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亚摩想到了过去很多事情,说:“厄菲摩斯多,你替我找回了被妈妈拿走的珠宝,你却没有和父亲说过,我很感激。”

    厄菲摩斯多轻轻地说:“亚芙拉小姐只是太孤单了,她是一朵独自绽放的花朵,没有人能欣赏到她的美丽。”

    亚摩感觉鼻子有点酸,压低了声音说:“如果她要走,原本不用在这里对么。”

    “先生和夫人曾经说过,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带着一笔丰厚的钱财重新嫁人。”

    “但她不愿意对吧,”亚摩心中最后的一点柔情也消散了,“她一直很想取代母亲的地位,她不会放弃,所以说,这是她是自愿困住了自己,没人有强逼,只要她在心中画了一个牢房,就永远无法自由。”

    亚摩低声说:“所以说,人不能太过自以为是,心甘情愿。你一定不会猜到,约什死了,波比也走了,好像他们都知道了妈妈不在了,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她当初没有来到兰斯洛德,是不是可以活得更快活些。”

    她没有等到厄菲摩斯多的回答,因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亚摩站起来,擦擦眼角,弯腰给亚芙拉抚平额角的碎发,精心打理的头发依旧散发着光泽,但没人能抵抗岁月的摧残,时间带走了亚芙拉,也带走了亚摩对于她的怨恨,那些怨恨残留下的,便是一些美好的回忆,亚摩的目光有些柔和下来,怜惜地将被子往上一拉,动作停顿住,厄菲摩斯多走上来,握住她冰凉而颤抖的手。

    “让亚芙拉安息吧。”

    亚摩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然而厄菲摩斯多有力的宽手掌覆盖上来,遮掩掉异样。

    亚摩沉默着站在床边,看着原本亚芙拉脖子上的男人手指掐痕被绸缎被子遮掩,帷幔垂下,好像美人真的陷入美梦,等到明日,又能迎来新的美好的一天。

    亚摩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质疑,只是缄默地跟随着厄菲摩斯多走了出去。

    亚芙拉的葬礼太过清冷,全程只有厄菲摩斯多陪伴,简薄的棺材送入纪念堂地下室深处,这里仿佛是一个闭环,生的喜悦,结合的欣愉和死的安详,都被这里见证完成,厄菲摩斯多低声说:“抱歉,我无能为力。”

    亚摩肯定地说:“是他,我没有猜错的话,是那个本不该出现的男人?”

    她心底却暗暗想到,亚芙拉看到了什么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看到以后所作出的行为是否惹怒了某人,一想到亚芙拉因此而葬送了生命,亚摩心中暗起复仇的怒火,一边又怨恨亚芙拉自作自受的节外生枝,是的了,亚芙拉并不是个能安份的人……百般复杂的情绪搅和的她无法分辨自己被哪一种情绪裹挟。

    又是一阵悲哀,连兰斯洛德都无法抗衡的人,她又拿什么来报仇。

    其他抬棺的仆从已经退场,这里除里他们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监视,厄菲摩斯多这才疲倦地叹息说:“从今天起,奎尼汀的存在会被更多人得知的。”

    “他究竟想做什么。”

    “也许只是想给予小少爷一个身份吧。”

    亚摩嘲讽说:“看来他并不满意兰斯洛德的名头。”

    过了一会儿,亚摩说:“奎尼汀都已经这么大了,甚至连学校都没去过,再多的人知道了又如何。”

    厄菲摩斯多平静地说:“也许,本身他的存在就是一种证明吧。”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厄菲摩斯多解释说:“亚芙拉小姐听到了宴会的乐声,想要偷偷参加,选择了一条只有城堡主人才会知道的暗道,很遗憾,她将陛下认成了一个无名小卒,并以此威胁夫人,陛下很是生气,决定处死她。”

    亚摩冷声说:“我知道了。”

    亚摩的脚步声在空旷礼堂里回荡,失去红地毯的大理石地板发出节奏的踏踏声,走出纪念堂,她站在大理石台阶上,眺望远方,风吹起头发,一阵烦闷堆积在胸口,压得她无处宣泄。

    厄菲摩斯多慢慢地跟上来,说:“别回来了,先在若夫列耶待几年,我怕他们会迁怒你。”

    亚摩苦笑道:“米迪立没跟你说吗,我和他有些分歧。”

    “那么一定是他的错。”厄菲摩斯多不假思索地说。

    亚摩摇摇头,看着骑了一匹飞马的奎尼汀从远处而来,这个少年欣喜地说:“亚摩,还好你没走,瞧瞧我得到了什么。”

    他跳下马来,兴奋地摊开手掌,一枚精致漂亮的胸针躺在上面,亚摩在奎尼汀期待的注视下拿起它,在阳光下转了一圈,金质的玫瑰花绽放着瑰丽的花瓣,乍一眼看去,若是再缩小一点花瓣的大小,便和蔷薇花一样无法区别,厄菲摩斯多说:“上面加了魔法防御?”

