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像样的饭菜可忙坏了古风哥仨,好在他们平日里也没少做饭,齐心合力弄几个菜还是不在话下。

    古风劳累一晚上早已疲惫不堪,忙活完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哪想到书桌前兮凉正聚精会神地翻着一本书,认真之相和之前判若两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句话在她身上得到完美诠释。

    古风悄悄地凑了过去,问:“看什么呢?”

    兮凉被吓得一激灵,匆忙间把那本书藏到背后,笑嘻嘻地问古风:“这里的书都是你的?”

    古风有意卖弄文采:“嗯,我爷爷的书在他房间里。这里的都是我买的。”

    兮凉笑意更浓,试探般地问:“这么多书你都看过?”

    古风傲然道:“看是差不多都看过,也只有几十本比较爱看,都放在桌前了。”

    兮凉一副恍然之色:“哦,我刚刚发现你桌子上有一本书很好看耶,嘿嘿。”说完她举着书封面在古风眼前晃了晃。

    古风恍惚间只看到《兰陵书》三个字,却大惊失色,急忙辩解道:“这不是我的书!”

    “哦?”兮凉坏笑着,“你说这些书都是你的。”兮凉指着桌面,继续说,“而且你还说书桌上的书是你最喜欢读的。嘻嘻嘻,这本书你也喜欢?就是我从书桌上拿的。”

    “《兰陵书》作者之于世情,盖诚极洞达,凡所形容,或条畅,或曲折,或刻露而尽相,或幽伏而含讥,或一时并写两面,使之相形,变幻之情,随在显见,同时说部,无以上之。”古风摇头晃脑道,忽然意识到不对,赶紧改口,“绝无此事!”措辞甚是严厉。

    “人证物证具在,尴尬了吧?哈哈哈。”

    “这书肯定不是我的!我真不知道咋回事。”古风苦笑不已。

    “嗯嗯,我也不问了,人总要有点隐私的,嘻嘻。”

    “你怎么才能相信我。”古风无奈道。

    “好了好了,我信了,看本书而已嘛。”

    古风气得要吐血。

    “反正我又不是你媳妇,管不到你哟~”

    古风这才发现自己百口莫辩,想起这种书一般都是王兑喜欢看的,怎么跑到自己这看,关键是还没拿回去,随手扔桌上。

    “呃……还好是你看这本书,要是我爷爷或者王爷爷发现了就惨了。”古风一阵后怕。

    “嘿嘿,现在终于承认了吧。”接着兮凉觉得不对,懊恼道,“什么叫还好我看了这书!人家是一个女孩子呀,怎么能看这种书呢!”

    这次换成了古风一脸坏笑,那样子却让人看着有点惊悚:“哦,是是是。”古风强忍着笑意背过身去幽幽说道,“我们这有个说法,叫三重肯定等于否定。”

    “打你!”兮凉气恼地伸出绣拳打了下古风。

    古风微微吃痛:“哎哎哎,你刚才看书的样子可是旁若无人啊,我进屋这么大声音都没惊动你……啊……你放手……疼疼疼……”古风腰间软·肉被兮凉拧到了,下一刻又轻松挣脱,平日里的刻苦修炼也不算白费。

    “你还说!哼!”兮凉随手拿书扔古风,这时当她刚举起一本书时,夹在里边的一张纸轻轻落在地上。

    兮凉瞪了一眼古风,弯腰捡起,是一首诗,兮凉磕磕绊绊地念起来:“《行路难》——自古门阀何数千,朕本布衣起田园。堪……堪……”

    “堪舆。”古风提示道。

    “我认识!”兮凉倔强道,“堪舆无处诉孤愤,一生那得奋空拳。可以独居推上品,或市十利熙攘间。沈君不齿书生见,刘郞羞问求舍田。行路难,行路难;前无路,阻重山。应知年少正好时,勿复抚膺坐长叹。”

    诗念完了,古风急切切地问:“怎么样?”

    “这是你写的?什么意思?”

    “我写的,感觉还可以。”古风傲娇道,“你没看懂?”

