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么说来,你受到要挟,才会去那个废弃的地方寻找药物,”秘书对于细节刨根问底,“那里没有一个人存活了么?”

    “是的,只有一群老鼠。”

    所有人都被世界上还有一群这样携带病原的啮齿动物的事实震惊了,亚摩踌躇着说:“我已经消灭了一批,但不确定那里还有没有。”

    “驻军地的负责人伊乎兹应该对此事负起责任,”一位属地的官员愤慨地说,“他的隐瞒让若夫列耶失去了三百多名的同胞,五十多个治安卫队成员和遗留的数万感染者,严重造成了我们的名誉损失和财产重创,领主,我们应该起诉他们。”

    “不急,”阿拉瑞却为着距离这里有半天行程的驻军地辩解说,“他当时不可能知道事态会这么严重。”他举起双臂示意自己的下属们少安毋躁,“我们有过协议,晚上不能放他们自由出入。”

    他一个个看过去,不落下任何一个在场者,仿佛这沉稳的视线中带着安抚的神奇,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死亡是让我最为痛心的,我已经下令和他们分享这里的治疗进程,我们不仅仅是一个若夫列耶,而且是属于国家的一部分,望各位牢记,若夫列耶不是一座孤岛,而是聚集着所有冒险者精神的无畏和坚强。”

    “等到安稳疫情之后,我们还要派人去一趟那里,围剿所有的漏网之鱼,”阿拉瑞下了个决定,“尽快处理完地下水的污染,居民们等不起口渴,好了,亚摩留下,其他人都散会吧。”

    办公室里剩下阿拉瑞和秘书,秘书将一份调令放在亚摩的面前,阿拉瑞和颜悦色地说:“我很感谢你的帮助,想必你也很关心驻军地的情况吧。”

    亚摩点点头:“我听到那里也有感染者。”

    “略萨的尸检报告上写了,他的手指截断处是最初感染的伤口,其他的士兵是携带病原,有两个人跟着他一起在夜中混入了若夫列耶,毕竟我分到我手里的魔法师,可比不上一个专业从事了几十年的塔楼魔法师,他没有触发禁戒就钻进了城,”阿拉瑞摇摇头,“十三人中有五个黑医,两个□□……由于情报的阴差阳错,在你离开的时候,鼠疫已经在这里蔓延了。”

    亚摩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折磨,“我当时如果能及时上报——”

    阿拉瑞制止了她的忏悔,“你并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在权衡之中先救出了我的儿子这并没什么,这件事情我不会宣扬出去的,相反,我担心的是伊乎兹因此对你产生芥蒂,我调出了你的档案。按理说,你的职位不该是是中尉负责的巡逻边境职责,我对你现在的所处位置很是抱不平,亚摩,以你的能力,你的才能被埋没了。”

    亚摩稍稍沉默了下,阿拉瑞体会到其中的不为人道,于是避而不谈地转移话题说道:“我的魔法小组组长已经撤职,我急需一位如你一样的才华横溢能人,这是新颁布的任命书,我举荐你做少校,我会给予你应有的薪水和待遇,如果你同意,伊乎兹会给我一个面子的。”

    这个面子恐怕就是伊乎兹隐瞒的妥协结果,伊乎兹在被迫作出这种交易,一切都铺好了路,只等下自己接受,她又怎么能回去呢,一个管理食堂食材的中尉都可以踩在自己头上,自己在拼命救出领主儿子也不就是在等这一天么,亚摩在等到这一天等了很久,等了几个月的蛰伏,不断地力所能及笼络人心,她单手弯曲放在左胸上方,行了个标准的魔法师效忠的礼:“阿拉瑞先生,亚摩很容荣幸为若夫列耶服务。”

    阿拉瑞却走过来,伸出了手,亚摩看了两眼,挺直身躯伸出手,和他握在了一起。

    她的爬升带着三百人的鲜活生命,阿拉瑞告诉她并没有错,但是,她真的没有错了吗?

    在若夫列耶服役的第十年,亚摩回了一趟兰斯洛德城堡,魔法师在服役期间还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的,只要不遇上战时,没有逃兵的行动,一般性请假总是很容易批下来,亚摩利用地方话语权,开始加入若夫列耶得天独厚的利益团体,治疗费用并非免费,阿拉瑞大方地提供了五个百分点的利润时,亚摩惊奇地发现,她送回的信件竟然得到了飞快的回复。

    厄菲摩斯多在信中抱歉地说出找不到任何关于斯德的踪迹,大魔法师佛西法修行踪不定,尚在旅行之中,最后在密钥加固的信件尾端还增加了对钱财需求的份额,亚摩摸着匕首鞘上的蔷薇花纹路,听到外面的汉姆声音,一边点燃信纸,一边让汉姆进来。

    汉姆激动不已,举着厚皮信封走进来,朱红色的邮戳混杂着银金粉末,彰显着塔楼独有的官方标志:“成功了,亚摩,我的申请通过了!”