    奎尼汀兴奋地点头:“缇莉娜教我如何刻印小型法阵,这个材料用得好,我一下子就成功了,姐姐,希望它能祝福你。”

    亚摩久久不能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那枚胸针。

    “我做了三个,其他的给了哥哥们。”

    奎尼汀睁大眼睛,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过了一会儿神情也变得忐忑起来,亚摩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谢谢你,我很喜欢。”

    奎尼汀大大地笑了起来:“真高兴你喜欢它。”

    亚摩随口说:“看来你今天很开心。”

    “当然!”奎尼汀脱口而出,不由地傻笑着摸摸后脑勺,“当然,毕竟是哥哥们的婚礼,我,我很高兴,大家都在一起。”

    亚摩合拢手,原本想要放入口袋里的动作停止,改为直接将胸针别在领口,她抚过胸针的表面,认真地看着奎尼汀说:“谢谢。”

    奎尼汀此刻的笑容比见到他起加起来的都多,亚摩和他走在草长莺飞的季节中,阳光洒在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和谐的气氛,亚摩侧目看去,风吹起奎尼汀的垂下的头发,他的头发只有在发梢微微卷起,和已经早逝的洛希伯完全不一样,他就像当初的自己,那么的敏感,却如同一张白纸,掩饰不了一丝丝的情绪。

    只是他如果知道,有人在他的笑容里深眠与地下,又会有什么表情呢。

    亚摩回到若夫列耶,像是和心情匹配似的,防御系统罕见地出现了问题,马不停蹄地到处排查更换矿晶之后,亚摩刚要休息,贾里德又来巡视,她只好陪着站在城墙。

    往下望去,长长的队伍被阻拦在城门外,堆积了半天无法进城的人们开始砸东西,举着拳头谩骂,像是要造反,又或许是纯粹地发泄不爽,新领主贾里德站在一片吵杂的骂声之中突然扔掉烟蒂,狠狠一甩,夺过一柄长矛,扔了出去。

    闹事的人被人用力一扯,长矛嗡的一声,定在木桥上,颤动着尾端。

    “我才是这个若夫列耶的领主!”

    贾里德怒吼道:“如果你不想进来,我可以让这里一辈子拒绝你!”

    众人噤声,惊恐地抬着头仰视着他,贾里德气冲如牛地环顾一周,夺过跟从拿着的披风,汹汹地下了城墙。詹尼将羊皮纸递交,心有余悸地说:“他这是怎么了,也不是他造成的啊?”

    亚摩摊开看着文件,随手招手叫来躲得远远的恩埃斯:“你父亲怎么了。”

    恩埃斯很是不情愿地走过来,这段时间他的着装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学会更换衣服和清理了,他的脸上却留着短短的胡渣和几道新添的伤痕,看来还没学会用刀片,他解释说:“你走之后,驻军地的少将过来拜访了几次,有可能和那边谈得不愉快。”

    亚摩压下疑惑,吩咐再派点人来守护秩序,自己回家休整。

    深夜的时候,聋哑的老人将恩埃斯带了进来,亚摩将城防布置交给恩埃斯,这个刚从鲁斯塔毕业的青年紧皱眉头,看着桌边提供的全新纸张,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

    等到亚摩第二天起床,发现他竟然坐在餐桌上睡着,打下的草稿铺了一桌,亚摩一遍收拾一遍看,深刻意识到这个青年在学校里并没有好好的珍惜光阴,基本功没有打扎实,甚至连顶替了汉姆工作的凯比都不如,也难怪凯比会处处针对。

    失去了权势,似乎恩埃斯只有漫长的岁月可以增加筹码。

    聋哑老人将早餐端来,热腾的香气早餐没有将恩埃斯勾起,亚摩叹口气,敲敲桌子,恩埃斯慌张爬起来,擦着口水,当看到碟子里的烤肉和面包,竟然露出一丝忐忑的向往。

    “你的月钱呢?”亚摩很快地用完餐,好整以暇地问他。

    恩埃斯羞愧地垂下头,吃着的面包也不香了。

    亚摩又问道:“我听酒馆的酒保说你打算搬家,你还有闲钱么。”她见对方不回答,问道,“你打算搬去哪里。”

    恩埃斯张了张嘴巴,说了城里最便宜的地界,正是被米迪立暗中蚕食的地盘,闹哄哄的城西。

    亚摩了然地说:“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快搬出去,很多治安卫队的人都喜欢去那里喝酒,怎么,不喜欢那里?”

    “睡,睡不着,”恩埃斯很是不好意思地说,“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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