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李小平、周浩鑫几个刑jing队的朋友拜过年,许下无数的口头承诺,保证临走之前好好的和大家喝一顿,卢利终于摆脱了这群恶狼的牵绊,跟着杨顶宏出了办公室,一直上三楼,到了局长办公室门前,“我和我们老许说过了,你进去可别马上就提咱们说的事啊,今天让你过来,就是拜年,知道吗?”

    “放心吧,这种事我比你熟悉得多。”卢利好笑的看着杨顶宏,四十来岁的男人了,又是这样的天气,居然鼻尖、额头都冒出汗珠来,“你至于的吗?抓持枪抢劫犯也不见得这么一头汗吧?”

    “少废话。”杨顶宏自知在这方面是怎么也比不过他的,不再和他穷侃,敲响了门,“进来。”

    推门进屋,是两张对面放置的办公桌,当初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许局长坐在办公桌后面,身后的墙上挂着在卢利那里买的西装,“许局。”

    “老杨?有事?”许局长的目光落在卢利脸上,分辨了一下,“你是那个……”

    “许局,我是卢利,当初您照顾过我的生意的。您看?”

    许局长回头看看墙上挂着的西装,这回想起来了,“哦,是小卢啊,记得,记得的!当初在你那买过西装的,是不是?”

    “是,这不是吗,您是我进来的这些西装的第一个买主,我和宏哥又是朋友,就想着,过来给您拜个年,现在快到十五了,晚了点,就祝您晚年幸福吧。”

    许局长一愣,不想他会这样说话?但立刻明白过来,忍住不哈哈一笑,“好小子,这句话让你这么曲解了?”

    卢利也笑了,“其实是开个玩笑,您别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来,坐下说,坐下说话。哎,老杨,你也坐啊。”

    卢利和杨顶宏在他对面落座,许局长饶有兴致的看着卢利,问道:“我听老杨不止一次的提起你,好家伙的,据我知道的,你可算是天(津)卫第一份了啊?到粤省上衣服,运到天(津)来卖?可以啊!”

    “也是没有其他的途径,好不容易回了城,还能干点嘛呢?进工厂没路子,想参军又过了年限,进公安口,顶替我舅舅,又受不来那份罪,最主要的是,我胆子小,看见血就晕菜了!”

    杨顶宏扑哧一笑,骂道:“老许,你别听这小子胡咧咧,他他妈的打起人来,手可黑了!什么晕菜,都是说瞎话。”

    “我听说过,听说过。当初第一次见面,你和老杨就拼过一场,我们分局都哄哄动了,是不是?”

    “也算不上拼一场,主要还是杨队长让着我,我这点东西,都是小时候打架练出来的,不值一提。”

    许局长偏着头,好像很感兴趣似的望着卢利,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小卢啊,你的事情呢,我问过所里的老孙和街道的老王和老冯了,你别误会,这么做,一个是因为你舅舅的关系,另外一个,也是因为你这个年轻人啊,在咱们滨江道这一片,也算是尽人皆知了。”

    卢利干干的一笑,“我明白,您就说吧。”

    “诶,本来呢,你干这个,也是为国家解决负担,只要你不犯法,不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管不着你。可是你也知道,这两年来的,有些事啊,闹得满城风雨的,总是不太好,对不对?”许局长说道:“你们同事上回去南边,也就不提了,那还可以算作是你们年轻人没经过事,没有经验;后来西北来的那个知青同事,你的处理就不是多好,你自己说说,是不是那么回事?”

    “对,对对对!许局说的是,我当时吧,确实有些草率了,就是想着不能害了朋友,没想得太仔细。”

    “对!我不是说不要交朋友,别人不提,就是你那个姓曹的朋友,这个孩子就挺底实的,你要是交往的都是这样的人,那我嘛话也没有。西北的那个,一言不合就动刀子,幸亏是你有功夫,要是换了别人呢?不就出事了吗?”

    “对,您说得对,有时候,这种哥们义气真的是会害死人的,这回我算是信了!”

    “这句话算是你说对了!”许局长呵呵笑着说道,望着卢利近在咫尺的清秀面庞,不自觉的让人升起一团好感。难怪老杨经常在自己面前说他的好话,这个年轻人确实是不错,最让人欢喜的是,他很会说话,总是能提纲挈领的抓住别人话中的重点加以阐述,吸引得别人在不自觉中和他说话。“朋友是朋友,但这种不分是非的义气可是要不得的!对不对?”