    亚摩迅速站起来,汉姆已经举起手掌,和她用力地拍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副主席摩尔拉茜推荐我进修塔楼,我起码有五年的进修时间了!”他高兴不已,哈哈大笑,同时也不忘记向亚摩道谢,“没想到真的有用,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敢想自己还能回去。”但是等他想到了进修的原因之时,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不不,这不是我的成就——”手中的信封又变成了烫手山芋,汉姆想要摆脱它。

    “是你的,”亚摩打断他,“你的灵感,和你的天赋,你只是缺一点点实践的熟练技巧,那是占星术师的活,这次你去之后,务必要认真把握这次宝贵机会,”亚摩认真地祝福他说,“这里你得不到任何施展才华,争取留在塔楼,知道吗?”

    汉姆迟疑了一会儿,终于点头,亚摩说:“给你几天的准备时间?”

    汉姆说:“一周。”

    亚摩沉吟了一番,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来:“你的时间很少,尽可能帮我拜访一下我的舅舅梅布先生,我十分担心他的身体健康,有封信帮我亲自交给他。”

    “没问题,”汉姆毫不气地说。

    等到几天后,亚摩和他一同前往在基地,目送他搭乘魔法阵离开,接着转身往主楼而去,负责人伊乎兹正在严格把控数据改装魔法阵,这些年来他们勘测到鼠疫森林之后的深渊恶龙。伊乎兹和颜悦色地和她分享地图,指着一处深沟海峡说:“启动时炸掉两侧山岩,阻断它逃跑的后路,由我的人负责围困,倒是囚困容易,如何不伤害它的龙皮就麻烦了。”

    这种场景在以前亚摩几乎都不敢想,如今她竟然能和伊乎兹平起平坐,真是有种虚幻的虚荣满足。

    “它已经存在那里多久了?”亚摩盯着地图某处,鼠疫森林的魔法阵失效后,那里成了探险家的旅游必经地段,雇佣兵则紧随部队搜查之后抢挖私运,将剩余的菌类偷盗得一干二净,更因为鼠潮的消失,那里也不再生成相生相克的药剂,治疗鼠疫的药物身价百倍,一时间有市无价,哄抢得很。

    随着雇佣兵的深入冒险,更远的地界被探查出来,若夫列耶的领主阿拉瑞和驻军合作,打算把某处谋害很多人的恶龙给消灭掉,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无法战胜,但是对于官方而言,它只是一个增添履历的挑战。

    伊乎兹这时露出懊恼的神色:“十几年了,这些民间组织团体是根据趋利避害的天性躲开了老鼠,但在更早前发现了深渊的野龙,私下里也组织了不下十起围剿,我们都熟视无睹,没有发现他们的阴谋。”

    阴谋倒是大可不必,只是放着那么一大财宝却无法攻克,想必那些雇佣兵很是懊恼了,亚摩感叹道:“可是不抓活的话,恐怕也落不在我们手里。”

    伊乎兹和亚摩对视一眼,亚摩慢吞吞地说:“伊乎兹先生的孙子再过五年就要毕业,他的意思是等人手多了一点再做更牢靠的准备,毕竟机会只有一次,我们要做的就是万无一失。”

    伊乎兹过了一会儿消化完这个事情,无限提供矿晶资源的伊乎兹临时推迟行动,而作为军方驻地魔法师本营负责人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本来该生气的他还能保持着笑意说:“你说的非常对,只是这之间的消耗巨大,基地物资可承担不起——”

    亚摩递交了伊乎兹批阅的预支账单,伊乎兹皱着眉头说:“既然是如此,我这里的魔法师人员流动快,难免将情报泄漏出去,五年的变故可太大了,到时候我们做了事情,成果却被人摘取。”

    他啊了一声,醒悟过来,看着亚摩说:“你可太狡猾了,亚摩。你让我给汉姆签下推荐信,他的进修是顺带,而真正目的则是在塔楼留有我们的盯梢。太不地道了,你们从几年前就策划了这件事情。”他拍拍账单,似乎在表示这么一些利益可不能满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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