    “给我解释一下嘛……求解求解。”兮凉道,“别给我说无解。”

    “这怎么可能,我写诗必有指向!”古风得瑟道。

    “?”兮凉却一脸茫然……“说一下每句诗的意思,快点吧,快说吧,我都饿了。”

    “别急嘛,听我说。第一句徒发感慨,就算是无解吧,第二句借明主元璋讨北狄檄文中写到——朕本布衣,加之开国君主多本布衣。”

    “嗯。”兮凉很认真地听着,时时点头。

    “天地间无处诉说我的苦闷,孤愤既指韩子《孤愤》一文——孤愤,愤孤直不容于时也。又让人联想到放翁的《书憤》”

    “呃……”说到这兮凉一脸茫然。

    这时古道手里拿着一半馒头啃着,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兮凉姐,饭做好了,快去吃吧。”

    兮凉对古风一笑,像是挣脱了巨大的痛苦:“呵呵呵呵,我先去吃饭了,你先歇歇吧,吃完饭再聊。”

    “嗯。”兮凉已经走了,古风才出声……

    人走了,古风也收拾好床铺安然入睡。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兮凉举着写了《行路难》的那张纸闯进古风的屋子,喊古风:“解释一下喽。”

    见古风还睡,忍不住在床边摇他:“解释一下啦!”

    睡梦中的古风不堪折磨,睁着惺忪的双眼,问:“哪里不懂?”

    兮凉气呼呼地说:“都不懂啦,哪有你见多识广啊。”

    古风揉揉眼:“稍微读过书的应该知道的差不多啊。”

    “我古诗文解析不好……”兮凉有气无力道。

    “我也不好,我爷爷总是说我没啥天赋。”古风道,“不过根据王爷爷说的,这些诗文就不该去强行解析。”

    “……”兮凉对古风的跑题聊天慢慢适应了,“你几种意思?”

    “就是说这种做法就不该有啊。”古风茫然无知地问,“你以为几种?”

    “你说呢?”兮凉面含微怒,“快解释啦!”

    “我接着说,刚刚也给你说了不少了。”

    “……”兮凉摇头,“不要啦,重新说重新说。”

    古风无奈,为了能睡个好觉也不想纠缠:“第一句徒发感慨,第二句借明主元璋讨北狄檄文中朕本布衣,加之开国君主又多本布衣。后面说天地间无处诉说我的苦闷,孤愤既指韩子《孤愤》一文——孤愤,愤孤直不容于时也。又让人联想到放翁的《书憤》诗。一生之中能有几时得意,奋空拳出处是温子升为北魏主写的檄文——朕不劳尺寸,坐为天子,所谓生我者父母,贵我者高王,今若相安无事,则使身及子孙,宜如王誓……南渡洛阳,东临江左,闻者宁能不疑?王若举旗南指,纵无马匹只轮,犹欲奋空拳而争死,纵令还为王杀,幽辱虀粉,了无遗憾!本望君臣一体,若合符契,不图今日分疏至此,言之增怅,唯王图之!。”古风见兮凉对自己的碎碎念再次变得迷迷糊糊的样子,补充道,“注意奋空拳。”

    兮凉:“enmmmmmm……”

    古风见兮凉听得津津有味,接着说:“我的未来即可以独处一室,读万卷书,又可以作为工商之人在熙熙攘攘的世间谋得利益。所谓十利——见吕不韦与其父谈话里的十利,百利,无数三种生财之道,原意是耕耘十利,经商百利,政治投机无数,但我认为如今之世行商不过十利,所以改成十利,本意是经商。”

    兮凉唯有感慨:“我觉得你的文学功底很扎实啊。”

    “并非我功底扎实,而是很多人读书不深刻罢了。”

    兮凉呆了一下:“嗯……你继续。”

    “但是又想来南朝刘宋沈庆之不齿书生之见,那个白面书生的典故就起于此;昭烈帝玄德不屑于求田问舍之人,见许汜和陈登的故事,实在不明白看看稼轩《京口北固亭怀古》‘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一句的注释,也算是化用吧。”

    “想到这两个故事本来的目标再次丧失,故而发出行路难,行路难……的悲叹。但由于太白《行路难》最后一句再次昂扬向上,咱也不能输给他,最后也来了一句,抚膺坐长叹借用他的《蜀道难》。”古风呲牙笑道,随即又转入阴沉,“不过我的真实想法还是低落的,毕竟太白家世还算显赫……这个我在日记里写得比较明白,不过不能给你看。”

    古风说完长舒口气道:“解释完了。”

    “哦,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兮凉一副恍然之状。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那种登徒浪子不成?”古风奇道。

    “嗯。”兮凉郑重地点头道,“差不多吧。”

    “你不会看人,以后在外面闯荡可怎么办哟,小心被人骗了。”古风坏笑道。

    兮凉摇摇头,嘟着小嘴气呼呼地说:“怎么会呢,我这么聪明。”

    “聪明?”古风浓浓的笑意中似乎有些嘲讽。

    “要骗也是被你骗啦!”兮凉对古风做了个鬼脸,“略略略……”然后就跑出了屋子。

    古风嘿嘿一笑,自语道:“我是和她第一天认识吗?怎么好熟悉啊……”最终古风也不想了,苦笑着甩甩头,蒙头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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