    卢利哈哈一笑,用力点头,“我同意!不过说实话,许局,我那个哥们的事情之后,我真的难过了好长时间,总觉得是因为我,才把他送进去的。当然,我明白,杨队也和我说过不止一次了,这和我没什么关系,都是他自己作孽。”

    “是啊,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原本是朋友,又在下乡那个地方呆了那么长时间,能没有感情吗?”

    卢利苦笑着咧开了嘴巴,给身边的杨顶宏使了个眼sè,“许局,您工作忙,我不打扰了,回头我到您家去,再陪您好好唠嗑。”

    “行,”许局也不客气,起身送客。

    走出分局大楼,和杨顶宏订下了下一次见面的ri期,过马路直奔对面的摊位,张秤和孙进两个叼着烟卷,正在把服装和铁柜子一点一点的挪出来,张清和李学庆抱着两个巨大的包袱,跟在后面,郭萍和曹迅两个站在门口,说说笑笑的。

    曹迅一抬眼,看见走过来的卢利,“小小,谈完了?”

    “还不算完,哎呦,可累死我了。”卢利向郭萍点点头,“早。”

    “早,利哥。”郭萍微微红着脸蛋,说道。她nǎinǎi年前过世,按照天(津)的习俗,这一年的新年是不能到别人家中去的,也就两便了,“利哥,曹迅说,让我把账目准备出来,等一会儿拿给你看看?”

    “行啊,等一会儿我看看。哦,你先忙去吧,我和曹迅说几句话。”

    于是郭萍知道,他们有自己的事情要说,乖乖的转身进屋了,“老四怎么样,你认为他盯得起来吗?”

    “问题不大,而且这边有张清帮着,不会的也可以问。”曹迅笑着点上一颗烟,说道:“反正都比胥云剑强,这个孙子玩意,一天到晚的混吃闷睡,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卢利笑笑无言,既不表示赞同,也不反对似的,“那,回头你准备一下吧,过了十六咱们就动身。”

    “行,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没有,”卢利深深地看着这个身边最得力的老友,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和小黄的事怎么说的?”

    一提及这个话题,曹迅的脸sè也yin沉下来,“没怎么说。反正就是掉个脸子呗!好家伙,你是没见过,小黄一掉脸子,够他妈的十五个人瞧半个月的!而且这个丫头吧,属狗的,还是那种酸脸子狗,说不乐意就不乐意,我都不知道为嘛,她就能好几天不和我说句话!我都烦了!”

    “曹迅,老人家讲话,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呢,我不该多嘴说,但我听你说的这种情况,这个小黄未必是你的良配!说真的,咱们哥们的发展现在正在大好时节,以后南来北往的到处跑的ri子有的是,当然,钱可能赚得比别人都多。但这也不能扭转个体户这个名字带来的屈辱——那种有钱王八大三辈儿的ri子有……”

    曹迅哈哈大笑起来,“你都是从哪听来的这些俏皮话啊?”

    卢利却一点也不笑,很郑重的说道:“真的,你没在香港呆过你不知道,那是个绝对是笑贫不笑娼的大环境。我想,总有一天,咱们中国也会变成这样,金钱成为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最佳且是唯一的标准。但现在,还谈不到这些。”

    “…………”

    “……我和你说这些话的意思说,齐大非偶的道理用在小黄身上是非常适宜的。与其这样,不如就这么算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在外面,我是说,在滨江道这一块,谁不知道你曹迅?认识不认识的都得跟咱们哥们客客气气的,何苦回家受这份气?也别说是一个小黄了,就是弄个七仙女放在家里,成天大嘴巴挨着,说数落你就数落你,说给你脸子看就给你脸子看,反正我是绝对不容!”

    曹迅苦笑着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考虑考虑吧。不行就拉jb倒!”

    卢利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一会儿我看看账目,还得赶回家去——梁薇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完呢。”

    “还没完?不是完了吗?”

    “哪有那么便宜,还有她爸爸那一关得过呢!”

