文潜l规则,那人催促了一遍:“亚摩女士,请快速回答我的问题。”
“是的,我被抓进去后无法挣脱,辛普高救下了我。”亚摩眼睛有些发酸。
“辛普高是谁?”
“兰斯洛德的军翼龙。”
军翼龙属于国家的稀缺珍贵资产,所有配有军翼龙的魔法师同时比同等级军人官职更高,军官有些疑惑地问:“是麦斯洛耶上校的坐骑,他还活着,为什么他没有和你在一起。”
“不,他已经牺牲了,”所有人都愣住了,她低声说,“辛普高正在对付巨人为主人报仇,所以才能及时救下了我,当时麦斯洛耶已经牺牲,但我发现韦纳尔还活着,所以我打算去救下韦纳尔。”
军官说:“你没有去提醒其他基地和驻军地的人员,你让我们损失了最宝贵的前线第一手资料,让其他没准备的士兵们都措手不及——”
“不,”亚摩站起来,咬牙反驳,“我是非有意被抓了进去,我无法得知其他基地的现况,甚至差点死了,我不接受这样的指责。”她用牙齿咬掉绷带,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落在地上,露出了亚摩惨不忍睹的手来,忍不住的人惊呼了一下。
“军翼龙一生只有一个主人,我无法指挥辛普高,再加上地区特殊,我做出的魔法阵无法得到塔楼的回应,这并不代表我没有做过。”
“那么你为什么在参加王宫宴会的夜晚同时出现在政府大楼,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接近这里的,首都军区医院的爆炸是否和你有关系?!”
奈契斯打断了军官的咄咄逼人,说:“我们已经知道佛西法修在前线抗击巨人,亚摩,只要将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们不会因此叛定你有罪的。”
亚摩说:“我离开宴会是因为我碰到了伊丽莎白公主。”
有人失声说:“你接触过公主殿下!”
“当时我很惊讶她的出现,宴会上大家都带着面具,但她的淡金色短发太过招惹人注意,她也是直接朝向我过来,并找我单独谈话,和我说她原本想要找的是我的姐姐菲丽儿,她们两位曾经有过友情,”亚摩解释了自己和伊丽莎白公主并无交集却接触的前因后果,“她突然告诉我,我的两个哥哥都已经为国牺牲,向我悼哀,我无法接受,于是离开宴会去能联系到前线的政府大楼,希望能得到确切的消息,正好碰见了魔法阵崩溃,发生的接下来一切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她接着将去塔楼探查消息结果说了出来,伊丽莎白公主说的是两位都牺牲,如今亚摩救回了一个,足以说明伊丽莎白公主和此事足够的密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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