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跟你商量个事。”
来人笑吟吟地,俊美的面孔天然给人以好感。
言乐冷冷地道:“你不是回酒楼了?怎么还来书院?”
这家伙回去也不打招呼,亏自己还替他隐瞒去向,差点被书院夫子拆穿。
“莫生气,少年正是大好时光,要开朗。”
玄十一笑劝着,他眉眼微微弯起时最温和不过,加上近日一直假扮青龙,亲切的木德气息让言乐心中怨气散了大半。
“说吧,你想商量什么事?”
言乐往椅子上一靠,尚且稚嫩的少年装作老成。
“借遗玉。”
“借多少?”
“你有多少?”
“……”
言乐翻个白眼,“我在海牢里给你那么遗玉,还不够你吃吗?”
“我呀,穷。”玄十一咂吧嘴,“而且我最近有点失控的征兆,没钱买黄柏脂了。”
“我也没黄柏脂,全在海牢里给某些人吃了!”言乐难得反驳一次。
玄十一忽然咳了两声,脸色蓦地苍白起来,“不瞒你说,我最近突破失败,又受了内伤,花光家财去求医,我那可怜的妹妹……九禾她也没有多余的黄柏脂了,只能整天待在楼里那口井里躲着……”
隔壁海事府的厉九禾打了个喷嚏。
“你……”言乐先是一惊,还以为厉九川说得是真的,随即又看见那家伙狡黠的神色,顿时气笑,“到底要多少?!”
“不多,一千颗带色珠子就成。”
带色珠子是隐市买卖遗玉的黑话,指传承度三十以上,带有单独五德灵源的遗玉。
“你杀了我,能得一颗。”
言乐简直不想跟他说话,心累。
一千颗,把兆阳海事府的掌士全杀了都不够。
“那百十颗也行。”
“……”
言乐撇过头,眼睛盯着窗外的绿叶瞅。
“十颗。”
玄十一凑近他,发丝垂落,漆黑的眼睛照不进半点光亮。
言乐本想拒绝,话到嘴边,看着那人凑得极近的面孔,莫名感到一股逼人的压力。
“我出来的时候,配额一共就十颗,房租给了你一颗,去海牢前用了一颗,回来突破传承度五十吃了两颗,现在只有六颗了。”
言乐脑袋往后仰,然后哧溜一下滑到地上,“你要是实在急需,我,我给你三……”
玄十一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尤其是他居高临下的气势,愈发傲慢凌厉。
言乐鼻子一红,“全都给你还不成吗?!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说罢,他腾地起身,从床头翻出一只锦丝兜,甩手丢给那人。
玄十一轻松接住,捏了捏里面六颗鸡子大小的彩珠,这种程度,每颗都价值上万标准遗玉,不愧是皇室。
他嘴角勾起笑意。
“现在,你是不是没遗玉了?”
“废话!”
少年脑袋埋在被褥里,就差破口大骂。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赚钱的营生,只一个月,就能拿到这么多遗玉。”男人脚步缓缓靠近,声音极具诱惑力地道:“做不做?”
“……”
言乐把脑袋拔出来,少年的脸膛气得通红,“早说啊!绕什么弯子!”
玄十一莞尔一笑。
“兆阳有七十二坊,每坊少则千人,多则万人,商户不计其数,光是一个金玉坊,每年都能报销海事府三成遗玉,你把七十二坊的势力都收拢起来,等着数钱便是。”
一说到这个,言乐脑子转得很快,“哪有这么容易,光把那些势力打下来就相当麻烦,那些人关系盘根错节,官商相护,且不论可能鱼死网破的传承者,光是那些有点钱权的凡人都够呛,数目太大了。”
“是啊,听着简单,但做起来麻烦对吧。”
“嗯。”
“我已经打下来五十四坊,收拢其他坊只差时间罢了,只等着你去亮个相,跟七十二坊说他们归你执掌。那么,遗玉根本就不是问题。”
“什么?!”