    卢利本来打算回家休息一会儿就去找梁近秀的,不想到家的时候,有客人在座,赫然正是杨士光,“老师?过年好!您……几时来的,我回家之后去找过您,您不在。”

    杨士光频频点头,看着这最得意的学生语无伦次的说话,心中升起一团暖意,“我去北(京)过年了,这不,刚刚才回来。”她轻笑着看着卢利,眼神中是一些他分辨不清的东西,“卢利,有时间吗,老师想和你说几句话。”

    “有,太有了,您和我到屋里说话吧。”

    师弟两个进了屋,杨士光端坐床头,紧紧抿着唇,看得卢利有些紧张,半晌,杨士光扑哧一笑,“你啊?”

    “啊?”

    “怎么这么……哎,让我说你点什么才好呢?”杨士光苦笑着说道:“到了香港没几天,买卖也没干出什么成绩来,却惹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卢利面红耳赤!他不知道老师是怎么知道的,也懒得追问,只是口干舌燥的解释道:“不是那么回事的,老师……”

    “我明白,你根本没有那么多想法,是不是?但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啊?”杨士光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个欧晨丽,我见过,也算是认识吧,人家欧氏大家族的小姐,天天往你那火锅店跑,你就不想想是为什么?”

    “哎呦,老师,您可别胡说了,我都快烦死那个丫头了。不瞒您说,我真是一点一点也不喜欢她,她和我堂妹有点像,都是特别不懂礼貌,说句难听的,简直就是没家教。您想想,这样的人,我能喜欢吗?”

    “你当然可以不喜欢她,但架不住对方要是纠缠不清呢?”

    卢利不以为然的转开了头,这不是抬杠吗?自己何德何能,能够让欧晨丽纠缠不清?

    杨士光看出来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但心底的隐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凭过来人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是不会以卢利的意志为转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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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利几度登门,梁近秀终于不谅,甚至连大女儿出嫁,请他在婚礼上致辞的事情,也被束之高阁了。不但这样,梁昕想请卢利参加大姐的婚礼,却迎头挨了乃父一巴掌,“请他来干嘛?是做主婚人还是证婚人?”

    “不是啊,爸,您连韩大哥都请了,怎么不让小哥来呢?”

    “废话,就不让他来,怎么地吧?”

    梁昕终于不敢忤逆,只得和姐姐去到卢家,哭丧着脸说了一遍,“小哥,反正也没什么了不起,是他们老农家娶媳妇,又不是你娶我三姐,不让去就算了,啊?”

    “傻小子,我还用的着你来安慰吗?”卢利揉揉他满头黑发,说道:“我明天就走了,你姐姐的病还没有全好,嗯,家里又一直在忙,你多干一点,知道吗?”

    “放心,我知道的。保证不会让我三姐受累。”梁昕快活的呵呵笑着,忽然一转身,“三姐,你和小哥说话吧,我走了。”

    昏暗而幽静的小院中,于芳等人刻意的回避了,只留下梁薇和卢利,面对面的站着,这一对早已经菟丝依乔木、白首共此生的少男少女,一时间竟陷入无话可谈的境地!好半天的时间,卢利上前一步,“你的身体……你的身子骨弱,这大冬天的,我不在身边,自己注意身体,知道吗?”

    “我知道,”梁薇拼命点头,大颗大颗的泪珠随着动作滴滴溅落,卢利心中一疼,伸出手指,抹去她眼窝中将落未落的泪滴,“小薇,别胡思乱想,知道吗?我认可的未来妻子只有你一个。其他任何人,对我来说,都如同一泡屎!”

    梁薇紧紧地攥住爱人的手,闻言扑哧一笑,“你胡说什么啊,怎么这么恶心?”

    “我只是告诉你,小薇,我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是单纯的爱,还有很多是对你的怜惜和感激,你曾经和我一起走过最初的艰苦岁月,这种情分,是任何人也不能代替的。所以,你……”

    “我明白的,利,我明白的。”

    “我这一次去,可能得比平常更晚点回来,那边的生意逐渐进入正轨,我就会交给曹迅,然后再开创更多、更大的;具体的嘛,现在也不必说,不过你等着我,你九月份毕业,我一定赶回来!然后我们就结婚。”

    梁薇拼命点头,“我知道,我等着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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