少年又惊又喜,喜得是厉九川居然把所有的事都快办好了,如此一来,他就不会缺遗玉,惊得是这家伙如此贴心,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护道人?
只有护道人在会这么替自己着想,还没等龙子争权,就先为他打好财权之基……言乐这般想着,先前受捉弄产生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甚至还感动不已。
少年兴奋地跳起来,满面红光,他拍着玄十一肩膀道:“本宫就知道你是好样的,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
男人眉梢微扬,不就是赚了笔横财吗?这小子又脑补了什么?
……
……
明夜坊。
重新修缮的青茗茶楼低调且暗含奢华。
楼阁的木材都是名贵的龙曜木,避水避火,坚固非常,切开能看见如同龙鳞般的纹理。
中间还找能工巧匠做了流觞曲水,楼台缠绕着藤蔓花草,端的是风流雅致。
拜入青茗会的坊主堂主们都被派去别的坊武力说服剩下的人,茶楼里只有三五个茶童和银发掌柜。
此刻,两队车马自街道两头同时抵达茶楼。
一队身着麒麟服,为首是位阴柔掌士,一队官车甲士,下来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
“原来是许攸掌士,幸会幸会。”老人皮笑肉不笑。
“哦,京兆尹大人,有礼了。”阴柔掌士在马背上敷衍地拱手。
常闲盯着对面掌士右肩麒麟脚下踏着的四朵云,“掌士大人也来喝茶?”
许攸反问道:“莫非这家茶馆是大人开的?”
“那倒不是。”
“不是就好。”
双方一阵沉默,突然同时爆喝道:“抄了!”
掌士和甲士同时扑向茶楼,仿佛谁慢一点就要掉几块肉似的。
就在速度最快的几人将要踏足门槛之际,一阵冷冽风声擦破空气,伴随着几声闷哼,无论是掌士还是甲士,同时都飞了出去。
银发掌柜斯条慢理地整了整衣袖,仿佛从未出过手。
“二位大人为何对民宅动手?进门,也得有搜查令才是。”
“好快的速度。”许掌士阴柔地赞一声,取出一块金令,“搜查令没有,抄令倒是有一份,海事府怀疑你等拉帮结派,强吞民脂,府主之令在此。”
“哼,兆阳京兆尹就站在你面前,想要什么令,现在老夫就给你写如何?”常闲也毫不客气。
“二位大人真要进?”掌柜叹气。
“废话!”
两人同时皱眉,向前一步。
掌柜立即闪身后退,众人便看见正对门的紫檀桌上坐着一位麒麟服的小女孩。
五官精致,面无表情,琉璃般眼睛里透着丝丝危险的意味。
许攸猛地停住脚步,“厉掌士……”
常闲则哎哟一声飞出去,砸倒一片甲士,倒是连皮都没擦破。
“你竟敢以下犯上,来人呐……”京兆尹大怒。
“来什么来?人什么人?”厉九禾跳下木桌,“我就是茶楼的主人,你有意见?”
旁边有甲士小声提醒,“大人,她是魏王养女,比亲女儿还亲。”
常闲老脸憋成猪肝色。
许攸稍一沉吟,还是开口道:“厉掌士,这是宗府主下令,我等只是奉命捉拿要犯,清点赃物,不会动您的茶楼。”
“许掌士高人一等,我的钱财到你嘴里就变成赃物了。”厉九禾一语双关地嘲笑,“既然如此,你跟我背后的东家去说吧。”
还有东家?她不就是茶楼主人吗?
正当两拨人疑惑之际,一个金纹白底学子服的少年缓步走出,眉心显眼的朱砂痣熠熠生辉。
“太……言公子。”许攸惊了一下,嘴里险些打瓢,心中也瞬间涌起失望之意。
如果这位是东家,那无论是谁来都没用,包括他爹。
15834_15834443/639992920.html
。m2.shuyuewu.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